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解決
“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你的好的。”陸宛之繼續安慰道。
“我倒不稀罕他們會覺得我好,但疫病要緊,隻要能控製住就好了,旁的都不是什麽。”青羅惆悵的說道。
人好像天生就是一種帶有偏見的物種,不論事實如何,即便是親眼所見,也還是固執的隻願意相信自己腦子裏的想法,亙古不變。
看著青羅頹頹的模樣,陸宛之心裏還挺不是滋味的,一個小姑娘能有心懷天下的氣度,卻要平白遭受這等委屈和誤解,委實是叫人有些不忿。
何況青羅是要救他們的命,於青羅自身來說,沒有一丁點兒為自己的私心,實在不該因為這樣的事讓她受委屈,眼下雖沒有辦法,但她一定要好好想想,將這公道給青羅討回來。
“青羅,你知道離月去哪了嗎?”陸宛之岔了話題,向青羅問道。
青羅茫然的搖了搖頭,“沒看見。”
“剛剛還看見她了,怎麽一會兒工夫就不見了。”陸宛之裝作焦急生氣的樣子,引得青羅側目。
“怎麽了?你找她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麽?”青羅問道。
“沒什麽,就是怕她亂跑,離月最離經叛道,萬一一個不小心染了病就不好了,她身子虛弱,經不起折騰,你知道的。”
陸宛之憂心忡忡,她雖然是為了岔開話題才提的此事,但她心底也確實很擔心離月的身子骨,這幾日連日操勞,跟著她奔波,本就已經很消耗她的體能了,若真是不慎染上了疫病,可就要比尋常的人棘手的多了。
“太子妃,我回來了。”
正想著,離月的聲音突然從門口響起,歡喜雀躍,聽起來像是有什麽喜事似的。
“怎麽了?你幹什麽去了?”陸宛之回頭一看,佯裝生氣的問離月。
“讓太子妃擔心了。”離月先調皮的賣了個笑,討好的挽上了太子妃的胳膊。
“別給我來這套,我不吃啊!”陸宛之連忙把胳膊抽出來,往旁邊跳出了老遠。
“哎呀……太子妃……”離月哼哼唧唧的把頭往太子妃的懷裏蹭著。
“快說,你幹什麽去了!”陸宛之不依不饒的繼續問道,卻再也沒推開離月。
“我看那些流民不願意服從命令,還對您和青羅小姐頗有微詞,心裏不忿,所以思來想去,便想到了一個人,去求了他。”
離月有點忐忑,她這會自作主張,不知道太子妃會不會生氣,可她真的不願看到那些流民們對太子妃和青羅小姐惡言相向,瞎揣測,所以這次不管太子妃怎麽責罰她,她都認了。
“你去求太子了?”
離月的話一說出口,陸宛之就明白了個七八分,除了蕭穆然,離月又會去找誰呢?
她自嘲的笑笑,此事除了蕭穆然,還有誰能做的了呢?
“沒關係,你做的很好。”
沉默了一會兒,陸宛之溫柔的拍了拍離月的肩膀,輕聲說道。
“真的嗎?您……不生氣?”離月有些不敢相信,她以為太子妃會大發雷霆,將她罰到廚房洗碗筷去。
“怎麽會呢?我還要感謝你。現在外邊的流民狀況如何了?”陸宛之笑了笑,讓離月放寬心。
“比往常好了許多,太子殿下頒了手諭,以前幾日祭祀大典的名義給那些流民說,上天有好生之德,蒼天垂憐,不忍看到數千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所以特意派了兩名醫女前來為百姓們看病,同時也設了粥棚給百姓們飽腹,醫女叫他們住的那幾間空宅子也是他下的命令找得,所以大可安心住下。”
離月絮絮叨叨,說一會兒想一會兒,總算把這件事的大概給說完了。
“那便好。”陸宛之點了點頭,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太子妃,您真的不生氣了麽?”
離月心底還是十分忐忑,生怕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可怕平靜。
“真的!你這件事做的真的很棒!如果不能及時的把流民控製住,後果將不堪設想,若是感染了全京城的人,便是回天乏術了,到時候又不知道要傷害多少人,傷害多少個家庭,到那時候,我作為太子妃,可就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陸宛之發自內心的說道,她心底裏真的覺得離月做的是對的,剛剛的沉默,隻是覺得有些尷尬,也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蕭穆然竟然還能願意幫她,不過換個角度想想,或許他是在給自己還尚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呢。如此想過後,陸宛之心裏的負擔也沒那麽沉重了,盡管她知道,這次是她欠了他的人情。
“離月,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你近幾日不要出去了,好麽?”陸宛之擔心的說道。
“啊?為何?”離月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身子虛弱,再也經不起疫病的折騰了,本身就有毒素殘留在你體內,不可馬虎,若……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陸宛之皺了皺眉頭,認真的與她說道。
“可是,我還想幫您……”離月很糾結,很不情願的說道。
“你以後幫我的時候多了去了,可這次如果……我真的就沒辦法救回來你了,況且此事本就勞累,我還要分出心來擔憂你,豈不是要更累上幾分?”
