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斬雪劍（三）
這一劍，雪尊完全以意運使，也就是劍意。 陸離瞬間置身於斬雪劍的劍意之中，眼前所見，唯有那一道百丈劍光，甚至連思維都被凍結了。
知道此刻，他才知道當時麵對這一劍的三階凶獸為何要逃！
因為麵對這種劍意，根本就提不起半點戰意。
想象一下天地芒白，萬裏雪封，唯有一道劍光橫越而來的可怕場麵，哪怕陸離知道這一切都隻是劍意營造出來的幻象，卻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咬緊牙關，逼迫自己直視那道不斷拔高的劍光，在‘茫茫大雪’中踏出了一步，想要這道劍光深處的劍意看得更加仔細一些。
雖說這個過程，可以完全依賴修改器去完成。但陸離畢竟學劍十年，心底仍有一絲屬於自己的驕傲和堅持。
“連親眼見識都做不到，又怎麽攀登到那座山上？”
陸離骨子裏的狠勁再次爆發出來，忍著極為真實的刺骨冰冷，再向那道劍光走了一步。
兩步之後，陸離看到了凝固的飛雪，看到了無數細碎的‘光點’。
那些光點盤旋起來，組成了百丈劍芒，隱約之間，還與天地間的飛雪有著一絲聯係，互相牽引，令陸離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座由劍組成的大陣。
“大陣！”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陸離眼前一亮，幾乎下意識的拍向背後劍匣，鏗鏘聲響，兩柄長劍縱起流光，一左一右懸在他的身側。
“劍陣，原來這就是劍陣。”陸離沒有伸手去握那兩柄長劍，隻是拚命記憶著那些光點與飛雪的軌跡，越看越是感覺雪尊的深不可測。
原來斬雪劍，並不隻是尋常劍招。
它更像是一種牽引天象的大陣。
或者說，這是一種以自身劍意為陣眼，萬物為基的劍陣。
這個思路，與陸離如今正在完善的劍陣之法，有了某種不謀而和的相似，更是給了他帶來了不少的啟發。
“難怪當初雪尊會送我劍匣，看來，他早就走上了劍陣的道路。”陸離壓抑著心底的情緒，並沒有太過興奮。
雖然說斬雪劍也是一種劍陣，但與他想走的路子，並不是完全相似的一種。
斬雪劍還是要以自身強大的劍意為陣眼，換而言之，就是需要劍修對於劍道有著極深的理解，對自身的修為，也有著非常高的要求。
這樣的道路雖然強，但陸離想要的，還是以劍器為陣，劍修本身為媒介。二者一是借自身之力溝通天地，一是借外物的力量，爆發出強大的威力。
後者對於現在的陸離而言，自然是比前者更加重要。
想到這裏，陸離終究還是打開了修改器，看到那本逐漸成型的‘斬雪劍’書籍，然後切換到了功法融合的功能，把那本還沒命名的劍陣調了出來。
“看來，我跟斬雪劍注定沒有緣分了啊。”
微微歎了口氣，陸離加速修改器記錄斬雪劍的過程，並且將那本劍陣的功法放到融合板塊裏。
等到斬雪劍徹底變成一本書籍時，陸離毫不猶豫地將它當成素材，‘喂’給了自己的劍陣。
【融合成功，獲得武技（未命名），等級上限30。】
【請為功法命名】
叮的一聲響後，修改器的提示文字浮現，陸離看著那本仍然沒有命名的劍陣，有些欣喜的看著那個LV30的上限。
在融合斬雪劍之前，這劍陣的上限隻有‘LV20’，雖然成長上限很高，但還是不如無缺劍經，更主要的是，因為融合了太多概念性的武技進去，使得這劍陣的修煉條件太過苛刻，至少需要六柄半步靈兵的長劍才能修煉。
對比起這個條件，LV20的上限就顯得有些雞肋了。
簡單來說，就是性價比還不夠高。
不過現在有了斬雪劍的補全，這部劍陣的上限赫然變成了‘LV30’，增長了10個級別，比起無缺劍經的成長上限還多了5個級別。
