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重蹈覆轍
“不再考慮考慮？算是給我一個麵子。”張為東為難地看著擺在麵前的辭職報告，“再說林逸他是你的上司，等他批準了我再批。”
“學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已經決定了，請您務必接受我的辭呈。”
辭職是不得已而為之，她的哥哥還躺在醫院裏，偌大的公司無人管理，塗鄴哥一個人也分身乏術。
而最直接的原因是，她不想見到那個人。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克製的敲門聲，張為東辦公室的門被打開。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來的人是誰。
“抱歉失陪了。”林逸拉起她的手緊緊地攥住不容置喙地將齊漫萱拽出辦公室。
他的臉色陰沉，她不看他卻能感覺到周身的寒意。
從總裁辦公室到總監辦公室不過幾層的路程她卻覺得已經長到讓她無法喘息。
“為什麽要辭職？”開門見山，她平靜淡然的表情已經令他無法再偽裝持重。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她了。
在醫院，她躲他。
在公司，她請假。
他們的家，自從齊漫傑出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他小心翼翼地等她，等待齊漫傑的蘇醒，等待她的一聲原諒，卻沒想到等來的是她的辭呈。
“就這麽不想再見到我？”
她扭頭，看到他辦公桌上他們的合影，心中劃過一抹微痛。
“是。”
一個字，言簡意賅。
“還是不能原諒我？”他試圖握住她的手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避開。
“如果不願意見我，那就先做回企劃，等以後……”
“我要辭職。”她抬起頭，打斷他，告訴他她的想法。“你說的對，我辭職是因為不想見到你，不過這僅僅是一小半的原因，我已經不願意再在東成做下去了，留下來我會不開心。”
她看著他，眼神那麽平靜，平靜到令他心底最深處的那抹冷靜已然崩潰。
“我改。”胸口的酸澀那麽明顯，那些挽留的話不知為什麽竟變成了短短的兩個字。
“不用了。”她甩甩頭，漾起一個微笑，“從今以後，我們不需要有任何交集。”
“你什麽意思？”他冷著臉，握住她的肩膀，“你把話說清楚。”
“我的意思是，我們以後最好不要再見麵了。”
躺在醫院裏的是她最愛的哥哥，傷心欲絕的是她向來憐惜的嫂嫂。
在這場事故中唯一無法令她原諒的人隻有他。
“你忘記我們之間有的婚約？”他攥緊她，不肯放開。
“沒忘，不過還好隻有學長一個人知道，請你轉告他，婚禮取消了。”依然是恬淡的微笑，她慢慢地說出口。
“隻是你單方的決定，我不會允許。”他的呼吸明顯地加速，“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會改變。”
她一怔，隨即淒然一笑，“那也是你單方麵的想法，林逸，我的決定不會改變。”
她盯著他，無視他臉上錯愕驚痛的表情。
“我還有事，辭呈本想要費昂代我轉交給你，既然今天見了麵，那請總監批準我的決定。”她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轉身放到他的辦公桌上，掃了一眼桌上的相框，他們的照片她決定一並帶走。
“你做什麽？”他用最快的速度奪下她手中的相框放回原處，又拿起桌上的信封看也不看地丟進雜物桶。
“齊漫萱，收回你的辭呈，我不會同意。”他的眼睛布滿血絲，整夜的失眠已經折磨了他好幾天。
“沒關係，那麽就當我無故曠工，總之我不會再回來。”她的眼神黯下來，不再試圖跟他爭什麽，“林總監，感謝你這幾個月對我的照顧和提攜，再見。”
她轉身，毫不留戀地走出，扔下了原地的他。
