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打一槍
現在的冰原明顯比方宇航曾經行走過的雪地海拔要高，不但裸露在地麵上的山石變多了，積雪也不似當初那麽平均，厚的地方深不見底，淺的地方可以直接看到凍土層。
這樣的情形有點類似於冬季裏的青藏高原無人區。
方宇航覺得這場災難比預計的還要嚴重，能夠活下來的人可能真的不多了。以他蘇醒後所走過的路程來看，若是在以前，這麽大的麵積至少生存了上億人，現在才有多少，就算把那些變異者畸形人統統算進去，也不會超過一千個。
幾個人走得很分散，方宇航走在隊伍的正前方，左麵是趙思聰，右邊是如花，後麵是雷夫拉著雪橇車，雪橇車上坐著柳飄飄。每個人間隔在五十米左右。
這樣做的目的，一個是防止遭遇到猛獸或者不懷好意的人襲擊，可以預先發現或互相救援，二是能夠查勘更多的地方，發現野獸或幸存者的活動痕跡。
“這裏！”
遠處的如花突然停了下來，向著方宇航招了招手。
方宇航循聲看去，見到如花已經蹲下身子，在雪地上仔細查看。
“看來有新發現，不會是這地底下隱藏著一個巨大堡壘，裏麵全是大活人吧。”
打起精神來的方宇航又向左側的趙思聰招呼了一聲，然後快步往如花跑去。
隻見如花蹲在雪地上，用小手指了指前麵幾個雪地上被踩出來的淡淡腳印。
這是人類的腳印，雖然不是很新鮮了，但最多不會超過四天，因為四天前還下過一場大雪。
腳印時斷時續，很雜亂。方宇航在如花發現的這個腳印四周又查找了一番後，在一處避風的石頭後麵看到了另外幾個大小不一的腳印。
這或許是一支小分隊，曾經在這裏停留過短暫的時間。
趙思聰道：“跟上他們，我們有滑雪板，全力去追的話，一定能夠追上。”
方宇航道：“要看雪地狀況，如果是上坡路，我們半個月都趕不上。其實不一定非要追到人，隻要這個腳印不消失，我們跟著走，就能知道他們到底要去哪裏。”
“對對對，也許是個大城市。”柳飄飄也很高興，雖然一路上的風景很壯觀很美麗，但看多了也有點膩，還是燈紅酒綠更養眼。
趙思聰潑了盆冷水，說道：“可能又是一個變態的賊窩，你去正好被抓住，當你是一個高級生育機器。”
“哼，雷夫會保護我的。”柳飄飄橫了趙思聰一眼，往雷夫那寬大的胸膛上靠了靠。
雷夫傻嗬嗬一笑。
方宇航對趙思聰道：“你有高倍瞄準鏡，可以爬到高處看一看那些都是什麽人，如果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類幸存者，我們就過去見他們。”
趙思聰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兩天，方宇航帶著眾人加快了前進速度。可惜老天爺和方宇航不是親戚，第三天的晚上天空就鉛雲密布，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把所有的痕跡全都被抹殺掉了，腳印消失不見。
趙思聰氣得直罵娘，問方宇航道：“沒法跟蹤了，怎麽辦？”
如此難得發現的一個人類蹤跡，若是就此消失在眼前，實在是一個天大的遺憾。方宇航沉思了片刻，又往四周高低起伏的雪山打量了一番，說道：“我們連續趕了兩天的路，離對方不會太遠，頂多還有一天的路程，而且這裏有很多高山，行動會更加緩慢，我們和對方的直線距離或許連二十公裏都不到。”
方宇航又指著左前方一座雪山說道：“你看到前麵那個凸起的山峰了嗎，爬到最頂端，給我朝天打一槍。”
大口徑狙擊槍的槍聲本來就十分響亮，若是在空曠地帶打一槍的話，槍聲會傳出去極遠。尤其這個地方是山區，一定會產生震蕩回音，到時候整個雪嶺都會是轟隆隆的槍響聲。
但這個辦法也有壞處，槍聲容易導致雪崩。
若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可想，方宇航也不想這麽做。
“雷夫拉著趙少爬山，我們到那塊大石頭下麵躲一躲，萬一造成雪崩了可以藏身。”方宇航分派已定，眾人分頭心動了起來。柳飄飄極不情願的離開雪橇，跟著如花一起躲到了大石頭後麵。
雷夫走慣了雪地，就算拉了一輛雪橇車也不覺得吃力，他等趙思聰坐穩之後，大叫了一聲開始發力奔跑，魁梧的身軀如同一個山嶺巨人在雪地上狂奔。在雪橇車的後尾因為急速前進，揚起了一長溜的白色雪塵。
約莫過了十幾分鍾後，飄揚的雪花之中，方宇航看到二人那模糊的身影已登上了山頂，過了一會兒，隻聽砰的一聲悶響，槍聲響起。
砰！砰！砰！……
槍聲擴散開來，在天地間不停的回響，如洪荒時一隻洪鍾大呂被頂天立地的神靈敲響。
隨著槍聲的擴散，四周山頭上的積雪發出密集的哢嚓哢嚓聲響，平靜的雪麵產生了裂紋，無數積雪開始緩緩流動，從上而下，越流越快，越快越猛，從小溪變成了大河。
轟隆隆！
雪崩開始了。
趙思聰的那一槍，如同捅破了天一樣，讓整個天地都為之變色，由高處湧下來的積雪萬馬奔騰般在平地上馳騁，所過之處皆被群馬踐踏、淹沒。
柳飄飄嚇得躲在石頭後麵大叫起來，但她的那點聲音和雪崩的轟鳴比起來可以忽略不計。
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趙思聰他們所在的山頂，雪崩再厲害也崩不到他們腳下去。
當天地複歸平靜，四周山穀的地凹處已一片狼藉，成了爛雪的海洋。
方宇航所在的地方也被波及到了，拜那塊大石頭所賜，雪浪從兩側穿過，從兩側湧來的殘雪隻覆蓋到了三人的腰部位置。他從雪地裏爬出來，再把柳飄飄和如花從積雪中拽出。
山頂上的趙思聰向著方宇航晃晃了手中的槍，又往遠方指了指，那意思很明顯，他已經發現了那些人。而那些人被槍聲驚動，也多半發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