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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掌門的決定

  掌門又講解到直至眾人紛紛點頭,這才將玉簡逐一分發下去。


  若沒有什麽其他的問題,他們就要在這裏,決定出自己今後幾十年、甚至到死都不會改變的命運了。


  丁淩韜環視了一圈,見眾人都沒有立刻烙印神識,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說道:

  “諸位,此事非同小可,理應當慎思而後行。”


  “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件特殊的事情,相信有些人已經猜到了,本掌門在這裏也不多敘述,你們自己看看罷。”


  陳默,夜瀾天等人聽罷心中一動,他們等著就是這一刻,也不見掌門有其他動作,隻是手中甩出一枚黑色彈丸,此物刹那間爆開,霧化成了一縷漫無邊際的灰煙,將整座屋子縈繞住了。


  與此同時,一段段莊重而又壓抑的墨色字體,映入了每一個修士的腦海之中。


  困魔島計劃:

  “第三階段,預計招收一百名築基修士,汲取兩個世界的最優點,悉心培養出一批能夠改變天雲大陸格局的精英。”


  天雲九子計劃:

  “百人之中最優異的九位,傾七國之資源竭力輔助,必登結丹境界。”


  島內五不招:

  “貪生怕死不招;心誌不堅不招;容貌傾城不招;魯莽急躁不招;骨齡五十以上者不招。


  入島條件:

  “自願簽下賣身契,一式三份,宗門、困魔島、修士各執一份,困魔島為奴二十年,任勞任怨,遵守一切規矩,違者島主有權廢除其修為逐出,重則當場格殺。”


  “自願簽下死契,一式三份,宗門、困魔島、修士各執一份,如在島內不幸死亡,與困魔島沒有任何關係,任何修士不得以任何理由私自尋仇,違者後果自負。”


  困魔島的曆史意義:

  “為撲朔迷離的修真界掃清障礙,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困魔島修士"一詞,日後必將成為天地間的最高榮耀,在象征著永恒的《天雲錄》劃下的濃重的一筆,為後人所傳頌。”


  這之後,就是困魔島的具體所在,與島上報名的截止日期:

  天雲曆四二九八年元月。


  陳默大略算了一下,到目前為止,已經不足兩年的時間了。


  “困魔島?嗬嗬.……這種地方會有人去嗎!”


  彈丸的神識外放還未結束,有人便不屑的笑出了聲,但此舉並未惹得他人不快,相反,還增添了幾道英雄所見略同的笑意。


  “的確如此,簽下這兩種靈契,即便島上的人立即將我等殺了,也不會有任何的處罰,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又有一人搖頭晃腦的說道。


  一名白麵書生輕揮折扇,笑著說道:“牛皮吹得倒是叮當響,那夢千秋也是來自這島上的,卻也不見她有何過人之處!”


  陳默身旁的一名大漢接茬道:“不是丟了一條胳膊嗎?”


  “哈哈哈……”


  修心殿內旋即傳來了快活的空氣,大部分的人都在跟著笑,陳默為了不引人注目,也隨著臉皮抽動了幾下,陪著眾人歡樂。


  同時,他也在觀察著夜瀾天的反應。


  掌門丁淩韜也未阻止,任由眾人取笑作樂,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他才雙手下壓,示意眾人收聲:

  “困魔島上的事情,本掌門不做評價,但如果要去的話,宗門的職位就不能再選了。”


  “放心吧掌門,我們不會去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送死的!”


  一個大大咧咧的胖子扯著嗓子吼道,同時將神識烙印在了玉簡內:“掌門!我是不是能走了?”


  丁淩韜笑道:“當然可以,在場的人除了陳默,其餘人交還玉簡後就可以離開了。”


  陳默心中猛然一驚,暗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這句話也並未掀起多大的水花,除了林玉琴聯想到了開始的未點名之外,其他人仍是當作無事發生,很快,掌門手裏的玉簡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隨著修心殿內的人數減少,林玉琴也坐不住了,趁著眾人大部分都圍在掌門身邊,她走到了陳默跟前,低聲簡短的問道:“陳大哥,你選的哪裏?”


  陳默思索了一下,說道:“執法堂。”


  林玉琴點了點頭:“那我在外麵等你。”


  陳默嗯了一聲,旋即閉目養神起來,不理會他人的問候了。


  他倒不是真的很累,隻是在權衡利弊而已,困魔島的苛刻條件,讓他吃了個啞巴虧,原本以為輕鬆拜入的事情,平白增添了幾分變數。


  陳默不是傻子,他也擔心真的如之前修士所言,前腳剛踏島上,後腳就被人一刀給哢嚓了,賣身契還是他自願簽的,到時候找誰說理去?


