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劃清界限
太陽從群山中一躍而出,大地上瞬間灑上了一層金光。
這麽久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麽完整的看了此日出,以前她最不喜歡看日出日落,也不懂父親為何總愛望著天空沉思。現在才漸漸明白,原來日出日落這些最稀鬆平常的事才最珍貴,每次日落,都不必擔心世界會永遠墮入無邊黑暗,因為她知道,太陽會在第二天的時候照常升起的,沒有什麽好恐懼的。
看著身邊睡著的祁旻,她沒有猶豫,直接離開了。純安奈何不了他,所以不必再為他的事擔心,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至於道別,本就是萍水相逢,何必故作姿態呢。
陸宛之離開後,祁旻睜開了眼,他好像一點都不意外,也沒有往她離開的方向看,隻是揮了揮手,又繼續閉上了眼睛。
晃蕩了好久,陸宛之才等到離月的救兵來。離月拿著大梁使者的令牌,進王庭拜見了柔然王,獻上了些稀奇的瓜果,說是太子妃為慶賀柔然王大婚備下的薄禮,因著不好存放的緣故,所以先送了讓柔然王品鑒一番。
隨後,柔然王賞賜了她些東西,離月才告退出宮了。
跟著離月出來後。陸宛之才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出來了。
“小姐,你沒事吧?”離月關切的問道。
“沒事。”混在隨行丫鬟隊伍裏的陸宛之擺擺手。
直到回了客棧,她才有些後怕,若真的落在了純安的手裏,恐怕真的不會好過,她將自己奉為頭等仇人,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了。許久不見,她倒是長進不少,不像在大梁時那麽蠢了,手段也更加陰毒狠辣了,沒有半分公主的模樣了。
“你去哪了?”一個聲音響起,冰冷的如同寒冬臘月裏的冰窟,生生能把人凍住。
“在房間睡覺。”陸宛之不想多說什麽,把頭也別了過去。
“那你可真是睡了個好覺啊。”蕭穆然諷刺道。
“與你有何幹係?”她忍無可忍,反唇相譏。
“你在調查陸丞相家的事,對麽?”蕭穆然也不與她計較,直接開門見山了。
陸宛之瞳孔微微睜大,故作鎮靜的回答道:”我好端端的調查陸丞相家做什麽?可笑。“
“嗬。”蕭穆然也不否認她,反倒坐了下來。
“你不是盛卿禾。”這次他沒有用問問題的語氣,十分肯定的說道。
陸宛之身子僵住了,她深呼吸了一下,才開口:“太子殿下,有病就找太醫治。”
“你不必瞞我,雖然你與盛卿禾的長相一模一樣,但你卻並不是她。我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內情曲折,但自從你落水後醒來,整個人性情大變時,我就察覺到不對勁了。隨後的相處中,你也屢次證明了你不是盛卿禾。試問,一個從小就養在深閨裏繡花的女子,如何得會一些武功和醫術呢?”
“你調查我?”陸宛之麵露怒色。
蕭穆然沒有回答。
“後來學的,不行麽?有誰規定了深閨裏的女子就不許學些本事傍身了?再有,若不是嫁給你,我說不定學的更精通呢!”她反駁道。
“看吧,你現在說出的這些話,就不可能是盛卿禾能說的出來的。她不過是個隻會讀書的木頭罷了,與你現在這張牙舞爪的模樣可是毫不相幹。”
“太子殿下,我**得你有病就快去治,別耽誤了好麽?旁人若聽見你剛剛這些話,恐怕都會覺得你瘋了。”
“我原本也不信,世界上怎麽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且還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調換,更是難上加難。可日子久了,我不得不信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做到的,但我知道,你不是盛卿禾,我十分肯定。”
蕭穆然說罷,又小聲的跟了一句,“如若不然,我也不會在你麵前卸下偽裝。”
聽到這句話,陸宛之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就這麽直接戳穿了她的身份,她應該怎麽辦?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絕對不行。自己的身份依舊是罪臣之女,倘若真的暴露了身份,恐怕會帶來許多禍患,再說了,重生這種事情,說出去誰能信呢。
“隨你怎麽說,太醫都說過了,我失足落水時磕壞了腦子,所以才性情大變,你要非給我扯什麽亂七八糟的,那我倒也是堵不住你的嘴,但是,請你以後不要再拿這種事情來煩我了好麽?若換一下,我衝到你麵前指著你說你不是你,你是冒牌貨,你舒坦?”陸宛之不知怎麽的,竟然有些厭煩蕭穆然此刻的樣子。
不等他開口說話,她又說道:”我與你,依舊隻是名義上的夫妻關係。不是每一個深閨女都需要依附著男人活著,我又自己想做的事情,還望太子殿下能尊重我,這樣,我也能在人前規規矩矩的做好太子妃的本分。“
蕭穆然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愣了一下,並未應聲。他一向都不喜歡多言,今日之事,也不過是想求一個答案,他確實調查了她沒錯,他想不通,為什麽明明是盛卿禾的身子,卻好似是另一個人的靈魂一樣。都說帝王家生性多疑,他自然也不例外。
其實他不過是想知道,自己心係之人究竟是誰罷了。奈何她身上的謎團太多,怎麽也看不透。
半晌,他才輕輕的應了一聲,“好。”
就這樣,陸宛之與蕭穆然重新劃清了界限。
於她而言,什麽都可以不做,什麽都可以不要,可唯獨陸家的冤屈是要洗刷幹淨的,這件事才是她活著的動力。關於愛情,不過是錦上添花扥東西罷了,再說,這一段日子,她早就想的清清楚楚了。若不是陰差陽錯用了盛卿禾的身份,她與蕭穆然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交集,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何必要浪費時間和感情弄得兩敗俱傷的。
蕭穆然天生就是要做帝王的人,所為君心似海深,從古至今從未變過。她本就不稀罕這個太子妃的身份,隻想著大仇得報沉冤昭雪後做回陸宛之,過逍遙自在的日子。她與蕭穆然,原本就不是一路人,更遑論他或許還是仇人之一,若再不及時止損,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