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真正的獸人
不得不佩服當時的建設者，這是一個偉大的工程，需要耗費多麽巨大的財力物力才能修建起如此宏大的地下建築群。
一邊打量四周建築一邊行走的方宇航，忽然聽到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如有一條蜈蚣在黑暗的角落裏貼地爬行。
這麽巨大的避難所留下一兩個爬蟲之類的小東西，並不算奇怪。
但這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卻讓他極不舒服，似乎有什麽東西隱藏在黑暗中跟蹤自己。
“什麽鬼東西？”方宇航咒罵了一句，看手上火把也燒得差不多了，他掄起這半截尚在燃燒的石斧，往發聲處用力扔了過去。
火團如同一顆燃燒的流星一樣，劃過黑暗的天際，和一堵牆撞在一起，瞬間爆發出無數閃亮的火星。
火光照亮的瞬間，隻見牆壁下，一個奇怪的人影正手腳著地趴伏在地麵上，仰著頭，雙目翻白的望著方宇航所在方向。這張中性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白的滲人，而且一絲不掛，全身瘦骨嶙峋，就這麽出現在方宇航的眼簾內。
方宇航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相信迷信，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怎麽可能接受鬼神的存在，可是眼前的這一幕太像是地獄中的亡靈在黑暗中現身了。
那條人影被幾個火星濺在了身上，立刻往後縮回了黑暗之中，同時發出難聽的嗷嗚聲。這聲音不像人聲，更像是一種野獸在曠野中低低哀嚎。
不管這人長相如何，隻要是個人就行。
“我不是故意的，兄弟你還好嗎？”方宇航歉意地說道。
“嗷——嗷——嗷！”
看樣子是不大好，說話都語無倫次。
方宇航還想再問，從更遠的地方竟也響起了可怕的哀嚎之聲，此起彼伏，如百鬼夜哭。
情形有些不妙。
他停下了腳步，猶豫著是否退回去。這裏的主人太可怕了，不知道什麽叫做待客之道，這麽大個人了，盡知道裝鬼嚇人。
突然，呼的一聲風響，竟有什麽東西向著他的頭頂撲了下來。
影子不大，像是一條惡狗。
“竟敢傷人！？”
方宇航手握匕首，另一隻抓著當作火把的大腿骨，向後猛地一縮身子，讓開的同時向上用力一劃匕首，一個黑乎乎的影子頓時被匕首掃中，哢嚓一聲響，也不知道劃斷了那東西的什麽地方，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頓時散發了開來。
那東西一時沒死，掉在地麵上不停撲騰。方宇航把火把向前一照，這才看清這竟然是一個小巧如同孩童一般的人類，隻是長得十分畸形，他的背佝僂著，手腳很細很長，幾乎皮包骨頭，但長出來的指甲又長又鋒利，已不能稱之為手足，應該稱之為爪更貼切。
它同樣沒有穿衣服，但方宇航看出來這是個男性。
難道這就是避難所的幸存者！
他們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不想和你們戰鬥，我是一名無意間來到這裏的外來者，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帶你們出去見識一下外麵的世界。”方宇航大聲說道。
回答他的隻有四周的低低嗚咽。
從黑暗裏慢慢爬出來一條身影，一顆長滿了白色頭發的頭顱上，一對翻白的雙眼毫無神采的瞪視著還在掙紮的同類。過了片刻，他慢慢伸出前肢，一把抓住還在抽搐流血的同類，迅速向黑暗中拖去。
方宇航甚至看見又有兩條身影撲了過去，一陣利齒摩擦的喀嚓聲響起，似乎在撕扯著傷者的血肉。
空氣中的血腥味變得更濃了。
方宇航的心立刻變得冰涼，他想起了牆上的留言，當黑暗降臨，騷亂發生時，文明就已經遠去了，能活下來的都是禽獸。他們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道德觀念，或許連語言都不複存在，不能製造工具，也不能交流情感，隻是一具具聽從本能欲望的行屍走肉。
如果避難所的目的是讓一部分人活到最後，那麽設計者的初衷達到了。
但若以人類文明傳承為目的的話，他們早已失敗。
方宇航漸漸往後退，他不想再探查下去了。
他忽然轉身，往來路飛奔，隻要出了這個避難所，再把鐵門給關上，就可以讓這群沉淪的靈魂在這個狹小的天地裏自生自滅。如果十萬年不能讓他們消失，一百萬年之後，一定會成為地底下的一堆最不起眼的塵埃。
他加快腳步的同時，聽到四周也響起了窸窸窣窣之聲，似乎在跟隨著他移動。如果這時候他的手中是一把高亮度的電筒的話，往四周一照，定能看到無數個慘白的身影在兩側遊走。
終於，有一條人影耐不住寂寞，可怖的麵目從黑暗之中撲出，張開兩條長臂，十根長而尖利的手爪向著方宇航的身軀抓來。
方宇航冷哼一聲，身子微一旋轉，提起右腿就是一個漂亮的側踢。腿比手長，在對方的手臂還沒抓到他的胸膛前，方宇航的腳掌已蹬在了對方的胸膛上。
咯的一聲骨裂之聲響起，那條人影張口噴出一口汙血，一下倒飛了回去。
方宇航有些得意，自己這一腿踢得多漂亮，以前怎麽沒覺得腳上的功夫這麽好。對方的身軀少說也得百來斤，加上前衝之力，卻頂不住自己的原地一個側踢，對方的身軀飛出去足有七八米。
看來這裏的人退化的非常厲害，全都成了一群麵目可憎的弱雞，最大的威脅就是裝鬼嚇人，膽小鬼才會被他們嚇死。
遠處的大門已在望，他甚至看到了門外的蒙蒙藍光。
呼的一聲風響，方宇航感覺有什麽東西從黑暗中穿了過去，一條更加高大的身影竟出現在火光照耀的邊緣地帶。
它在奔跑，手足交替，如一頭惡狼，但比狼的速度更快，幾乎是以方宇航兩倍的奔速後來居上，趕到了他的前方！
在方宇航震驚的目光中，那身影先一步跑到了出口大門處，停下四肢，並且緩緩轉過身。
這是一張緊閉雙目但卻咧著可怕大嘴的笑臉，臉色蒼白無比，卻多了一絲擬人化的陰戾表情。他的身軀高大，手足修長，站起來時絕對比方宇航都要高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