  再者,他與夢千秋本就有矛盾,去了豈不是羊入虎口,自討苦吃嗎?


  陳默現在隻能賭,賭墨淵真人的人品,以及他對困魔島的事情上沒有說謊,這裏真的能讓修士引起質變,在各個方麵淩駕於同階之上。


  他對簡介中的一點很是好奇,什麽是兩個世界的最優點?除了天雲大陸,還有另外的世界嗎?


  那個存在著秒、分、小時的世界,墨淵真人又是從何而知的?太多的謎團就放在了那裏,解開,還是逃避?


  這一刻由陳默自己來做主,話題又回到了做選擇,也正如陳默所悟的那樣,當修士想要提升到一個更高的境界,必定要承受他目前不能承受的代價,知道是一方麵,敢做,就又是另外的思量了。


  “死就死吧。”


  陳默毫不猶豫,將玉簡深深地印上了"困魔島"三個字。


  他不想讓林玉琴跟他一起去犯險,因此欺騙了她,對於女修來說,還是在宗門裏待的舒坦,沒必要和他一樣去探索充滿危險的荊棘叢林。


  陳默考慮的時候,修士也越來越少,待到申時三刻,修心殿內就隻剩下了他和掌門兩個人。


  陳默暗歎一聲,不管怎麽說,還是要將麵前這關闖過,於是將玉簡呈了上去。


  丁淩韜麵帶笑意的接過,看也不看,收進了儲物袋中,轉而說道:“陳默。”


  “弟子在。”陳默躬身回道。


  “你拜入浮雲宗已經很久了吧。”


  陳默道:“回掌門,差不多快七年了。”


  “嗯。”丁淩韜點了點頭:“是很久了,你可能沒和我碰過幾次麵,但我對你,可是印象深刻啊。”


  陳默沒有接話,靜靜地聽著掌門的後續。


  “初入宗門,就搞得天翻地覆,讓浮雲宗的老弟子給你道歉,隨後又在百草園大展拳腳,以妙丹峰的沈明月為棋,幕後操縱無數修士,辟穀丹,就是你的傑作吧?”


  掌門一字一句,將陳默近幾年的算計娓娓道來,開門見山,直戳他的內心深處。


  陳默麵色不改的說道:“如果掌門覺得不妥,廢了弟子便是。”


  丁淩韜聽後大笑不已:“嗬嗬!怎麽會不妥呢?每一件事情辦的都合規合矩,你這小子年紀不大,倒很會利用規則玩遊戲,甚至連馮雨霖幾人的死,你不也絲毫把柄都沒留下嗎?”


  “弟子從未有過殘殺同門的想法,還請掌門明鑒!”陳默立即單膝跪地,語氣誠懇的請示道。


  丁淩韜道:“不必如此,今日我叫你留下並不是此事,否則就是曹閣主來審問你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可知何事?”


  陳默想了想,說道:“對浮雲宗不忠。”


  “嗯,說的不錯。”丁淩韜滿意的點了點頭:“你沒交納命魂燈,這是對於宗門的極不信任。”


  “換句話說,你對宗門沒有任何情感,即便你現在練的是宗門賜你的法決,你住的是宗門給你的洞府,你也不知道感恩,本掌門說的可對?!”


  陳默無話可說,隻得承認道:“句句屬實。”


  丁淩韜轉過身,悠悠地說道:“浮雲宗近百年的曆史裏,你是第二個在築基期沒交納命魂燈的弟子。”


  陳默聽後問道:“第一個是誰?”


  “是我。”丁淩韜簡短的回道,令陳默霎時怔在了原地。


  見陳默還沒反應過來,丁淩韜又自顧自的笑道:

  “世俗界有句話說得很好,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掌門、掌門掌的其實就是一扇門,他這一生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隻要把兩件事做好就足夠了。”


  “開門和關門……”陳默緩緩地說道。


  丁淩韜點了點頭:“是啊,這兩件事知易行難,掌握一個平衡,更是難上加難,所以身處這個位置上,就絕不能對宗門有任何的情感,隻有這樣方可置身事外,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做出最利於宗門的選擇。”


  陳默聽得出丁淩韜有想培養他,接任下一任掌門的意思,但是這個節骨眼,他不能主動開口,因此選擇了沉默不言。


  “一個合格的掌門,首先身份背景要獨,其次做事要冷、決斷要狠,依目前來看,這三點你都能做得到,怎麽樣?陳默,有興趣考慮成為一宗之主嗎?”


