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風暴
慕晨曦回家的時候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甚至她都不敢抬頭去看林亦舒的臉。
但是林亦舒卻是渾然不在意，只是專註地看著她，輕笑，「小曦，我等你。」
慕晨曦的目光對上林亦舒眼底里的柔情，心裡一堵，落荒而逃。
可是她好不容易逃回家之後，卻是不知道還有另外一場風暴的到來。
慕建麟和柳芝終於從國外回來，只是這一次，是專門為了慕晨曦而來的。
慕晨曦回家，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黑汪汪沒有像是以前那樣歡快的蹭過來。
緊接著，慕晨曦就看見慕建麟坐在沙發上面，對著慕晨曦也是少見的嚴肅。
柳芝就站在旁邊，面色有些嚴謹。
慕晨曦被嚇了一跳。
因為從小到大，她因為身體不大好，又加上性格乖巧懂事，懂得哄爸爸媽媽，所以幾乎沒有受到過任何的責罰，幾乎連重話都未曾有過。
所以面對著慕建麟和柳芝的嚴肅，慕晨曦立刻就被嚇到了。
但是慕建麟和柳芝並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慕晨曦。
慕晨曦看著他們有些不知所措。
「爹地媽咪，你們怎麼了？」
慕建麟皺眉，直截了當，「你和林家那個小子的事情是真的嗎？」
林芝也緊緊盯著慕晨曦，像是唯恐她就這樣點頭了。
慕晨曦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
當即，慕晨曦就搖搖頭。「不是，只是有些聯繫而已。況且那個時候他還救了我！」
聽到慕晨曦的答案，柳芝明顯是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人家救了你，當然要知道回報，但是小曦，你應該知道我們和林家的關係……如果能和林家的人少接觸的話就少接觸一點而，聽媽的，沒錯。」
慕晨曦想起林亦舒那溫柔的眉眼，心裡不知從哪裡躥上了一股氣。
「媽，他又不是壞人，為什麼要這樣！」
柳芝似乎是愣了一下，壓根沒有想到慕晨曦竟然會這樣頂撞她，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慕晨曦就已經一股勁的衝到樓上去了。
慕晨曦靠在門板上，半天都沒有抬起頭來。
這幾天的事情疊加在一起，幾乎就要將她的神經都給沖毀了。
慕晨曦想到了劉寒笙，雖然她現在很怕面對他，但是她還是鼓起勇氣打了一個電話給他。
但是沒有想到，接電話的並不是劉寒笙，而是莫原野。
寒笙哥哥竟然喝醉了。
慕晨曦根本就沒有想到竟然會出現這種情況，沉默了半天，也只是說讓莫原野好好照顧劉寒笙。
掛完電話，慕晨曦獃獃的坐在地板上，一片冰涼。
半晌，才發出小小的聲音。
「寒笙哥哥，我該怎麼辦……」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
圓鼓鼓的大眼睛睜得老大老大，滿腦子都是劉寒笙，毫無睡意。
季輕舞很快就知道慕建麟和柳芝回國了，而且這一次，他們似乎因為慕晨曦和林亦舒傳出來的緋聞十分生氣。
可是季輕舞想不明白，為什麼林家和慕家會交惡至此。
當年，慕辰耀被強制性的送出國，也是因為當年的季輕舞叫做林亦熏，是林家的孩子。
而林霖在知道自己一直在和慕家人聯繫之後，眼中對她第一次浮現了不加掩飾的厭惡和冰冷。
以前的時候，林霖對她不算好，但是也不算壞，只能說是涼薄。
可是那一次，季輕舞被林霖的眼神給嚇壞了。
那是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神，只那一眼，便讓季輕舞都會從噩夢之中驚醒。
如果當年不是慕家人和林家交惡，現在，她是不是還是那個當年天真無邪的林亦熏，等著慕辰耀將自己娶回去呢？
誰都不知道，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季輕舞出院以後，本來想著去慕氏上班的，但是慕辰耀卻捨不得她去。
那一次懸崖的事情，大概真是將他嚇了個夠嗆，所以再也不敢將季輕舞一個人留在這裡。
幸好，現在由於林家和慕氏的聯姻緋聞傳的實在是太過厲害，倒是讓一些虎視眈眈的傢伙暫時不敢輕舉妄動，慕辰耀也趁機從窒息般的攻擊下建築自己的堡壘。
季輕舞一直在家裡養病，她的右手已經使不上什麼力氣了，簡直就跟個廢了一般。
但是季輕舞不後悔。
比起性命相比，一隻右手的代價，實在是太輕了。
讓季輕舞在這種清閑之中回過神的，則是葉嵩霖的一個電話。
要不是葉嵩霖這個電話，她幾乎都要忘記掉有這個人了。
葉嵩霖打電話給季輕舞的聲音低沉，聽不出什麼情緒，只讓季輕舞有時間的話，找一個地方能夠約出來。
季輕舞覺得自己要是再在這裡躺下去，那還真是要把骨頭給睡的化掉了，於是在微微猶豫之後，也答應了。
約定的地點是在咖啡廳，離慕家不遠。
季輕舞很快便到了那裡，那家咖啡廳的格調十分復古，光線也較為黯淡。
而葉嵩霖約她的在一個小包間裡面。
季輕舞進去之後，一瞬間，就被裡面那面巨大的鏡子給吸引了視線。
鏡子幾乎佔據了整整一面牆，周圍有些裝飾，看起來十分好看，只季輕舞看著，忍不住微皺眉。
這面鏡子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看著並不是很舒服。