按照陸離自己總結的一套方法來判斷，這部劍陣現在已經具備了七品的資質，如果再進一步，或許能成長到天功也說不定。
但七品功法的資質，已經足夠了。
就在陸離完成了融合的瞬間。
雪尊像是感受到了什麽，散去了斬雪劍意，讓陸離脫離出那種幻境。
四周場景一變，陸離的眼神也漸漸平和下來。
“看來你已經有了收獲。”雪尊雖不知陸離究竟領悟了多少，但他卻能感覺到，陸離已經在劍陣的道路上又踏出了一步。
“多謝雪尊成全。”
陸離毫不猶豫地向雪尊行了一禮。
授業之恩，相當於天大的人情。
這一次，雪尊坦然受之，手掌鬆開，白鹿劍恢複武靈形態，同樣用一種人性化的眼神看著陸離。
“武者之路，各人自有各人的道路。前人之路，不過是借鑒，你能夠有所收獲，還是因為你確實有這份天賦。”
雪尊緩緩道：“不過，我還是勸你一句。糅合各家傳承之事，雖有可取之處。但切勿真的沉浸其中，迷失了自我的道路。”
陸離聞言，心底那一絲喜悅之情稍稍衝淡了許多，雖不知雪尊這麽囑咐的含義，卻還是認真道：“晚輩記住了。”
雪尊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前的強大隻是泡影，等你看到了天人門檻，就會知道，走出自己的道路究竟有多麽重要。”
“天人嗎……”
陸離心裏一凜，聽懂了雪尊的暗示。
如今整個真武域，見神境的武者極為稀少，雖然還不算是徹底絕跡，可新一代的武者之中，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見神境的強者了。
就連極天魔皇這種承一國氣運的強者，也隻是站到了門檻上，距離突破還差了一線。
這足以說明，想要成就見神，需要的並不僅僅隻是‘強大’本身。其中必然還有一些更加苛刻的條件，隻不過陸離清楚現在的自己，談及天人境界還是過早，唯有把雪尊的告誡放在心底。
隨後，雪尊又指點了一些劍法之上的經驗，兩人交談許久，直到陸離察覺到雪尊的氣色變差，這才想起他還有傷在身，於是便起身告辭。
雪尊也沒挽留。
待陸離出了帳篷，他才歎息道：“這樣你便滿意了？”
隨著他的話音，顧浩然的身影極為突兀地出現，表情凝重道：“你覺得如何？”
“天賦不錯，但比起真正的天驕，還是差遠了。”雪尊搖頭道：“他能在斬雪劍境裏走出兩步，說明他的劍心堅定，也有想要攀登巔峰的決意。隻不過……他太過追求手段的強大，這樣下去，明幽境，可能就是他的終點了。”
“你真這麽想？”顧浩然聞言，齜牙咧嘴道。
雪尊沉默片刻，搖頭道：“我不通衍法，不知道你究竟在他身上看到了何種未來，但是，他雖然有成為強者的可能，卻明顯沒有對力量的敬畏之心。”
“如果不懂得敬畏力量，冒然掌握強大的力量，無論對他而言，還是對這個世界而言，都不會是一件好事。”
說到這裏，雪尊微微止住了話頭，卻又自嘲道：“不過，我也沒有這個資格評價他。畢竟鹿族，就是最不敬畏力量的一群人。”
“那個小丫頭的命格天生便是萬劍之主，最強的劍，和最強的劍修，這種組合，完全不必在乎敬畏。”
顧浩然瞥了雪尊一眼，淡淡道：“但是，我這位小師弟……他的命運，我實在不能確定。”
“所以，你到底在他的未來看到了什麽？”雪尊難得展露出好奇之意，“就連白鹿都願意與他親近，這點很特別。”
顧浩然搖了搖頭，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未來片段，沉聲道：“太過具體的，我也無法形容。隻是在他的未來之中……天塌了。”
顧浩然轉向雪尊，一字一頓道：“他用一劍，斬塌了真武域的天穹，劈開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