  陳默道:“弟子才疏學淺,怎敢執掌一個宗門的命脈,還請掌門收回成命吧。”


  “嗯,”丁淩韜點頭道:“你在處事方式上的確還很稚嫩,不過,若是你肯下功夫學習的話,二十年的時間,你還是有望成為浮雲宗掌門的。至少在本掌門物色的人選裏,你是最為看好的一個。”


  陳默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原本以為不交命魂燈,最多會受些皮肉之苦,卻沒想到掌門竟要把位置拱手相讓,那這樣一來,自己還有必要去困魔島嗎?

  丁淩韜見陳默不說話了,悄然拿出他呈上來的玉簡,淡淡地說道:

  “其實我即便不看,也能猜得到你寫得是"困魔島",甚至包括剛才殿內的那群修士,他們隻需顯露一個表情,我便能察覺的八九不離十,這就是掌門的觀察能力,我能有,你將來也會有。”


  “陳默,你想結丹,你想在修行一途走的更遠,為什麽非要舍本逐末呢?天雲九子,最終也不過讓你結丹而已,而你留在宗門繼承大統,也同樣能夠結丹,你可知道掌門一年的俸祿有多少?你又曾知道如果掌門一心想貪,能獲得多少稀缺的資源?”


  兩句最直白的話語,險些擊毀了陳默的心理防線,但就在此時,始終留有一絲的謹慎心態發揮了作用,陳默長舒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掌門,真是個好職位。”


  丁淩韜何等聰慧,聽得出陳默的言外之意,若真是這麽好的機會,早就被人搶破了頭,哪還輪得到他在這裏挑三揀四?

  “相比於你們來講,掌門最缺的是時間,不過,世間萬物有得必有失,以資源換時間,算起來已經很合適了。”丁淩韜語重心長的說道。


  陳默問道:“掌門的職位,能讓我踏入元嬰境界嗎?”


  丁淩韜笑著搖頭道:“天下修士何止百萬,元嬰老怪又為何隻有寥寥幾十人?除了資質、機緣、資源,有時候還需要天地間的那一縷鴻運,掌門職位最多保你升至築基後期,再往上走,那就看你個人的實力了。”


  掌門的話說的已經很明顯了,是選擇宗門內安穩的修行,還是去賭一賭未知的風險,前者能保一個截止結丹期的希望,後者前途未卜,生死難料。


  陳默思量了一陣,歎了口氣說道:“此事對弟子而言影響甚大,並不能立即做出決定。”


  丁淩韜笑道:“無妨,你若現在給出答案,反倒令本掌門失望了,你有三年的時間考慮,並且允許你在困魔島曆練失敗後回來,也算是給你留的一條退路。”


  陳默立即跪地道:“謝掌門恩典!”


  “陳默,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丁淩韜又說道:“你隻有三年的時間,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本掌門不會等你太久,這是一點。”


  “還有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能再傳入第三個人的耳朵裏,後果你是知道的.……”


  陳默又說請掌門放心,後者這才滿意地點頭,旋即拋出了一塊玄紫色的令牌。


  “這是浮雲宗的左護法令牌,有著一部分宗門的高層權限,這三年期間,你也好好感受一番權力的滋味,沒別的事就退下吧。”


  陳默心中一喜,一邊連聲回應一邊退出了修心殿,禍福相依,沒想到這次不僅沒有遭到懲罰,反而還得到了一塊令牌,當真是世事難料!

  陳默走出的時候,修士都已經走光了,寬闊的外殿隻剩下了林玉琴一個孤獨的身影,在即將落幕的夕陽下矗立於此,像一副皮影戲裏邊的剪紙畫。


  見陳默走出,她立即迎了過來說道:“怎麽樣,掌門和你說什麽了?”


  陳默歎了口氣道:“別提了,沒什麽大事,我在築基報備的時候,那個老頭朝我要好處,我就和他爭吵了幾句,他就向掌門告狀了。”


  林玉琴啊了一聲,旋即也氣憤的說道:“怎麽還有這樣的人呐,難怪剛才點名的時候沒有你,太可氣了!那掌門罰你了麽?”


