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佳人一笑
這個城市的冬天永遠都是這樣，冷冽的風雖不及北方，卻有一種陰冷的感覺令人從頭寒到腳。
漫萱把車泊在公司的停車場，看到剛鎖好車的同事費昂正樂嗬嗬地朝自己招手。
“嗨，小費老師，這麽早。”漫萱笑容輕快地與其打招呼。
設計部的前輩們對她都是關愛有加的，來到這裏已經有半個月，她很快就熟悉了部門的環境，與每個人也都相處得不錯。
“微笑天使，你也很勤奮嘛，女孩子不都是晚睡早期型嗎，你怎麽這麽早啊？”費昂一隻手搭在漫萱的肩膀上，挑起半邊眉毛與她調侃著。
他實在喜歡這個女子，隨性不做作，臉上總是掛著陽光般暖人的微笑。
要不是了解搞設計的人都是這麽地散漫和隨意，漫萱剛開始的時候還真的接受不了大庭廣眾之下與人這樣地勾肩搭背。
“不是啊，”學著他的樣子同樣挑起眉，故作深沉，“我昨天晚上也畫圖畫到好晚呢，小費老師難道不給我漲工錢嗎？”
後者哈哈地大笑起來，漫萱趕緊扯扯他的衣袖，笑著示意他低調一點。
“沒問題，既然被叫小費老師叫了這麽多天，我就勉為其難代你去跟吝嗇的總監討論討論漲工錢的事宜。”
漫萱佯裝生氣地拉下他搭在她肩上的胳膊，卻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誰要跟我討論漲工錢的問題？”身後傳來不徐不慢的聲音，身著灰色西裝的林逸看著眼前錯愕的兩人。
“微笑天使？”費昂盯著林逸麵無表情的臉，用胳膊肘輕輕地碰了碰旁邊的漫萱。
“請講，”看著費昂盯著林逸的眼神，漫萱又想笑了。
不愧是冬天，林總的臉都僵了一半。
“曆史上誰變身最快？”費昂語速極快地問道。
“林總監，”漫萱壓抑住笑意，符合著。
“那曆史上誰又跑得最快？”
“費昂。”漫萱有點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答對了！”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費昂已經一溜煙地跑進電梯裏不見了蹤影。
剩下再也忍不住捂住嘴笑個不停的漫萱和一臉陰沉的林逸。
“你怎麽不跑？”林逸看著笑意滿滿的齊漫萱，回味著剛才她和費昂耍寶的樣子，笑意不禁也爬上了那一貫清冷的雙眸。
“林總監，不好意思，”漫萱低下頭，無奈地說道，“我小學百米測試的成績是倒數的，不然我也跑，既然跑了早晚得被逮回來，還不如乖一點就範，所以現在隻能我為魚肉了，您就看著辦吧。”
漫萱眼神中流露出的神采讓林逸為之一怔。
這個太過快樂的女子，不禁讓他想起了飛機上那個睡醒後笑著肆無忌憚地問他是不是北方人的她。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能擁有這麽天真本色的女子著實太少。
走近她，看著她的臉依然像蘋果一樣紅撲撲的，眼睛眨呀眨的，無辜地看著他。
“走吧，那家夥估計已經到了，現在你也隻能無奈地和我這個吝嗇的人一起上電梯了。”
話說完連林逸自己都楞了片刻，漫萱更是盯著他的臉想確認一下，這樣風趣自我調侃的話真的是從那個向來嚴肅刻板的林總監口中說出的嗎？
林逸不自然地按下電梯鍵，心中五味雜陳。
這樣的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出現過了。
難道快樂也是會被傳染的？——
電梯上，兩人都沉默了。
林逸又換上了他冷峻的外衣，漫萱也不便去跟他主動搭話。
“工作都還習慣嗎？”公式化地開口，帶著領導對下屬的體恤。
“很習慣，部裏的前輩對我都很關照，謝謝總監。”漫萱也是一副公事公辦對上級說話的鄭重語氣。
“嗯，那就好。”
空氣又陷入了沉默。
電梯很快到了十二層。
“我先走了。”電梯門一開，林逸就大步走了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漫萱無奈地搖搖頭。
怪不得天不怕地不怕的費昂見到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這個人確實冷得讓人無法接近。
一進入辦公室，費昂就一把拉住了她。
“怎麽樣？總監沒說什麽吧？難道罵你了？”
看著漫萱心不在焉的樣子，費昂還以為她被林逸訓斥了。
哭喪著臉，漫萱小聲哼唱著：“朋友一生一起走，衝上電梯不回頭，一溜煙，跑沒了，留下我，很難過……”
唱完了笑嘻嘻地衝呆愣在當場的費昂做了個鬼臉。
後者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居然被眼前的這個小女人擺了一道，頓時氣得哇哇大叫。
湊到漫萱眼前，還是不確定地問：“總監真的沒說什麽嗎？這不像他的風格啊。”
漫萱也故作神經質地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問道：“難道他向來有仇必報嗎？”
“也不是，”費昂摸著下巴思索道：“不過他從來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
漫萱聽著費昂的描述，想起了剛才電梯前後判若兩人的林逸，心想，確實是一個謎一樣的男人。
——
由於漫萱對設計是一竅不通的，所以最初編寫文稿時也遇到了一定的問題，但是被多次被稱讚聰明的她也很快地掌握了其中的技巧。
午後閑暇的時間，執起一杯咖啡，坐在辦公桌旁看著薄暮緩緩地上升，心裏十分愜意。這個時間是辦公室裏人最少的時候，由於時間是自由的，大家紛紛跑開個忙個的，剩下離家較遠的漫萱，又因為不熱衷於逛商店，所以隻能留在屋裏，這也樂得她貪圖起午後寧靜的氛圍。
抿一口咖啡，杯中的熱度依然不減。
不喜歡太燙的東西，索性放下杯子，站起身在辦公室隨意地漫步著。
走到窗邊，看著一望無際的天空，恰巧這時一架飛機劃過，在漫萱的眼中落下一個倒影。
心如此的安寧，卻也忍不住偷偷地憶起了大洋彼岸的那個人。
在芝加哥的時候，陸皓辰就曾經笑話過她，
——“嘿，小豬，你整天對著天樂啊樂的，就不怕哪天它真的塌下來直接砸平你的臉？”
“不怕，因為我有陸大少給接著呢！”她在他的運動服上蹭啊蹭，手上的冰激淩滿滿沾到了他的衣袖上。
“哼，哪天要是離了我看你怎麽辦，一準就找不著北了！”
口氣雖然趾高氣揚但是那張陽光洋溢的臉上掛滿的笑容卻是那麽地幸福。
那些過往，讓漫萱的唇角彎起了微微的弧度，心卻在一瞬間寫滿了失落。
皓辰，你曾笑著說，如果哪天我離開了你，究竟該怎麽辦。
而現在，相隔兩個大洋，我卻真正地失去了你。
你的笑容我都印在了腦海裏，想你的時候會拿出來溫習，然後不自覺地會傻笑。
而那些傷痛，就讓它們隨著逝去的愛情一並消逝吧。
今生，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