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迷茫

  西方，某處。


  在一個漆黑的小房間里，沈慕雪抱著雙膝縮成一團。


  為什麼會是這樣！


  她千盼萬盼，盼回了老爸，還意外的見到了媽媽，她以為能夠彌補心中的缺失。


  可現實卻是一記無情的巴掌，狠狠的抽在了臉上。


  她甚至連一個正常人都算不上，而是一個科學技術締造的產物。


  在得知這個真相的那一刻，她只感覺天昏地暗，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似乎她不屬於這個世界，曾經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慕雪……」母親站在門口。


  不管如何，在她心裡沈慕雪永遠都是她的女兒，其實在決定告訴沈慕雪真相那一刻，她就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可又能怎麼辦？

  因為融合了那種生物的基因，準確的來說沈慕雪的基因鏈是人類和那種生物的結合體，汲取了兩個物種的優勢，還能穩定。


  如今更是已經因為這種結合，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倘若不能以正確的引導，控制住那股力量，沈慕雪最終的結局只有死亡。


  沈慕雪沒有抬頭，沒有做聲，不想搭理。


  母親走到了身邊，坐到了床弦，重嘆了一聲，「你應該恨我，也應該恨他，是我們的自私造就了你們姐妹幾人，也許……」


  「出去。」沈慕雪冷漠的道。


  母親沒有起身。


  「我讓你出去，聾了嗎？你不是我媽媽，我就是一個怪物，一個克隆人。」沈慕雪放聲的嘶吼，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老天爺真的很殘忍，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


  「那你回答我，人的定義是什麼？」母親沒有生氣，她無法生氣，甚至很希望沈慕雪謾罵自己，將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緒爆發出來。


  任何一個有思想的人，在遇到這種事都會接受不了，她能夠理解。


  「你和她們不同，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除了基因的融合，有過去，有記憶，有回憶，怎麼能說是怪物呢。」母親苦笑。


  沈慕雪笑了，滿臉的自嘲，眼中多了厭惡，「我恨你們，你給我滾出去。」


  「慕雪……」


  「我不想看到你。」


  註定的冷漠，讓母親心裡堵得慌，但，錯就是錯，昔日他們夫妻在科學上的偏執，有了今天的結果。


  或許這就是佛學中的因與果，有了他們自私的因，才有現在的果，任何結果，她都得去面對。


  「對不起。」


  母親一走，沈慕雪就哭了，身軀瑟瑟的抖動。


  活著，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一切都是假的，她連一個正常人都算不上，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


  「就算她有錯，畢竟是我們的母親，這是事實，改變不了。」其中一個姐姐走了過來，「不管你承認還是逃避，有用嗎？」


  「出去！」


  「慕雪！」


  「我讓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們。」


  姐姐淺笑，「我會出去，但在出去之前有些話得告訴你，慕雪，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孩，睿智，幹練，會思考，更能分辨是非，對嗎？」


  這次沈慕雪嘴角動了動，抱著膝蓋沒有說話，目光再次變得恍惚。


  「我們的父母都是科學家，科學家有屬於他們的偏執，或者說一種使命，我，她們，還有你都是在這種環境下誕生的產物，我們算人嗎？


  其實這個問題，我們也思考過，曾經也陷入了迷茫中。


  我們就不恨嗎？

  我們恨，和你一樣的恨。


  因為我們不知道自己算什麼，一個人還是一件產品，到底屬不屬於這個世界。」


  姐姐的話很慢，語氣中卻帶著幾分自嘲。


  客觀來說，在知道真相之後，只要是有正常思維，都會去思考這些問題，陷入迷茫和彷徨之中。


  「但有一點真的無法否認，我們身上有他們二人的基因，他們就是我們的父母，不管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這是無法改變的。


  你的幾位姐姐都害怕過，害怕他們將我們打造成一個純粹的工具，比如電影里那種只知道聽命令做事的殺人機器，一旦那樣，就是真正的失去了自我。


  不管是真的人，還是克隆人，失去了自我，就變成了一件死物。」


  側頭看著沈慕雪，姐姐抿了抿嘴，「事實是他們沒有這麼做，母親將我們當成了親生女兒看待，父親對你也是這樣，這難道不是一種幸運嗎？


  說真的，幾位姐姐都很羨慕你，羨慕你有更好的生活，有機會留下屬於自己的記憶，而我們呢？」


  這話讓沈慕雪眼中有神，看了過來。


  「你有童年，有過去，是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除了一些基因工程，你和一個正常人沒有區別，你想過我們嗎？


  我們從胎囊里出生，沒有過去沒有記憶，那種感覺你無法體會。


  最開始知道的時候，我們比你還要苦惱，甚至想過結束自己的生命，和這個及格格不入的世界畫上句話。


  是母親讓我們逐漸明白過來，讓我們清楚的認識了自己，認識了這個世界，當心裡那道坎沒有了，我們反倒是愛上了這個世界。」


  「克隆人怎麼了，我們有生命，有思想，那就是一個活生生人，與人無異。


  既然我們出現了，存在於這個世界，那又是一種必然。


  慕雪，我希望你能夠想通，卻不強迫你。


  你只需明白，你活著已經有了意義，你心中有期待，更收穫了愛情，比你的幾位姐姐都好。」


  沈慕雪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最終沒有勇氣開口。


  「我們的媽媽不出現，沒有來找你，一則是因為和爸爸之間的誤會，曾經他們都被人騙了，騙得很慘，可心中的隔閡還在，就無法踏出那一步。


  另則是擔心你，你是我們之中最特殊的一個，她就想你成為一個普通人，永遠這樣下去，有一天能夠結婚，成為別人的新娘，有屬於自己的孩子。


  可是變化永遠會超過計劃，你覺醒了力量，那就必須正視你的一切。」


  說著，姐姐靠近了幾分，拉住了沈慕雪的手，在觸碰到的那一刻，明顯的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


  「退一步來說，你想過陸風嗎？」


  這一問，沈慕雪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