  兩人並肩順著修心殿的石階向下走去,陳默說道:“罰了二百貢獻點,還稱再有下次加倍處罰。”


  “唉。”林玉琴歎了口氣,也就沒在說什麽了,石階一級一級的減少,兩人也很快要到了分別的時候,林玉琴搶先開口說道:

  “對了,陳大哥,我報名了困魔島,以後我們可能就不會再見麵了。”


  陳默的心猛的一揪,但很快,他就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好端端的,怎麽會想去那裏了?”


  林玉琴哈哈一笑道:“總不能一直被你幫助啊,秘境一行你就幫了我很多了,據說困魔島的試煉很厲害,待我曆練過後,就要換我來幫助你了。”


  陳默罕見的沒有接話,兩人也沒有意料之內的分別,陳默繼續向前走去,林玉琴在後邊跟著,凝思了片刻,陳默回過頭認真地說道:

  “玉琴,你不應該去,那裏絕不會是人能待的地方,從他們讓簽的兩張契約就能看出來。再者說來,困魔島必定是一個除魔性質的組織,你一個姑娘家,能對正魔大戰產生什麽影響?”


  “又或者說,修真界不需要、也不會缺少一個女修拋頭顱灑熱血,一旦你去了困魔島,有些事情就不是你能做主的了,好好的留在宗門吧,至少我希望你這樣。”


  一連串的話語,說得林玉琴愣在了原地,陳默看到她落寞的表情,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絲悔意,自己又是她什麽人?又有什麽資格指導別人該怎麽生存呢?

  場麵陷入了尷尬,陳默轉過頭繼續向前走,林玉琴依舊跟隨著,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林玉琴忽的問了一句;

  “陳大哥,你在玉簡裏寫的是執法堂嗎?”


  陳默的腳步一頓。


  這個問題,陳默沒有辦法回答,如果回答她是,那麽兩人在困魔島上相見,就會比任何尷尬的場麵還要難堪,如果回答不是,那一開始為什麽要撒謊?這樣反而會將林玉琴引向一個誤會的地方。


  而他之前所說的一切,更加輔證了這一點,也難怪林玉琴的臉色會難看了。


  果不其然,林玉琴隨後便說道;“陳大哥,我知道自己現在就和跟屁蟲一樣,總是在你身邊煩擾你,但是現在有個機會,如果你對我說"林玉琴,你不要煩我了",不,這樣吧,你隻需要回答:我是不是很煩,如果是,那我就會永遠的離開你,永遠不會出現在你的視線之內,陳大哥,我這次一定說到做到!”


  陳默沒想到林玉琴會這麽極端。


  他剛在修心殿做完選擇,林玉琴又給他出了一道難題,他的心髒砰砰地直跳,似乎他一直夢寐以求的、這件焦灼的事情就要在此解決了。


  隻需要說一個字?


  那不會耗費任何的功夫,連一息的時間都用不了,這個字還很簡單,上至古稀之年的老人,下到三歲的孩童都能清晰的說出來,是,說出來,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陳默不會認為林玉琴在說笑,他與她相識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連林玉琴的脾性都搞不懂,陳默也不用再修行了,他知道這個字一旦出口,她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真,自己一定會永遠消逝在她的世界裏。


  陳默啊陳默.……陳默問自己,她都說出自己是跟屁蟲了,換做是你設身處地的想想,你是個女修說得出來嗎,說得出口嗎?她已經很卑微了,你還要讓她灰溜溜的滾蛋,來成就你陰暗而又齷齪的變態心理?

  “這是一次威脅。”陳默在心裏想到,但很快他便自我否決了,林玉琴並沒有損害她的任何利益,完全是以傷害自身來達成目的,即使答應下來,說一聲是,你陳默又有什麽損失呢?


  這算哪門子的威脅?


  陳默也不能怪任何人,林玉琴沒有錯,是你陳默,非要初次見麵就顯示你的劍遁術,勾起人家的好奇,這意味著什麽?而後又在拍賣會替人家解圍、出頭,陳默捫心自問,你是不是自己本身就有這種對她非分之想的念頭?

  進了秘境更是變本加厲,口口聲聲說要驅使她當手下,末了弄出情根深種的事情來,陳默啊,英雄救美很過癮嗎?你舍身忘己又給別人帶來了多大的困擾,這些事情你都想過嗎?

