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退出
“你倒是知道如何以勢壓人。” 出了萬事堂，孫荒便哼了一聲，看向陸離道：“把我當成下人使喚，還用地部的名頭去壓他，你就不怕把人給壓到了對立麵去？”
“趙山河是個聰明人。”
陸離語氣平靜道：“就跟我說的一樣，和聰明人交流，不需要浪費太多的口舌。最後給他看一看神殺印，也隻是上了道保險。他若是足夠聰明，就會知道，在如今這種時局，到底該站在誰那一邊。”
“站在你那這一邊？”
孫荒輕笑道：“你也別忘了，我們隻是小人物，全部綁起來，都不夠蒼王一根手指殺的。放著蒼王這麽粗的大腿不抱，他為何要站在你這邊？”
孫荒的語氣雖然有點嘲諷的意思。
然而他說的話卻很有道理。
蒼王在整個吞天聖國積威之盛，比之當今的陛下絲毫不讓。而且朝中還有許多人至今認為，蒼王身為當年的太子，比現在的陛下更有資格坐到那個位置上。
雖然這種想法，大部分人都隻是留在心底，不可能宣之於口，不過這更是側麵代表了蒼王的聲威和地位。
如果趙山河知道了這場屬於神威司的動亂背後還有蒼王的影子，心底未必不會沒有其他的想法。
陸離卻是搖了搖頭，道：“你太小看趙山河了。”
說著，陸離回頭看了一眼，沉聲道：“或者說，你太小看萬事堂了。”
“哦？”孫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嬉皮笑臉道：“對於這種小組織，我倒真沒有什麽研究，說來聽聽？”
還沒等陸離說話，葉洞天便開口道：“能夠在帝都內建造這樣的情報組織，趙山河不會是蠢人。就算他的蠢人，萬事堂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地方。”
“沒錯。”
陸離一麵朝著街頭走去，一邊輕聲道：“能夠在帝都建立萬事堂這種組織，什麽都可以不懂，但一定要知道，他們所依附的是什麽。”
“他們依附的，是這個王朝，是由陛下製訂的規矩。”
“如果沒有這些，甚至他們去親手打破這些，等到大局落定的時候，萬事堂可還能有容身之處？”
說到這，陸離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都想做從龍之臣，可是一旦那名新的皇帝出現，又怎會信任背叛了上一個皇帝的臣子？這麽簡單的道理，卻很少有人能夠想清楚。”
“那照你這麽說，聞崢嶸顯然是在找死啊。”
孫荒略一沉思，表情便有些誇張道：“他現在是投靠了蒼王沒錯，可是不管蒼王成功與否，他的下場應該都是死路一條，那我們何必要費力去殺他啊？”
聽到他這句話，蘇柳眼底忽然閃過一絲寒芒，一言不發的瞪著他。
感受到這股帶著殺意的目光，孫荒訕訕一笑，抓了抓腦袋。
“因為我們需要表明立場。”
陸離淡淡道：“大爭將啟，我們必須要選擇一邊。”
“所以你選擇了陛下，還是……燕王？”
突然。
葉洞天悠悠提出了一個問題。
陸離瞥了他一眼，卻沒有回答。
反而是孫荒有些疑惑道：“選擇燕王還是陛下有區別嗎？難道燕王也要造反？”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葉洞天抬起頭，看向天邊淡淡的雲彩，實在懶得搭理這個憨貨。
陸離則是伸了個懶腰道：“我們隻要記住自己的身份是神威司之人，所效忠的，是燕王府，同樣也是聖國，這就足夠了。”
說完，陸離露出一絲笑意道：“現在，就看看有多少人會被我們丟下的魚餌吸引吧。”
提起這件事，孫荒這才想起來，滿臉古怪地看著陸離：“當初鎮國金會在一夜之間傳遍周圍幾大州府，你也是用了差不多的辦法吧？”
“你這種法子，實在是有些陰損啊。”
陸離回頭看了他一眼，“這次我就教你一課，人心，有時候是比任何手段都有效的殺人兵刃。”
“如果真的有人上當，那聞崢嶸這次就慘了。隻要元驚濤一被拖住，我們幾乎可以不用出手，站在旁邊看戲便是。”
孫荒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對於陸離這句話，他還是很認同的。
然而他並沒有發現，葉洞天忽然露出凝重的表情，默默掏出一枚玉簡，貼在眉心感知了片刻，原本那副神遊天外的表情消失不見了。
“出事了？”
陸離問了一句。
葉洞天睜開雙眼，沉聲道：“是家族的密信，他們要我不別參與這次刺殺。”
