第一百七十三章 命運（二）
蘇柳這一波處心積慮的伏擊，確實打得聞崢嶸有些措手不及。 此刻的他無比虛弱，不滅體都快要崩潰了，一身實力發揮不出兩三成，麵對蘇柳近乎搏命的攻擊，聞崢嶸狼狽招架，頃刻間又多了幾道傷口。
“小賤人，滾開！”
聞崢嶸深知久戰不利，一掌將蘇柳拍飛，顧不得牽動了體內傷勢，向著密林外急奔而去。
他怕林望北追上來再補一刀，那他可就真的死透了。
被他拍飛的蘇柳將大刀拄在地麵，硬生生止住了退勢，雙腿一蹬，如光如影，緊隨著聞崢嶸。
“該死！”
聞崢嶸立刻感應到了身後緊追不舍的氣息，死死咬著牙關，怒聲道：“早知當年我就該連你這小賤人一塊殺了！”
麵無表情的蘇柳眉頭一皺，猛然抬起頭死死盯著聞崢嶸的身影，速度爆發，接近的更快幾分。
“怎麽，說中你的痛處了？”
聞崢嶸露出一絲獰笑，低聲道：“你以為，我就沒有查過你的身份麽？每個進入地部的人都沒有秘密！”
“你想殺我已經很久了吧？可惜啊，這次是你最好的機會，但你沒這個本事！”
呼！
話音一落，聞崢嶸催動秘法，整個人化成一團血影，眨眼間便竄出百丈距離。
這種速度遠遠超過蘇柳，哪怕蘇柳將嘴唇咬出了鮮血，也隻能看著那道血光越來越遠，歇斯底裏地發出一聲尖叫：“聞崢嶸，你該死！”
“嗬嗬。”
聞崢嶸卻是完全不理會她氣急敗壞的聲音，保持著距離的同時，繼續刺激蘇柳的神經，“當年看你還是個孩子，我便好心放了你一馬，你竟不知感恩，潛伏到地部之中想要殺我？你這個小賤人，倒和你那賤人娘親一樣執拗。”
“這麽多年以來，你一定還記得你娘親臨死前的慘叫吧？當年你就躲在那個角落，親眼看著我是如何一點一點折磨她的吧？”
聞崢嶸仿佛陶醉般的眯了眯眼，“那是何等的滋味啊。”
“閉嘴！”
蘇柳嘴角流下鮮血，歇斯底裏道：“你給我閉嘴啊！”
轟！
混亂的真氣爆發出來，一座玄門虛影浮現在蘇柳身後，令她的速度激增幾分，卻遲遲拉不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哪怕貫通玄門，她也追不上前方那團血光。
不滅境武者的保命秘術，豈能是一時血勇就能拉空的差距？
蘇柳悲憤至極，哪怕拚了性命也要追上聞崢嶸，一刀斬了他，背後的玄門虛影漸漸搖晃起來，似乎有些支撐不住她的過度透支。
“住手吧，這樣下去，就算你能追上他，根基已毀，又如何能殺他？”
這時候，林望北隔空傳音，想要阻止蘇柳。
可蘇柳根本沒有停手的打算，瘋狂透支自己的潛能，玄門虛影悄然浮現了一絲裂痕。
“哎。”林望北歎息一聲，似有觸動，搖了搖頭將手中長刀拋出，淡淡道：“如果你真的這麽想要殺他，我就借你一刀。”
“這一刀斬出，你很有可能變成廢人。”
林望北話還沒說完，便看到蘇柳棄了手中大刀，一把接住飛來的黑刀，想也不想地向前斬去！
一道驚人刀芒劈出，四周林木倶毀，地陷數丈，蘇柳手臂上的衣物寸寸崩裂，握刀的手已然鮮血淋漓，卻拚命握著黑刀，體內真氣當場被抽幹，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傾倒，摔落在地。
即便如此，她還是死死盯著刀芒飛去的方向，想要確認聞崢嶸的死活。
林望北被她的倔強給驚住了，落地站在她身側，凝視著前方道：“還差一點。”
蘇柳聞言，眼神裏的神采黯淡了幾分，舉起手裏的黑刀，寒聲道：“幫我殺了他，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
林望北低頭看了看蘇柳，看到黑刀上沾染的鮮血，沉默了。
蘇柳沒有說話，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誰，隻知道他很強大，能夠追著聞崢嶸一路殺到山脈深處，讓他亡命奔逃，連頭都不敢回。蘇柳先前正是跟隨著他斬出的刀芒來判斷聞崢嶸的位置，最後確定聞崢嶸想要折返回到密道，便在此埋伏。