  陳默發誓自己沒有,他隻是做了他認為該做的事,如果這樣算錯了的話,他願意向林玉琴道歉,但現在,很明顯不是錯沒錯的問題,而是煩不煩,這就比較讓人難以抉擇了。


  要不,就回答說不是?

  他又問自己,那這樣的話,楚無霜又被你放在了什麽位置?若是兩個人有幸在一起了,林玉琴會不會又成為你心中解不開的疙瘩?正如拍死的蚊子血與印在手臂上的朱砂痣相比,心裏想著的是一個人,行動又言行不一,陳默啊陳默,你總說自己是個專一的修士,你就是這麽專一的嗎,為什麽一次又一次的要破壞自己定下的規矩?


  兩個人的相識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既然木已成舟,索性將錯就錯吧。


  陳默回頭,目光看向了林玉琴。此女的雙眸好似泛著淚光,也在靜靜等著他的回答。


  這場獵人與獵物的遊戲,陳默率先敗下陣來,他原本是獵人的角色,卻最終由於猶豫而失利,被狡猾的小獵物抓到了心坎的位置上。


  陳默知道他拖得越久,林玉琴的勝算就越高,但如果超過了某一個瞬間,這份勝算會轉化為所有的失落,他不能再等了。


  陳默艱難的開口,不亞於被十多名築基修士同時圍攻,他緩緩的說著,像過了百年一樣的漫長:

  “怎麽……會呢?”


  於是林玉琴笑了起來,陳默也陪著她高興,但他心裏清楚,自己又給了她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若能走到最後,這個謊言還能勉強圓回來,可一旦遭遇自身的背叛,陳默就等於親手毀了一個人的感情,這是在作孽。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林玉琴的心裏定是雨過天晴了,可以想象,初上和煦的春光燦爛,照在了大千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雨後的天際邊闊,升起了一道絢麗的彩虹……

  “陳大哥,距離困魔島還有兩年的時間,你打算做點什麽?”林玉琴問。


  兩個人還在走著,隻不過他們也不清楚目的地是何方,隻能腳下不停的走著。


  陳默道:“我有一些私事要處理,在楚國秦風郡,隨後還要回一趟住所,去了結一段念想,之後就去困魔島了。”


  林玉琴不疑有他,以為他隻是回家去看看,便想了想說道:“那我去宗門接一個在楚國的短期任務,做完想必你那邊也進行的差不多了,到時候我想邀請你去我的家族看看。”


  陳默問道:“真的隻是看看嗎?”


  林玉琴嗬嗬一笑道:“真的,不騙你。”


  “好吧。”陳默點了點頭,又說道:“不過楚國那麽大,我這邊時間不確定,我們在哪裏約定見麵,又怎麽找你呢?”


  林玉琴道:“楚國中境有一座名為"紅塵"的客棧,貌似還很有名的樣子,每逢初一和十五,無論我們誰先到達,都要在門口等一晚上,怎麽樣?”


  “好主意。”陳默說,他準備和林玉琴道別,卻不成想,她又拿出了一封信說道:

  “對了,陳大哥,我前一陣子待的無聊,在詩集上抄錄了一首詩,但可惜的是詩隻有一半,聽聞陳大哥文采不錯,不如幫小妹看看,能不能補出後半部分吧。”


  未給陳默反應的機會,林玉琴撇下了書信便禦劍離開了,陳默怔怔的接過,撕開一看,內容果真是她所說的一首詩。


  如何讓我遇見他,

  在我最美好的時刻,

  為此,我已在仙前叩了五百年,

  求仙賜予我們一段情緣,

  仙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他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

  陳默又讀了一遍,以他的眼光來看,這是一篇絕佳的詩作,他也相信林玉琴能看出來,這同樣蘊含著一場悲劇,人怎麽會認得一棵樹?那棵樹化作的花朵,最終也隻有獨自凋零,淒清、與意中人的殘忍訣別。


  “算了,有時間在寫吧。”


  陳默將書信收進了懷中,很快忘卻了此事,孤身返回到他的洞府,這個他住了六七年之久的地方,依舊是簡陋,整齊,被收拾的一塵不染,就此離開,還真的有些舍不得的情緒。


  如果一個修士二十年都沒有回歸宗門,他的洞府會被填補,從此在宗門的痕跡就消失了。


  陳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隔二十年再回來,也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回來,他沒有帶走一物,隻是衣袖一揮,封死了所有的禁製,讓這座洞府徹底與外界隔絕了。


  “暫別了,浮雲宗。”陳默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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