“萱萱，”
第一次，他這樣喚她。
“為什麽又是我。”
那個被傷害的人總是他，被丟下的人也一直是他。
從前是姚露，現在是她。
她們，都因為同一個男人而扔下他。
她們以為他是鐵石心腸無堅不摧嗎？
她們以為所有的一切他都承受得起嗎？
她們以為他的愈合期很快所以才這樣對他嗎？
“如果失去你，我不會再有今天了。”
剛剛失去姚露的時候，他行屍走肉卻終究咬牙挺過來了。
可是現在他離天堂那麽近，再次跌落地獄，他已經沒有信心恢複了。
“我真的很羨慕齊漫傑，你愛他，姚露也愛他，”他淒慘地笑，眼前一層薄霧，“你們舍不得他，卻都舍得下我。”
齊漫萱回頭，看著立在辦公桌旁傷感的人，他淒然地笑，笑容令她的心驟然發緊。
“我說過會等你消氣，可是為什麽你要這樣離開，”他轉頭，對上她的眼睛，“這樣你很開心嗎？如果隻是為了賭一口氣，或是為了要我難過，那麽可不可以不要取消婚禮。”
她要他難過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如果覺得他還不夠慘，那麽他什麽都可以忍，隻要婚禮還在，隻要她兜兜轉轉之後願意回來。
如果連最後的希冀都沒有了，他已萬劫不複。
“萱萱，我錯了。”
他低聲下氣的態度令她的心越來越痛，“林逸，你不用這樣……”
“不要分手好嗎？”仿佛預知到她要說什麽，他的臉上掛滿急切，“除了這個理由，什麽我都答應。”
她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他走近，拉起她，他的掌心冰涼。
“你罰我，不理我，我都接受，隻是不要用這個理由賭氣好嗎？”
——
“都辦好了？”辦公樓的門口，陸皓辰遠遠地看到齊漫萱，快步迎上去，卻一並見到了她身邊的男人。
陸皓辰的臉色一冷，不悅地瞪著林逸。
“皓辰，你怎麽來了？”齊漫萱微愕，她並沒有告訴他她今天去了哪裏。
“我們在一起九年了，你去了哪裏我怎麽會猜不到。”
陸皓辰的意有所指令旁邊的男人背脊瞬間僵直。
“走吧。”牽起她的手，陸皓辰沒有打招呼也沒有再看旁邊的人，仿佛他隻是個無足輕重的擺設。
“陸先生，請你自重。”
林逸淡然的聲音自耳邊傳來，齊漫萱感到另一隻手被人緊緊地扣住。
“萱萱是我的未婚妻，你這樣我會誤會。”
聽到他口中對她的稱呼，陸皓辰迅速轉身，不耐煩地看著眼前冷靜的男人。
“林先生，收起你的自以為是，我隻是尊重萱萱的選擇，如果她現在選擇了你，我二話不說馬上退出，但是如果她不選你，也請你自覺放手，不要再過多糾纏。”
陸皓辰低頭在齊漫萱的耳邊，笑容有些虛無，“萱萱，隻要你一句話。”
隻要你一句話，我馬上帶你離開他。
隻要你一句話，我們還會和從前一樣。
隻要你一句話，陸皓辰所有的未來隻要你一個人。
隻要你一句話。
齊漫萱感到身後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倏地收緊，漸漸濕潤。
公司辦公樓前人來人往，又正值午飯時間，很多同事驚異地紛紛扭頭。
“萱萱，你選。”陸皓辰像個孩子一樣地執拗，“如果國內的醫療水平無法治愈大哥，我們就帶他去美國，好不好？”
陸皓辰的話打動了齊漫萱心中最脆弱的環節。
“林逸，對不起。”她想掙脫開他的桎梏，隻是他牢牢收緊的手卻怎麽都無法令她擺脫。
陸皓辰深呼出一口氣。
他贏了，卻沒有喜悅。
齊漫萱的手腕已經一片通紅，他不惜弄痛了她。
“放手。”她忍不住提高分貝。
驀地，那隻總是溫暖的大掌就這樣輕易地放開了。
“再見。”說完這兩個字，她匆匆抬腳，聽到了身後的人悲切地聲音。
“對不起，”
她自顧自的前進，不想再被他影響。
“弄傷了你，我很抱歉，可是你剛剛說過會原諒我，為什麽要食言？”
她急於擺脫他的意圖太明顯，他已經無法冷靜。
他的愛情裏，他從來都不是那個被選擇的人。
這樣的傷口，已經令他痛到無法愈合。
“齊漫萱，我的傷，你真的看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