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老夫哪個也不想給了！
木門忽然毫無預兆的開了，陳默尋著聲音抬頭，先進來的正是一身白袍，鶴發蒼顏的清淨老人孫興。
隨後進來的是那名白發老嫗，她的後背微微有些佝僂，即使是修仙，歲月在她的臉上也沒有留情，曲折不均的皺紋如牆上斑駁的印記，爬滿了麵容，但依稀能見其年輕時的容貌，應該是個更勝楚無霜冷豔的美人。
最後一位就是楚無霜了，依舊是冷冰冰的模樣。陳默見此，深吸口氣連忙恭迎上前:“見過兩位前輩。”
陳默恭敬的態度，令老嫗與孫興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後者頓了頓，緩緩開口:“孩子，三個月期限已到，你草藥玉簡背誦的如何？”
“這.……”陳默麵露猶豫之色，最終還是拱手抱拳道:“晚輩盡力而為了，卻還是辜負了前輩的厚望。”
陳默這麽說是有風險的，相當於直接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來，若是孫興下逐客令，他就得麵臨最壞的結果了。
他在賭，賭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孫興隻是為了讓他多記一些玉簡，而不是全部！
所幸，陳默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孫興聽後隻是淡淡的說道:“也在老夫意料之中，既如此……那就拿出你真正的本事吧。”
說罷，一枚區別於其他的黑色玉簡翻手而出，扔給了陳默，因他沒有靈力，代其一道靈力激射而出，玉簡中的內容激發而出漂浮在上空，數之不盡的靈藥畫像如萬華鏡一般印刻在上麵。
“這裏有三萬株草藥的模樣，限你在十二個時辰之內，辨識出它們的名字即可。”
“若是低於一千株，你直接離開，也無需作答了。”
孫興又補了一句，再一揮手，一枚白色玉簡出現在了陳默手中，這不是神識性玉簡，無需動筆，隻需要他把念頭印在上麵就可以了。
楚無霜身子微微朝前靠了一些，正好能看清陳默作答時的畫麵，她隻是單純的好奇，想看看這個下跪五天五夜的青年，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裏按照她的方法記住了多少枚玉簡。
她知道，隻要陳默辨認的結果不是太慘，孫興必定會收他為徒的，這樣一來，陳默就是她名正言順的……師弟了。
“這個登徒子……”
楚無霜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有種想發火又無力發泄的感覺。
要說人家偷瞄她的身材也不是故意的，況且陳默也在那晚親自登門道歉了，那嬌豔的野百合還在她的木屋裏精心侍弄著，接受了道歉又翻臉，楚無霜還做不出這種事情。
成為了她的師弟後，以後可能就要朝夕相處了，在潛意識裏，她不想與陳默見麵，但還不想他付出了這麽大的努力，又被清淨老人逐出這裏。
兩種截然不同的的思緒，在這個故作冷漠的麵孔心裏不停的交戰，其中的幾多焦灼與難熬，不足為外人道也。
白發老嫗則對此一切淡然，第一印象來看，陳默就給了他一副尊師重道的麵孔，令她頗為滿意。況且，以老嫗的眼力，自然看出了這陳默是一名洗髓修士，資質不算差的太離譜，隻要這孩子的品性好，修為次一點也是無所謂的。
她更在乎的是此人懂不懂得感恩。
一千株草藥，也是她的底線，隻要陳默過了一千株，她不管孫興到底是何打算，馬上將這孩子開口要過來，在身邊經過一段時間的考察，若是心懷感激，她定會傾囊相授！
陳默可不知道屋子內眾人的想法，他現在眼裏隻有懸空的黑色玉簡浮現出的草藥畫麵，粗略的觀察了一番，果然都是木屋內的靈草，若是他真的狠下心，就是全寫出來也不是什麽困難之事。
當然，他不是愛出風頭之人。片刻沉默後，開始了印下草藥的旅程。
“銀月花！”
“九夜幽蘭！”
“天星草……”
陳默辨識草藥的速度很快，幾個眨眼間就完成了五十之數，剛剛開始，就令一旁觀看的孫興神色一驚！
“這孩子怎麽速度如此之快？！”
孫興眉宇間充滿著深深地疑惑，這個速度，就是楚無霜初次考核也達不到的啊！
白發老嫗也看出了不對勁，低聲出言道:“孫老怪，這.……這孩子是亂蒙的嗎，怎麽刻印的這麽快？”
“不是胡亂寫的。”孫興搖了搖頭:“若是亂蒙一通，錯誤的數量超過十個，玉簡早就發出紅芒潰散了，你看，現在玉簡還是純白色的，這代表他現在一個也沒有記錯。”
“隻有一種情況可以解釋，這五十多種草藥，正好是他記得較熟悉的種類，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事情發生。”
“即使是這樣，也夠匪夷所思了吧.……”白發老嫗望著還保持著最開始速度的陳默，喃喃自語的說著。
“千月露，半月香，龍爪槐……”
此時的陳默，仍專注的盯著眼前的草藥，對眾人驚異的目光毫不知情，他越答越是順心，動作間更加的行雲流水，孫興給了他一個驗證所學的機會，腦海中有關草藥的習性，在這一刻隨著他名字的辨識，自動的聯想出來，也相當於溫故而知新了。
“這個是……玉菩提！”