既然自己殺不掉聞崢嶸，那就交給別人去殺。
不過蘇柳等了許久，沒等到林望北的回答，不由有些失望的垂下了手。
就在這時，她感覺手裏一輕，再抬頭時，那把黑刀已經被林望北收走，笑嗬嗬道：“什麽代價都願意？”
蘇柳盯著林望北的臉龐看了許久，回答道：“隻要你能殺了他。”
林望北點了點頭，再次道：“等我回來。”
話聲一落，蘇柳眼前已經不見了林望北的蹤影。
蘇柳咬著下唇，怔了許久，才開始默默檢查自己現在的狀態。
……
遠處，聞崢嶸扶著右肩，他整條右臂都已經消失了。
“林望北……”
心裏默念林望北的名字，對他已是恨極了。
不過聞崢嶸還是沒死，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放棄掙紮，繼續向密道那邊逃去。
但他受的傷實在太重，忽然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幾乎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
體內真氣耗損一空，不滅體也幾近崩潰，現在連右臂都被斬去。這種程度的傷勢，對於尋常不滅境武者來說已經是致死的程度，但聞崢嶸還在支撐，神念一動，從左手上的儲物戒裏取出丹藥，費力吞服下去，眼神無比陰鷙：“我怎麽會死在這種地方？”
他正想撐著身體站起來，突然皺住眉頭道：“誰！出來！”
“老大？你怎麽……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一旁的樹後走出個人影，正是先前僥幸沒死的玄鐵殺手。
他已經摘了麵甲，臉上微有動容：“那林望北真有這麽強嗎？”
“你竟然沒死？”聞崢嶸見到他，也有些意外，隨後立刻沉聲道：“快，帶我回密道，現在隻有回到地宮才安全！”
“回去？”
那名玄鐵殺手楞了楞，“我們費了這麽大的力氣逃出來，現在還要回去？”
“別廢話！”
聞崢嶸冷聲道：“林望北的實力太強，連山脈裏那些宗門都製不住他，現在唯有靠聖國那些世家的強者來保命了。”
說到這裏，聞崢嶸忽然察覺到了什麽，盯著那名玄鐵殺手道：“林望北為何不殺你？”
“大概覺得我是個小角色，殺了也沒有意義吧。”玄鐵殺手笑了笑，默默朝聞崢嶸走去。
聞崢嶸現在身受重傷，意識有些模糊，雖然覺得不太對勁，卻也沒有多想。伸出左手，在對方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隻是這樣的小動作，他都吐出一大口淤血，臉色迅速灰敗下來，急聲道：“動作要快，那個瘋子如果追上來，我們都要死。”
“是。”
玄鐵殺手微微一笑，隨後將聞崢嶸的左臂架住，掏出一把匕首狠狠捅進了他的心口。
如果是平時，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就破不開聞崢嶸的防禦，然而現在的聞崢嶸已是強弩之末，匕首毫無阻礙地刺破心髒，當他感覺到劇痛的時候，轉過頭想要說些什麽，卻被那玄鐵殺手一把掐住了脖子。
“老大，我跟了你這麽多年，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玄鐵殺手露出微嘲的表情，低聲道：“人還是要為了自己而活，所以我覺得，要死還是你去死比較好。”
說罷，他轉動手裏的匕首，在聞崢嶸的心髒裏攪動著。
聞崢嶸雙眼圓睜，滿是不解和怒意，強從喉嚨裏擠出聲音：“你……你這廢物……”
“廢物？”
玄鐵殺手笑了笑，拔出匕首，然後再次捅了進去，喃喃道：“你都要死了，還不忘罵我是廢物？你……才是個廢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