只是現在葉嵩霖還沒有到，她想著談公事也不會很久，故而也只好坐了回去。
葉嵩霖還沒有到。
只這個時候，卻有人走了進來，那人是個服務員，大概三十歲左右，看上去倒是寬厚老實。
季輕舞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有注意到他，只是當他湊近，她猛然看到他之時，季輕舞的臉上一片煞白。
「你，你是……」
幾年前的記憶似乎又浮現在了記憶之中，那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被抹去的污穢。
陰暗，無力，絕望，一點一點的侵蝕。
所有的負面感情在這個男人出現的瞬間在季輕舞的腦海之中爆裂開來。
男人看見她，明顯也有些驚慌失措，臉上蒼白一片，隱約有些掙扎。
最後，還是男人開的口。
「林小姐。」
他這樣稱呼季輕舞。
季輕舞猛的站了起來，甚至都貼在了牆上，那臉色一片蒼白。
巨大的恐懼迫使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就像是那個時候無能為力的恐懼。
一點一點將她給吞噬殆盡。
男人看著她，咬咬牙，硬是跪了下來，全身顫抖著。
「林小姐，求求你，饒了我吧！那件事情我不是故意告訴她的，求求你饒過我吧！」
季輕舞大口地呼吸著，眼神恐懼至極。
她甚至一動都不敢動，只是貼在牆上，卻誤給了人一種冷靜冷酷的錯覺。
男人繼續求饒著，「當年要不是我缺錢，我也不會幹出那些缺德事啊！林小姐，我現在只能靠著這些生活，求求你就饒過我吧！我絕對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別人的！」
「那個女人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干過了，林小姐，我可沒有虧待你，你可不能殺我！」
季輕舞什麼話都講不出來，只能看著面前的人朝著自己不斷的求饒著，眼前卻是浮現出了這個男人寬厚外表之下透出的猙獰可怕。
她幾乎要這瞬間死去。
男人說的話她一點兒都聽不下去，甚至都聽不清楚。
只是在男人湊過來想要抓著她的衣角的時候，季輕舞才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一般，尖叫一聲，奪路而逃。
男人眼看著季輕舞逃出去，也連忙站起來，狼狽而慌張地跑掉了。
而在黑暗處，葉嵩霖全身僵硬，甚至不敢相信剛才看見的。
季輕舞竟然落荒而逃了？
心底深處隱隱抽疼著，可想起葉芙瑤絕望悲戚的模樣，眼底瞬間布滿了黑潮。
季輕舞，這也是你罪有應得。
角落裡面，忽然響起了一聲冷笑，就像是最冰冷的死亡號召一般，竟讓葉嵩霖都控制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卻是葉芙瑤。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露出大半個香肩，嘴唇鮮紅，眼眸漆黑，就像是黑夜之中噬人骨髓的妖精。
她直直盯著葉嵩霖，嘴角高高揚起，眼角卻冷酷至極。
「知道他剛才說的那個女人是誰嗎？」
葉嵩霖沒有說話。
最後，像是唯恐知道什麼一般，他戰戰兢兢，就像害怕黑暗之中的白蟻傾巢而出。
「不，不要說……」
葉芙瑤輕笑起來，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身體，卻透出一股極為冰冷的殺氣。
「哥哥，小瑤早就已經不幹凈了。」
葉嵩霖猛然睜大了眼睛，全身顫慄，一下子，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葉芙瑤卻在笑，「哥哥，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就是覺得她是個壞女人嗎？」
葉芙瑤壓低了聲音，喉嚨裡面帶著一點兒笑意
「那天晚上，我什麼力氣都使不出來，就躺在那裡，可是我的好姐姐，卻在約我之後不見了蹤影……」
葉嵩霖咬緊牙關，他知道自己應該阻止葉芙瑤繼續說下去，但是他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門開了……我以為是我溫柔善良的小薰姐姐回來了，可是，你猜哥哥，我看見了誰？」
葉芙瑤笑起來，「三個男人！是三個男人！他們把我壓在床上，盡情的享用我，我尖叫著，可是沒有人來救我……」
「夠了！」
葉嵩霖終於忍受不住，大聲打斷了葉芙瑤，下一秒，他卻將葉芙瑤整個都拉到了自己的懷裡。
他全身顫抖著，像是歷經了天大的折磨。
這是他唯一的妹妹，一直放在掌心裏面細細疼愛的妹妹。
「小瑤，是哥哥不好，是哥哥不好……」
葉嵩霖情緒激動，但是葉芙瑤在他的懷中，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酷地說著。
「我在掙扎的時候，哥哥在哪裡呢？」
葉嵩霖全身一僵。
「也許哥哥在批閱文件，也許哥哥在吃著晚餐，又或許，是和某個女人度過一夜春宵……」
葉芙瑤每說一個字，葉嵩霖的痛苦就加上一分。
他卻什麼都反駁不了。
甚至於，那幾年前發生的事情，在小瑤身上發生的痛苦，他到現在才剛剛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