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夢碎夢還
齊漫萱漫無邊際地在馬路上遊蕩，直到腸胃一陣痙攣才讓她意識到從昨晚開始自己就沒有進食。
拿著手中的三明治，明明很餓卻一點食欲都沒有，直到旁邊的車瘋狂地按著喇叭，她才意識到自己把車停在了公用車道上。
神不守舍的自己，自從放下電話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意識到接下來應該麵對的一切。
她有點慶幸，上午她已經成功地惹惱了他，或許不用她再提醒，他就已經決定放棄了。
莫名地，心還會痛，她並不意外。
車子駛進小區，齊漫萱才意識到，她已經下意識地把車開回她原來的公寓。
下車，不遠處站立的一個人令她心神一震。
林逸看著她，用她所不習慣的冰冷的眼神，遠遠地注視著她。
齊漫萱沒有任何動作，剛才的一刻她曾試圖走近他，卻在一瞬間停駐了腳步。
短短幾秒鍾的時間，林逸走過來，發現她的臉色蒼白。
“還是不舒服？”
“沒有。”她垂眸，拒絕看他關切的眼神。
“撒謊，走。”拉起她，他不容分說地步向他的車子。
“我沒病。”用力地掙脫他，看著他的手臂僵住那裏。
他想再次拉住她，卻看到她敏感地向後一縮，他有些不是滋味地看著她：
“我道歉，今天上午我不該發脾氣，”林逸的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用他不善於解釋的口吻告訴她，“我擔心你會介意，所以.……”
“不用說了。”打斷他，眼睛依然不看他。
不用說了……
林逸怔怔地看著她，今天上午麵對急於解釋澄清的自己，她也是這麽講的。
她不需要他的解釋，一直都無所謂。
著急失措的，從來都是他一個人。
壓抑住心頭難受的情緒，他沒有忘記他來的目的。
“我先回了公寓，看到你沒有回去，知道你一定是過來了，走吧，我們回家。”
他摟住她的肩膀，硬生生地忽略她的僵硬，對他來說，她的家一直在他那裏。
“林逸，”她喚他的名字，他卻像沒有聽見一樣，摟住她的肩膀大步邁向他的車子。
“我不回去了。”咬著嘴唇，齊漫萱知道他是故意忽視她的話，“我不.……”
“我買了生煎給你，你不是很喜歡嗎？”懷中的人掙紮的意味越來越明顯，他不得不停下來，用對她一貫寵溺的語氣輕聲哄著，“別鬧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她卻隻是搖頭，一味地搖頭，仿佛他的話她一個字都沒有聽到。
“漫萱？”他的不安漸漸地放大，抬起她的下顎，發現她的眼淚早已爬滿雙頰。
他一驚，不知如何是好。
“你回公司吧，我想靜一靜。”
林逸還有反應過來，就看到她頭也不回地轉身。
再也無法克製，他疾步上前拉住她，“漫萱，昨天一夜我和姚露什麽都沒有發生，我曾經很愛她，不否認現在對她依然有感情，可是我會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與她有超乎兄妹的感情，時間已經不允許了，而且你.……”他有些急切，說出來的話怕她聽不進去，“不相信我嗎？我可以……”
“不要說了.……”
依然是這一句，讓林逸所有的冷靜盡數潰敗，聲音不自覺地提高音量，“齊漫萱，你想聽什麽，我都告訴你，隻要你問我，我都會告訴你。”
她卻依然搖頭，像撥浪鼓一樣地搖頭。
林逸呆呆地看著她，如果她想知道，不用逼供，所有的故事他都會告訴她，可是現在的問題是，她不想聽他的解釋。
直覺告訴他，她對他的態度已經有了變化。
“我不想聽了，你和她的故事，我已經聽過了。”
“那你是不是……”
“我們不適合在一起，我說過，分手吧。”
她的話讓他伸向她的手臂愣在了當下。
“我不同意，我不會分手。”半晌後，俊雅的臉龐寫滿了堅決，他的話冰冷駭人，“我不會因為這件事分手，齊漫萱，你想因為這件事離開我，不可能。”
他斂眸，克製住微微顫抖的雙手。
“林逸，先想到分手的，其實是你。”
“我……”他啞口無言，她的話擊中了他心底曾經動搖的那個角落，令他毫無防備。