“花蕊間呈三瓣鮮紅色，百年血心蘭！”
“青陽竹，竹葉夾雜著金絲，莫非是一顆上品青陽竹？”
不光是隻有速度，藥草的年份、品質，此刻都被陳默信手拈來，在一旁監察的孫興見他如此，不禁呼吸微微急促，內心再一次的掀起大浪！
若是一開始，可以說他是運氣所致，那現在呢？近兩百株藥草，無一出錯，並且相應的細節也都能完整的陳列出來，這說明了什麽？
這孩子的草木天賦比楚無霜還要高出一些！
白發老嫗與孫興目光對視了一眼，皆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驚！
“五百株……”
“八百株……”
一炷香的時間不到，陳默就已辨認出了近千枚草藥，距離孫興所說的最低標準，即將完成，但就在這時，九株幾乎模樣相同的草藥一齊的出現在了黑色玉簡上，讓整個屋子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九元混天花！！”楚無霜一見此藥草，不禁驚愕的出聲說道。
孫興也是眼神一滯，忽然用手拍了一下腦門，十分懊惱的說道:“壞了！老夫忘把它們拿出來了！”
兩人在這裏打起了啞謎，反而令白發老嫗有些摸不到頭腦，她用胳膊碰了碰孫興:“什麽九元混天花，怎麽回事？”
孫興沒有回答她，而是緊緊的盯著陳默的反應，果不其然如他所料，陳默剛剛飛一樣的速度，到這裏突然停頓了，他麵露猶豫之色，看了看第一株的九元混天花，又仔細的觀察了第二株，第三株，沒有像之前直接印上去，而是思考了起來。
白發老嫗見孫興沒有理她，又將目標轉向了楚無霜，問道:“丫頭，這是怎麽回事？”
楚無霜被白發老嫗這麽一叫，才從沉浸的心神中清醒過來，連忙解釋道:“稟師傅，這九株草藥是這三十多萬種最難分辨的一組，名為九元混天花。”
“此花百年一綻放，開花時間隻有深夜短短的一個多時辰，每過一刻鍾，就會有一些微妙的變化，同理，藥效自然也會是天差地別，若是不能準確的辨別出具體的元數，煉出的丹藥有可能是增進修為的混天丹，也有可能是.……劇毒無比的廢丹。”
“還有這種事？”白發老嫗眉頭一皺:“那丫頭你當初是怎麽分辨出來的？”
楚無霜苦澀的開口道:“師傅，弟子當初並沒有考到這九元混天花……隻是清淨老人抽查了弟子幾株玉簡內藥草的習性而已，即使以弟子現在的藥草儲備量，想分辨出九元混天花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啊！”
就在兩人說話的空隙，一直思量的陳默動了，堅毅的目光看向了第一株藥草，毫不猶豫的標記上七元混天花！
“唰！”
白芒閃過，這株藥草在黑色玉簡中慢慢地暗淡了下來，以無聲的方式告知在場的眾人，陳默的辨識是正確的！
孫興的雙眼猛的瞪大，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五元混天花！”
“六元混天花！”
……
待到第八株藥草也被陳默的標記後暗淡下來，九元混天花給陳默製造的幹擾也隨之結束了，他的速度又被提到了與之前一般無二！
“兩千株！”
“三千株！”
孫興的呼吸此刻壓製不住的急促，心髒更是劇烈跳動，望向陳默的目光也變得熱切起來！
他還在回味剛才的事情，在場的人，隻有他知曉將九元混天花辨識的難度有多高，那是精確到脈絡的地方啊，即便是藥草玉簡上也沒有寫的太詳細，陳默這孩子，居然能一個不落的全部答對，太難得了！
奇跡還在繼續，屋內的四人皆忘了時間的流逝，兩個時辰後，整整八千株藥草暗淡了下來！而陳默答錯的數量……依舊是零！！
“孫老怪，這孩子老身要定了！”白發老嫗望了一眼還沉浸在黑色玉簡中的陳默，用不容執辯的語氣對清淨老人孫興說道。
“可以，不過你要等他答完，老夫倒要看看，他能記住多少株草藥。”孫興想了想沒有反駁，這反倒令白發老嫗多看了他幾眼。
陳默開始減速了，由一萬多株之後開始變緩，又過了一千多株後，最終辨認出的總數停留在了一萬兩千零七株，他放下了純白色的玉簡，對孫興施了一禮:“還請前輩見諒，晚輩隻記得這些了。”
陳默沒法再答下去了，他發現了這黑色玉簡內的規律，每個草藥玉簡隨機抽出了十株藥草供他辨認，除了那九元混天花以外，基本都是這個道理。
再往後，基本上就是儲物袋中的玉簡了，他在不清楚孫興的態度前，是暫時不想暴露的。
“無霜，陳默，你們二人先跟我來。”
孫興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提及考核的事情，忽地讓他二人出了木屋，陳默搞不清楚狀況，便隨著同樣不知何意的楚無霜一起離開了木屋，來到了門外。
白發老嫗也不知道他葫蘆裏究竟藏的什麽藥，好奇的跟了出來。
“唰！”
孫興忽地一揮手，將來不及應對的楚無霜與陳默夾在了兩條胳膊下，直接架起飛劍騰空而去，隻留下了原地發愣的白發老嫗！
“不好意思了瘋婆娘，老夫臨時改了主意，哪個徒弟也不想給你了！！”
孫興暢快的大笑聲回蕩在閑雲穀內，此刻才知道被耍的白發老嫗，氣的一聲暴怒:“孫興！你這挨千刀的混蛋！！！別讓老身抓到你！！！”
二話不說，白發老嫗也祭出了一把飛劍，化作一道長虹追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