果然,陸宛之這一番說辭把離月打動了,她不再堅持要去幫忙,卻依然堅持要在家裏為她們準備每日所需的東西。
其實按照陸宛之的想法,是想把她送回東宮裏的,畢竟那裏守衛森嚴,外人根本進不去,疫病也難傳的進去。
可離月一再堅持,就是不肯再退讓了,陸宛之這才妥協了。
“那你答應我,隻能留在這個小院子裏,不許出門,不許摘麵紗,做得到麽?”
陸宛之嚴肅的對離月要求,尤其是最後一點是她必須要答應的,離月認真的答應了以後,陸宛之這才勉強同意了。
自從出來以後,陸宛之便沒再回過東宮,奇怪的是,蕭穆然也未曾派人找過她,東宮裏密不透風,瞞的嚴嚴實實的,竟沒人知道太子妃不在東宮。
她出來的時候穿了一件鵝黃的長衫綢裙,因為沒有想到會發生疫病之事,便沒有帶什麽衣服。連續穿了這幾天,鵝黃的長裙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原本嫩嫩的顏色蒙上了一層灰,它的主人更是滄桑了許多。
沒日沒夜的熬下來,陸宛之消瘦了不少,她的眼睛本來就大大的,臉型瘦削,這幾天下來,眼窩愈發明顯,臉頰也沒了往日的光彩,瘦的像是塞了一層薄棉花的骨架。
原本合身的衣裳,竟在這短短的幾天裏變得鬆垮了許多。
“太子妃,需要回去給您拿幾件衣服麽?”雲疏看著太子妃不眠不休,不由得心疼了。
“不用。阮娘還有身孕,我們整日在疫病的流民裏混跡,若是回了一趟家使得她染上了便不好了。”陸宛之擺擺手,連忙拒絕道。
“您總是考慮別人,什麽時候考慮考慮自己啊!”雲疏有點委屈,莫名的替太子妃委屈。
“我考慮著呢!青羅與我的身形相似,我穿她的衣裳便是。”陸宛之不在乎的笑笑,她一向對穿衣服這方麵沒什麽特別的要求。
“可是……”雲疏還想說什麽,但被陸宛之打斷了。
“沒有什麽可是,我是太子妃,聽我的。一件衣裳而已,隻要凍不到就行了。”陸宛之說道。
“好吧,那我去給你灌個湯婆子來,您先暖著。”雲疏見太子妃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勸說。
“好,去吧。”
陸宛之點點頭,雲疏便退下了。
她跪坐在青羅常常用來看書的小桌子後,桌上燃著一盞澄亮的燈燭,蠟燭在燈罩裏不停的跳動著,透過畫著幾支蓮花的燈罩,影姿綽約,十分有意味。
見字如麵。
春去秋來,又一年的冬天來了。寒冬臘月,數九寒天,一場疫病來的洶湧,幸好及時的被控製住,才不至於才百姓遭受磨難,民不聊生,雖道路艱難,卻還走的下去,也一直在往下走,且不會退縮。
永遠記得我學過的話:永遠做一個好人。
我在努力做了。
然血海深仇,不得不報,機緣巧合,陰差陽錯,我得以重生,乃是上天安排,以慰我苦痛之心。
所以,在此路上遇見的所有人,我都不再會心慈手軟。
願你們安好,幸福,快樂。
寫完,陸宛之抬手把筆擱置在了筆架上,又起身走向了屋裏的一盆炭火旁將剛剛手寫的書信小心翼翼的丟了進去。
雲疏抱著湯婆子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太子妃望著燒的旺盛的炭盆發呆,臉上的神色說不上來是難過還是失落,可那樣複雜的表情下,竟有一絲快樂和期待。
“太子妃,您把什麽燒了?!”雲疏走進才發現炭盆裏火燒的旺盛的原因。
“不小心丟進去一副畫,剛剛我畫的,不好,裙子啊可惜。”
陸宛之望著跳動的火苗,淡淡的說道。
“您往後靠著著,太近了燒頭發。”
雲疏將手中灌好的湯婆子塞進了陸宛之的懷裏,又往前拉了拉炭盆,使得陸宛之離炭盆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