說完，他將手中的玉簡收起，歎息道：“看來是蒼王的力量出手了。”
“蒼王還能直接影響到葉家？”
孫荒一臉的不相信。
但他馬上想到了什麽，震驚道：“難道，蒼王出動了吞天？”
“沒錯。”葉洞天眼底有一絲不甘，“元驚濤掌握了吞天的一次使用權，向葉家下達了最後的通牒，如果我不退出的話，這一記吞天，或許是用來殺我，也可能是用來殺葉家其他的人。”
“蒼王真是下了血本啊。”
聽到這裏，孫荒也舔了舔嘴唇。
陸離則是不解道：“吞天？是蒼王手裏掌握的力量？”
“嗯……”
葉洞天道：“但那不是尋常的勢力，而是一種兵器……或者說，那是一柄融合了半個天階武靈的兵器。不管是誰手持吞天，都可以暫時獲得跨越一個大境界的力量……”
“元驚濤手裏有吞天，現在的他，已經等於一尊明幽宗師。並且能用吞天爆發出相當於明幽巔峰的力量。”
孫荒眉頭一皺，“玩的這麽大，蒼王這是想要提前開戰了？”
“還不清楚，不過根據家族給我傳來的密信，吞天之事作不得假，他手裏確實握著那把兵器。如果我繼續參與下去，元驚濤會用超越不滅境的力量，殺了我。”
葉洞天臉上第一次浮現了憤怒的表情，“光是這樣還不夠，真正讓家族忌憚的是，他還掌握著老祖的動向。如果他用吞天的力量重創老祖，對於葉家而言，將是一場滅頂之災。”
葉家身為殺手世家，自然是樹敵無數，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如果葉家老祖，也就是那位世間最強大的殺手真的受了重傷，往日那些與葉家有仇的人，將會想撲出來給予葉家致命一擊。
雖說葉家並非不隻是靠老祖一人撐著，可一旦這棵大樹倒下，那時候砸到的人，可就不止三兩個那麽簡單了。
“抱歉了，陸離。”
葉洞天歉意道：“收了你的神殺經，我本該幫到一些忙。”
陸離卻是擺了擺手道：“神殺經是我要送給你的，你這麽說，反倒俗氣了。既然你家裏不準你出手，那你還是避嫌吧，反正一個通玄境，對於這場戰鬥並不能左右什麽。”
這番話雖然也有寬慰葉洞天的意思。
不過陸離說的確實是實話。
如果在來萬事堂以前，失去了葉洞天這位實力不俗的打手，他們的計劃成功率恐怕就要大打折扣。
不過換了現在，連主力都不再是他們幾人，多一個葉洞天少一個葉洞天，並不能讓結果發生什麽變化。
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元驚濤狗急跳牆，用吞天的力量對付尚觀。
若是尚觀因此而死，陸離沒辦法與丁靈犀交代。
想到這裏，陸離對葉洞天道：“你去找丁靈犀，讓她把這件事情告訴尚前輩，其他的事情你就不必擔心了，一切有我們。”
葉洞天知道現在他已經無法參與這個計劃，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還是點頭道：“交給我。”
說完，他身形一閃，便朝著燕王府的方向趕去。
見他離開，孫荒道：“真就讓他這麽走了？沒了他，如果真需要我們動手，我們未必打得過聞崢嶸啊。”
“誰說的？”陸離笑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可不是沒有一點長進啊，你們就放心吧。”
蘇柳淡淡道：“我隻要他死，其他的事情，我不管。”
孫荒聞言，驚訝地看著他們：“到底是我瘋了還是你們瘋了？難道真想靠那些被騙來的烏合之眾對付聞崢嶸不成？”
蘇柳默不吭聲，隻是盯著陸離看個不停。
陸離道：“誰說被騙來的，就一定是烏合之眾了？”
說罷，他神神秘秘道：“這次我可是找到了不錯的免費打手，你們隻管看熱鬧吧。”
孫荒雖然滿臉都是不信的表情，但連蘇柳都沒說什麽，他也不好再追問下去，隻得將信將疑的收起了話頭。
……
“小姐，那個陸離的手段實在是古怪，這次我著了他的道，但下次……”
先前襲擊過陸離的那名少年，此刻正站在那女子麵前，誠惶誠恐的說著，卻被女子抬手打斷。
少年見狀，頓時閉嘴，冷汗卻已經順著鬢角流下。
這次任務失敗，他還浪費了一道魔氣之源，按照自家小姐的脾氣，沒有直接將他處死已經是網開一麵。
所以他也不敢再說任何辯解的話。
而那女子則是沉思了許久後，才說道：“你的意思是，他應該見過公主傳下的功法？”
少年立刻回答道：“沒錯，他的動作太快，像是早就知道貫穿頭顱才能讓我死去一樣，他之前肯定見過公主殿下傳下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