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骨肉相殘
劉濟跌跌撞撞地走到一間屋子裏，裏麵傳出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不久之後，劉濟便再次出現在了門口。
??隻是這時候的他竟已恢複了麵上的平靜，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而身上又紅衣勝血，活脫脫一位生前受了無邊怨氣而又複生的惡鬼模樣。
??在他的手臂處，尚且插著一根已經空了的一次性注射器。
??其實不光方宇航一臉震驚地看著劉濟，其餘幸存的人也如同見了鬼般的望著他。這個一向低調甚至有些懦弱的男人，竟然在雪豹的撕扯下活了下來，而且怎麽都不死。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劉濟竟咧嘴笑了笑，仰頭向天，有些舒坦地說道：“隻有打了針之後，我才不覺得疼，可惜啊，藥效的持續時間太短了。”
??方宇航道：“你傷那麽重，如果完全靠藥效來修補的話，也許你活不過三個月。”
??劉濟搖頭道：“我隻是止疼，止疼而已。方隊長，我很疼，這就是不死之身的代價，你明白嗎？”
??方宇航再次瞪著他的身體，他的那具身軀確實不像是個健康人該有的樣子。
??“我在監獄裏時就是一名病人，一名後期癌症患者，我沒救了，早就擴散到我其他器官去了，所以，我主動要求參加那場冰凍試驗。”
??“如果我能獲得未來的科學技術救治，也許還能活下去，就算不能，當我被冰凍時就會失去知覺，那也比無時無刻承受著全身的病痛折磨要好得多，不是嗎？”
??“可是結果太讓我失望了，未來的時代竟然是一場退化，連一名擁有高超醫術的醫生都沒有，甚至連醫院也沒有一所。而我的病更沒有得到痊愈，恰恰相反，這種病獲得了強大的能力，它瘋狂擴散，永遠不會衰亡，這本來就是癌細胞的本能。所以，我打這些針根本沒事，隨便怎麽分裂，都不會有終結的那一天。”
??“我全身已經沒有了正常細胞，我唯一獲得的能力，就是把這些無序的癌細胞組織起來，去替代那些本該正常生長的細胞，於是，我獲得了永生，用永遠不會停止分裂的癌細胞來獲得不死。至於代價，凡是之前承受過的各種病痛折磨，一分不少的疊加在我這具身體上，明明我看上去像個正常人，可是方隊長你知道嗎，我每天都疼得想要去死，卻偏偏死不了。”
??劉濟向方宇航述說著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其他人或許聽不懂，但方宇航和他都是第一批參加試驗的人，自然明白他所說的意思。
??沒有想到，劉濟在被打了抗凍液之後，十萬年來激活的是讓癌細胞徹底替換掉了他的全身正常細胞，並因此而不死。
??但不死的代價也很殘酷，病痛的折磨將會伴隨他永生永世。
??長生不死很美好，但生而痛苦不堪，那就不是享受生命的美好，而是在承受地獄般的折磨。
??方宇航沒有太多的醫學知識，但他也知道癌細胞這種東西是唯一沒有壽命限製，隻要活著就會一直分裂繁殖下去，假如人體細胞能夠突破這種限製，確實可以獲得長久的壽命。
??“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故事，你奪取藥水僅僅是想讓自己不再那麽痛苦？但是藥水並不能夠一勞永逸，我倒是覺得把一個人的痛感神經切斷，會更適合你現在的情況。”
??劉濟冷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用的，我的恢複能力會讓我馬上就變成一個隻能感受到痛苦的普通人，也許隻有當我經曆過千百年的疼痛之後，徹底麻木了這種感覺，才會真正獲得永生。嗬嗬，以前我對永生充滿了希望，但現在，我覺得若是一個人擁有一場完美而絢麗的生老病死之體驗，這才能稱之為人，一個擁有完整生命過程的人。我是殺過一些無辜者，但在我眼中，他們活著隻能讓自己感覺到深深的絕望的無盡的痛苦，既然如此，不如早點超脫。”
??這家夥對生命的感悟已經上升到了哲學的高度，讓方宇航都找不到什麽詞來反駁。
??砰！
??又是一聲槍響。
??這是李哲也在開槍。明明那些雪豹已經都殺光了，現在該是打掃戰場的時候，怎麽還開槍？
??難道有漏網之魚？
??或者有新的危機出現？
??方宇航扭頭看向牆頭，隻見李哲也果然端著槍對準了牆外，不止是他，其餘人也都張弓搭箭，箭矢朝外。
??“又他媽有什麽野獸來襲？”
??“是人，很多人，快殺過來啦！”
??方宇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
??這也太離譜了，難道說之前的三波野獸攻擊，其實都隻是開胃菜，現在才是大餐上桌。也就是方宇航等人恰巧加入了這次戰鬥，假如這場襲擊提前幾天，可以想見，這個塢堡將會徹底淪陷，無一活口。
??“還有能喘氣的都拿起武器，準備戰鬥！”
??現在不是打傷戰場的時候了，甚至傷員都來不及救治，一切都得等到大戰結束為止。
??而且這次來襲的是人。按理作為同胞，應該加入冰雪帝國才對，就算是對統治者不滿，也應該離得遠遠的，尋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地方好好休養生息，而不是對同樣是弱勢群體的開拓團民下手，創造一場骨肉相殘的慘劇。
??怪不得這裏稱之為背叛之穀，那些敢對同胞拿起屠刀的人，不是叛徒又是什麽。
??方宇航直接指揮起剩餘的人員來，大聲叫道：“底下的人封鎖大門和牆壁缺口，阻止任何敵人衝進來，上麵的人防止敵人爬牆，誰若是是怯戰後退，別怪我的刀不認人。”
??吩咐完之後，他奔雷夫防守的那個破洞走去，從這個洞口可以直接看到外麵的情況。
??積雪可以折射光芒，讓夜色依舊顯得很明亮，那憧憧人影看得清清楚楚，刀劍在寒光下閃爍。
??腳步踏碎積雪的哢嚓之聲清晰可聞，當無數人都踩著積雪前進時，匯聚起來的聲音如同悶雷在天邊回響。
??方宇航無法判斷對方到底有多少人，也許是幾百人，也許有上千個，不管來多少，絕對是又一場慘烈的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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