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殘夢未醒
“皓辰，我們該走了。”
陸皓辰並沒有理會齊漫萱，隻是不停地抽煙，煙霧繚繞中他英俊的臉蒙上了一層濃重的暮氣。
“你還是恨我。”煩躁地熄滅手中將要燃盡的煙，試圖再拿起一支卻發現煙盒裏已經空空如也，胡亂的把它揉成一團，手微微地顫抖。
“我不會放棄，”看著她，臉色有些鐵青，口氣依然強勢，“萱萱，我不放棄，我沒有努力過，怎麽知道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齊漫萱的眼神黯了下來，“皓辰，不要努力了，執著於一段逝去的感情，沒有任何的意義。”
陸皓辰猛地站起身來，她口中所謂的‘逝去的感情’已經徹底惹惱了他，她勸他不要努力，換言之，她不要他！
用顫抖的手拉起她，力氣之大固執地不容拒絕。
“跟我走！”
她任由他拉著，不掙脫也不回應，他的手僵硬冰涼，握住她的力道讓她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陸皓辰，他是真的回來了.……
全然陌生的環境，齊漫萱有些膽怯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偌大的教室，同學大多都是白皮膚的美國人，大家各自說笑，沒有一個人願意理會這個插班進來的中國女孩。
腳步輕輕地走到到最後一排，按捺住那股想要離開的念頭，她知道，她的哥哥為了能讓她念這所全州數一數二的高中，耗費了多少的心血。
拿出課本，即使她的英文底子還算不錯，但是書本上赫然在目的陌生單詞還是讓她難以應付。
一堂課上下來，她如同夢遊。
“漫萱.齊，請你上台來試著講一下你對上麵這個事件的認識，可以隨心所欲地談。”
純正的美式口音，她聽懂了，卻在瞬間緊張到失去了表達的能力，如果用一個詞形容當時的她，呆若木雞應該最為合適。
同學們齊齊地盯著她，台下一片鴉雀無聲。
她急得眼淚都快要落下來卻依然講不出一個單詞。
“我來替她說，”教室的窗台方向傳來清朗的聲音，幾個女生聞聲轉過頭去，都禁不住發出幾聲尖叫。
一個高大的男生，黑頭發黃皮膚，雙目炯炯有神，薄唇微啟，午後的陽光照在他幹淨不羈的臉上顯得越發帥氣。
“老師，她是新學生，我替她翻譯，”男生轉眸看著她，眼神無波，用這輩子她聽過的最好聽的中文，字字清晰地對她陳述，“把你想說的用中文告訴我。”
她看著他，心裏忽然一下子安靜下來，那些顧慮和緊張瞬間消散。
他們配合得很好，她是文科生有著深厚的語言和曆史功底，他把她的話一字不漏地翻譯成英文又不時用幾句諺語加以潤色，兩個人默契的配合贏得了台下同學的連連叫好，就連老師也忍不住地讚不絕口。
“非常好！Jason，你們表現的非常棒！”
齊漫萱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感激地看著眼前的男生，他卻早已將目光移開，酷酷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Jason.Lu
微笑著，她記住了他的名字。
那一年，齊漫萱十六歲，初到美國，在最窘迫的時候見到了願意幫助她的陸皓辰。
——
“陸皓辰，這個給你！”她跟在他的後麵亦步亦趨，他的步子很大，很快便將她甩在了後麵。
她小跑地追上去輕輕拉住他的胳膊。
“齊漫萱，你煩不煩！怎麽總是跟著我！”他眉頭深深地皺起，沒想到那年他在課堂仗義地出手相助居然給自己招惹了這麽大的一個麻煩。
這個女孩，如水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般，紅紅的臉頰甚是可愛，可是人卻像橡皮糖一樣，粘上了就清不掉，就連大學，她也見鬼地跟他考到了同一所。
“這個是送給你，是張媽給我寄來的，我想你一定會喜歡。”小聲細喘，她的臉頰因為小跑而微微泛紅，舉起手中的禮物遞給她，招牌式的笑容燦爛地掛在臉上。
“謝謝你，”他冷淡地謝絕，“你留著吧，我不需要。”
齊漫萱的手臂微微僵住，臉上的笑容有一秒種的凝固，可是僅僅是一秒後，她左頰的酒窩又深深的浮現，“我還有啊，嗬嗬，給你就拿著嘛！”
她固執地把手中的小盒子塞到他的手裏，生怕他拒絕般轉過身一溜煙地跑走了。
