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口是心非
“嫂嫂，你剛才嚇死我們了。”齊漫萱坐在姚露的床邊，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
不光是她，張媽嚇得尖叫了好幾聲，向來冷靜的哥哥整張臉都青紫了，就連林逸也被那一幕震得幾分鍾都沒有說話。
“我也嚇了一跳，幸好……”
姚露坐在窗台邊，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溫暖淡然，轉頭看著那個笑得天真的女子，心裏驀地湧上了一抹歉疚。
“漫萱，對不起。”
脫口而出的話令她和齊漫萱都有些錯愕。
半晌後，齊漫萱笑著坐到姚露身邊，“嫂嫂，你不用覺得愧疚，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姚露有些不知所措，揉搓著雙手。
她和林逸的過去，她都知道了？
為什麽，她還是會心無芥蒂地待她。
她們，終究是不同的。
或許，這就是他喜歡上她的原因。
姚露歎息，竟無意中微微地鬆了一口氣。
“是啊，剛回國的時候，其實你不是有意那樣的，自從我知道了你和哥哥的事情，心裏一直不好受，嫂嫂，對不起，即使你們現在的關係已經比從前好很多，可是我還是替哥哥要跟你說一聲抱歉，是真心的，抱歉這些年讓你不愉快了。”
姚露的眼睛裏有淚珠打轉，捂住嘴，心裏的那份愧疚感已經在迅速地蔓延。
原來，她依然是被蒙在鼓裏的人。
“漫萱.……”
姚露嗚咽的聲音在指縫中流出，明明最沒有錯的人，明明最不應該受到傷害的人，卻那麽真誠地對她說抱歉。
“對不起。”
真正該說抱歉的人，是我.——
“你們的婚禮，我會安排妥當，萱萱的嫁妝也會盡量達到你的滿意。”
林逸看著坐在對麵麵無表情的男人，唇角浮起一絲異樣的笑容。
“你想要我說什麽？謝謝大哥？”
齊漫傑的表情並未因林逸的嘲諷而有所變化，這個場景讓他想起了五年前在齊家與他對峙的男孩。
他驕傲的眼神一如從前。
“我希望我妹妹幸福，同樣，該給的一樣都不會少。”
“噢？齊漫傑，你怎麽不問問我是否同意。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她要的，我會給她，不需要你這個做哥哥的替她安排。”
齊漫傑輕笑，直視林逸，“你不要意氣用事，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會盡我所能給她最好的，而你，”
語氣微微放緩，收斂起笑容：
“以前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不後悔。”
林逸的臉色微變，捏住拳頭，看著這個依然盛氣淩人的男人。
奪人所愛，他毫無愧疚。
設計陷害，他毫無悔意。
齊漫傑，所有的一切在你眼裏都是這麽無所謂。
此時此刻，如果有什麽可以讓這個男人失去冷靜，那麽他非常願意一試。
“齊漫傑，如果我告訴你，我不需要你為齊漫萱準備豐厚的嫁妝，因為婚禮已經沒有了，你會怎樣？”
他聽到自己冷酷的聲音不受控製地響起。
果然，眼前的男人臉色突變，驀地站起身來。
“你什麽意思？說清楚。”
“我的意思是，”冷笑，臉上是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想娶你妹妹了，你會怎樣？”
“收回你的話，不要讓自己難堪。”齊漫傑冷冷地警告，“你可以開出條件，隨便你想要什麽，隻要不傷到萱萱。”
林逸身形微頓，齊漫傑口中提到的人確實在他的心中猛地一擊，隻是，現在的他隻想狠狠地反擊，不留餘地。
“齊漫傑，你和五年前一樣自以為是，你有沒有想過，天下哪有這麽巧合的緣分，為什麽齊漫萱偏偏會遇上我，你不懷疑嗎？你都不懷疑我的動機嗎？”
看著齊漫傑越來越冰冷的臉，林逸心裏湧上一陣報複後的快感。
“如果我告訴你，我的終極目的就是為了令你難堪，你還相信這一切隻是巧合嗎？”
不知道為了什麽，明明是口是心非的話，明明在心裏告訴自己這並非自己的本意，可是仍然有一陣尖銳的刺痛滑落心頭，無法漠視。
——
齊漫萱站在門口靜靜地聽著這一切，手中的兩杯咖啡漸漸失溫，腿有些酸痛，手也有些酸痛，眼睛更甚.……
聽到最後，她居然笑出聲來。
毫無意識地，帶著顫音地笑出來。
她的笑聲令室內的兩個人同時驚懼地回過頭來。
她沒有看快步向她走來的男人，端著手中的咖啡徑直來到了齊漫傑的身邊。
林逸試圖握住她的手，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避開了。
她的拒絕太過明顯，令他的眉頭深深浮現。
苦笑，難得自己逞一時之快，報應居然來得這麽迅速。
“哥，不要談了，”齊漫萱按住試圖向她解釋什麽的齊漫傑，淡淡一笑，“已經沒有什麽必要再談了。”
轉過頭，看著臉色變得青蒼的男人，依然是無懈可擊地笑容，用他說過的溫柔得可以融化所有的語氣，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般，輕輕地陳述，隨即看到了他瞬間慘白的臉。
“林逸，婚禮真的沒有了，是嗎？”
——
她沒有再跟他求證什麽，也沒有試圖要他解釋什麽。
一切的一切，他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她不願意相信，可是他語氣裏的仇恨太過明顯，要她連欺騙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
齊漫萱，你的愛情，終究還是誤會一場。
一直麵帶微笑的表情，她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我可以解釋。”林逸的語速微快，緊緊地攥著她的手，“我可以為下午的事情做出解釋。”
“林逸，今天好累，明天再說好嗎？”矜淡的笑容，她輕輕鬆開他握住她的手，“我想聽，可是今天先休息，好嗎？”
齊漫萱轉身，留下了愣在當場的林逸。
下午之後，她沒有對他說什麽，隻是淡淡地笑，這樣的笑讓他的心越發陰沉。
忍了一個晚上，腦中閃現了無數遍該對她說的話，小心翼翼地醞釀，生怕丟失了什麽細節讓她繼續誤解。
而現在，她卻已經不想聽他的解釋了。
一個下午，他的誠信已然為零。
“如果我告訴你，那些並非我的真心話，你信嗎？”
他站在原地，不看她，像是說給自己聽，心急速跳動。
她停住腳步，有些失神地看著掛在床頭的豬型飾物，那是前幾天逛夜市的時候他買來送她的。
西裝革履的人，拗不過她的請求，愣是陪她走完長長的市場，素日成熟穩妥的人在看到這個小豬造型的玩具後，孩子氣地非要買給她。
而那個在飛機上為熟睡的她關上機窗隔板的人，至今她還記憶猶新。
這樣的男人，要她相信他的別有所圖，她不信。
隻是他的話給了她衝擊，令她無法忽視。
“我信，”轉過頭，對著他恬淡地一笑，看到他的表情一震，“真的。”
我信你，隻是不理解你為什麽要說出那樣的話。
如果深愛，怎會用那麽尖刻的話狠狠地傷害？
“所以，明天再解釋，好嗎？”
沒有再看他，齊漫萱走進臥室，留下了不知所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