“你曾經一再地提醒我，婚禮沒有了，是我遲鈍，以為你僅僅是婚前的恐慌，那時候你就已經在動搖了，不是嗎？”
她直視他，眼眶紅得不像樣。
“不要騙你自己了，在你看到她的那一刻，你自己的內心已經為你選擇了最想要走的路，而我隻是你無法實現願望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林逸，我不想這樣，如果我愛的人心裏藏著別人，有瑕疵的愛情，我寧可不要。”
齊漫萱字字陳述，讓林逸聽得心裏驀地刺痛。
他想告訴她，她不是替代品。
他想告訴她，他對她的愛沒有摻雜任何瑕疵。
可是，他也無法否認，那個承諾了姚露不結婚的人也恰恰也是他。
“對不起。”怕多餘的解釋在她看來是在為自己辯解，短短的三個字，成為他此刻最想說的話。
“沒關係。”齊漫萱笑著點頭，“都過去了，哥哥也想通了，從今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人涉及你們的生活了，他還要我對你說對不起，是他耽誤了你們太多的時間。”
說出這番話，齊漫萱的心劇烈地疼痛，斂眸，抓著皮包的手骨節泛白。
“齊漫萱，你和齊漫傑不愧是兄妹，”林逸無力地冷笑，她的話抽走了他所有的鬥誌，“你要放棄我，他要放棄姚露，你們都是這麽一廂情願地自作聰明，可是你怎麽不問問我，需不需要你們的憐憫。”
“你真殘忍，齊漫傑當年從我身邊奪走了我愛的人，事到如今，你和你哥哥有什麽區別，就連置人於死地手段，你和他都是如出一轍。”
在他開口的那一刻，她又一次垂下了頭。
林逸笑了，他不明白，為什麽她總是覺得自己有罪，就算有，那也是他和齊漫傑之間的恩怨，她這樣硬生生地介入進來，目的明確地站在她的哥哥那一邊，難道就不問問他，他的心裏會不會痛。
齊漫傑的苦她看到了，他的苦從來都是無人問津。
“如果我曾經的態度傷了你，我道歉，我不需要齊漫傑的歉疚，對不起，也請你原諒林逸，原諒他當初的不理智，原諒他上午的口無遮攔，忘記這一切，跟我回家，就當沒發生過，好不好？”
他把自己放在那麽低的位置，他求她，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她為了成全她的哥哥可以犧牲一切，這樣的心讓他覺得恐懼。
“說說話，嗯？”他拉起她的手，像個耍賴的孩子般地笑著，執意向她索要承諾，齊漫萱心中一痛，這樣的林逸讓她的心陷入兩難。
咬咬牙，腦中迅速羅列著各種理由。
“林逸，經過了這麽多，你為什麽總是以為我為了誤會和吃醋而選擇分開，難道你沒有想過，這麽堅決的我唯一的理由就是我已經不再愛你了。”
林逸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揪起，又狠狠地摔下。
事到如今，她搬出了最壞的理由卻偏偏該死的一招製勝。
如果是誤會，他可以努力地解開。
如果是憐憫，他可以果斷地拒絕。
可是她說她已經不再愛他了，這樣的利用，讓他如何反駁。
握住她的手瞬間變得冰冷，看著她的眼神也變得疏離淡漠。
“因為他，對不對？”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不受控製地想起，看到她愣怔片刻後默認地點頭。
鬆開她，他的猜測已經應驗，原來上午的他並非是在無理取鬧。
她是真的不要他，因為她難舍的前情，她把他狠狠地甩了。
過了很久，在齊漫萱以為他會揚長而去的時候，林逸深吸一口氣，重新攥緊她的手，這一次緊緊地放在掌中，看著她錯愕的表情，帶著再也無法磨滅的決心，聲音變得沙啞卻有力。
“齊漫萱，你我各自出軌一次，我們打平了，所以，你跟我回家，我們都忘記這些事。”
如果，這是唯一能要挾她留下的理由，他不介意無恥地搬出來。
即使她愛那個人，她想回到那個人身邊又怎樣？
和她有了婚約的人是他，他不會像那個人一樣輕易地放手又輕易地反悔。
他的女人，他不會給任何人乘虛而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