陸皓辰看著她小跑而去的嬌小背影， 忽然發現一向清高自傲的自己對這個女孩其實並不反感。
這一年，陸皓辰十七歲，剛念大學，發現這個笑起來甜甜的女孩子其實並不認人厭煩。
——
“齊漫萱，如果心裏實在恨，你就打我，不要這樣作踐你自己！”他目眥欲裂，對著她用盡力氣地大吼。
她依舊是麻木地看著他，不流淚也不掙紮，隻是看著他輕輕地笑，極盡自嘲。
咬緊牙關，他快要被她逼瘋了，“齊漫萱，你什麽意思！你在跟我示威嗎？你已經定了我的罪嗎？那麽有本事你衝著我來啊！你這樣算什麽！”
“陸皓辰，”她依然笑著，眼淚卻留下來，“我不怪你，我隻是怪我自己，我怪我自不量力地做了兩年的美夢，現在，終於醒了……”
她的自怨自艾讓他所有的忍耐全線潰敗，捧著她的臉用盡全身力氣吻下去。
她使勁地掙脫，他固執地不肯鬆手，
她咬破了他的唇，他依然沒有放開她。
她嚐到了血的味道，終於妥協。
張臂摟緊她，他懸著的心終於在這一刻回歸到了原來的位置。
“陸皓辰，你不用愧疚，我不值得你這樣，謝謝你，你真的不用這樣。”
他的臉上寫滿了挫敗，苦笑著。
陸皓辰，你的報應來了，她已經不再相信你了。
可是，他了解她，知道她顧慮的是什麽，心一橫，他孤注一擲，事到如今，他再也不能放開她。
齊漫萱的心一慌，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失去理智的陸皓辰，他在解她的上衣，笨拙地，急切地，帶著豁出一切的決心。
“不可以，唔……”
她的拒絕被他堵在了唇間，無視那聲讓他無法接受的‘不’，他的動作不甚溫柔，但眼中的柔情卻讓她無法漠視。
“萱萱，”他第一次這樣親昵地叫她，帶著一抹不自信的微笑，“我讓你看看我究竟介不介意。”
將她壓向床間，十指緊扣，他吻去她所有的眼淚和錯愕，埋首於她的脖頸，豁然發現，他是這麽地渴望她。
他的萱萱，隻屬於他的齊漫萱.……
尖銳的刺痛意外地傳來，她和他皆是一愣。
他停下，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眼中有不可錯認的震撼。
她也是一怔，強烈的痛楚不可錯認，她原以為……
抵著她的額頭，陸皓辰痞痞地笑，胸膛都跟著震動，多少天來折磨著她和他的居然是一場虛無的假象。
憐惜地吻住她，他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著來自胸口的漲滿，一向驕傲的他再也無法壓抑自己潮湧而來的感情。
“萱萱，你是我的。”
她也笑了，痛楚漸漸消散，她聽到了他有力的心跳，第一次，他的心那麽真實地呈現在她的麵前，不再隱藏……
那一年，他們十八歲，陸皓辰把齊漫萱抱進了自己的世界，一愛就是七年。
——
雨後的天氣有些潮濕，他的眼睛也驀地一片潮濕。
他把她拉進的士。
“東方明珠。”
攥緊她的手，眼中帶著癲狂和急切，如果她忘記了這一切，那麽他就讓她想起來。
“去東方明珠做什麽？”
“做什麽？”陸皓辰冷笑，“親愛的，看來你是真的忘記了。”
……
“親愛的，暑假我們回國好嗎？”她躺在他的懷裏，膩膩地撒嬌。
“嗯，正好我媽她想見見你，再回去看看你哥，怎麽樣？”捏捏她的鼻尖，輕吻下她的額頭，帥氣的臉上笑容滿溢。
隻要是她的要求，他都會係數辦到。
“太好了，那我們再去北京上海轉一圈好嗎？故宮長城頤和園，豫園外灘東方明珠，怎麽樣？”
“好，”他笑著看她繪聲繪色地描述，眼中充滿了寵溺。
“親愛的，謝謝你！”她開心地摟住他，在他的臉頰啵了一下。
“要感謝我，這點怎麽夠，這樣才可以！”他捧著她的臉，狠狠地吻下去，吸取著她的呼吸，心裏從未如此滿足.……
然而，他們的計劃卻因為暑期的社會作業而沒有執行。
……
“到了。”他牽著她，手勁已然沒有了剛才的霸道。
“你說過，想和我一起來的，我們現在就上去，嗯？”哄著她，虛弱地笑著，他知道，他已經害怕了她一再的拒絕。
不忍心看他再自欺欺人下去，強忍住難過，齊漫萱掙脫開陸皓辰的掌，試著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冷淡一些，“皓辰，我不想去了，我已經來過了。”
陸皓辰怔住，受傷地看著她。
齊漫萱的眼眶微紅，這裏，她的確已經來過，的的確確已經和林逸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