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矜持
行了許久，到了晚上，一行人找了個驛站歇息。
戰止扶著未無清下馬。未無清那盈盈一笑，戰止都覺溫暖入心。
“謝謝。”
戰止問：“你怕死嗎？”他不怕，他怕無清怕。他又想了想，前世，一個敢不怕瘟疫，在城中堅持數日才決心焚城之人哪裏會怕這些。可惜世人罵她“妖後”，卻不見她苦苦支撐的那些時日。可悲啊！今生，軌跡已經然完全不同。她該實現她的宏願的。她的大誌。她就該是那個無雙國士。
她卻笑道：“我該是惜命的。我的野心很大。我既希望能濟世安民，為生民立命，又想留著性命，能看見萬世太平那日。”
今生，她還是有幾分書生氣的。沒了前世那般功利。
“如果讓你選，你想看到誰為萬世開太平呢。”戰止想今生的無清，該會答是她自個兒吧？他倒也喜歡如今這看起來什麽都不爭的無清。
未無清笑著，並沒有直接回答，“你覺得我會希望是誰？”
戰止笑著摸了摸未無清的頭發。“進去吧。”
未無清跟在他身邊，想，他應該可以猜到我的是他吧？他聰慧至此，他應該曉得的。
二人進到驛站卻被告知房間不足，隻剩一個。
未無清稍微楞了一下。
此時，在樓梯口瞄著，靜觀其變的予朱悄悄在與白凝捂著嘴偷笑啊。他們覺得他們的主子如此慢熱含蓄，一個比一個矜持……
未無清想著幹脆與她的兩個女侍衛將就一個晚上，明日還要趕路呢。
未無清便同戰止：“無妨，我同予朱她們擠一擠。”
戰止本還想讓給她的，不料她竟如此。
未無清一回首竟發現了貓在樓梯處的予朱。“予朱，你來的正好，我今夜同你將就一下。”
予朱隻好應道：“如此，那便就如此吧？”她語氣當中透著幾分不情願。
未無清馬上反問道：“你是不是不情願？”未無清立馬就反應過來，這是予朱的把戲。若她真的應下同戰止宿在一起，該是多麽不矜持？丟人！若還讓戰止發現而且誤會了，她該更是無地自容了！
白凝更是覺得未大姑娘冰雪聰明，算計她與自家主子太難了。
戰止點零頭：“那你早些歇息，明早還要趕路呢。”
未無清笑著點零頭。
暗中觀察的白曄真的想把這傻子的頭擰下來，淨會耍聰明。他是有過未姑娘與王爺兩情相悅，可他也不該如此不要命。萬一被王爺發現，那就完了。王爺哪裏會論你是不是好心呢？也暗道：主子怎如此不解風情呢？本朝風氣開放，這些事，算不上是什麽大事。
雖然沒有宿在一起，但未無清與戰止一同用了晚膳。倒也算是稍稍緩磷下之人想硬撮合二人之心了。
也不是二去獨用的膳，隻不過是大庭廣眾之下二人坐一席罷了。二人卻也不是談情愛，還在談公事。
“此行到淮南道路途遙遠，災情緊急，還要速速抵達才是。”戰止道。
未無清點零頭，隻見二人把飯菜挪開，鋪上輿圖。她知曉一條路，比走官道要快一些，前世，她與戰羽出去賑災，也是抄路的，不過，她倒是發現了一條可以更快抵達淮南道的路。
未無清用手指指著，戰止盯著她的食指，一直從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最快地劃到了顧州，一路行經前世受災最嚴重的地區。
戰止沒想到，她竟會指出這樣的一條路。
“如此，甚好。”戰止點零頭。他本也打算如此指的。如此，他想的竟與無清相同。若如此，半路山勢必會遇見未泓的。不是他不願遇見未泓，若是兩支隊伍遇見了，那今晚這樣的事情勢必會再遇見一次的。
今生，無清將一切都備下，她不怕。她不要再焚城。
戰止不知無清心中想的是什麽。不過，他們二人都沒有選擇安穩。
將一切憂心藏在心裏，把笑容留給對方。
“我在顧州開了家百草堂，備下了一些藥，雪災在淮南道征糧，沒能及時運回京，在顧州囤著。若我們的賑災糧不夠。我倒是可以將我囤積的都拿出來。”未無清笑著道。戰止點零頭。他沒有準備藥材，倒是集了一些名醫在此，當然，還要糧草。“我也有備下一些東西。”
戰止與無清都沒有發現，對方同自己一樣。
二人在此，緊張兮兮，準備這些將要用到之物，準備麵對麵前的疾風。雖一切備好，卻依然覺得沒有準備好。未無清前世經曆過，可她知曉前世她能抵達顧州多麽不易，顧州的瘟疫又多可怕。這些，她不得不要麵對多一次，還有許多事情背後的真相。答案都在顧州！顧州饒性命，她必須保全！
二人麵前是深淵，而遠在京城的另一些人就淡定許多。
今日，戰靈均與白蘇在城門處等了半日，那是南下必選的城門啊！二人卻等了半日，始終未遇見那支浩浩蕩蕩的隊伍。
“可累死我了，你無清真有意思啊，我好不容易告假，溜出來，等她一日就為了送送她，她倒好，人都不知道在哪呢。”白蘇在宮中做女官，想告假，真不是什麽容易之事。
“你別再她了，災情緊急，昨日我送阿濁，他們兄妹都這般，如出一轍的，無清一副要去赴死的模樣，卻又瀟灑。她還安慰我，她哥哥應當會回來的，又，若她哥哥若沒能回來，可切莫等著。我聽我父王了，他們兄妹是搶著去的。”
白蘇點零頭。“我知曉，後宮傳的沸沸揚揚的。是京城的雙傑怕是要隕落了。”
戰靈均搖了搖頭：“他們兄妹二人抱負遠大著呢。無清在大明殿前的話，他們兄妹二人誰都沒望。”戰靈均牽起白蘇的手：“她昨日，將你我那份添妝都放我這兒了。”
白蘇當真是熱淚盈眶，她父親不過是一個的官兒罷了，她何德何能，讓二位郡主一直記掛著她。臨行，還備好一份添妝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