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突如其來
生死相搏的時候,不需要思考太多的理由。
但方宇航不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他需要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才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認可自己的行為。
行為必須是正義的,符合人的道德觀念,而不應僅僅是弱肉強食。
那白人男人一把摟住了方宇航後,嚎叫著用力前頂,二人在雪地裏拉出很長一條滑痕,直至方宇航的背靠在了一棵巨大的落葉鬆樹身上。
兩個人的撞擊力讓這棵樹一陣顫抖,頂上積壓的無數積雪頓時如下了一場大暴雪一般,紛紛揚揚的落下無數雪花。
雪花尚未落盡,遠處的雪地上一陣翻湧,一條修長的身影從那裏一躍而起,手挺著長矛,一邊淒厲尖叫著,一邊往方宇航這裏衝了過來。
是另一個白人女子!
方宇航終於變了臉色:又是兩個人一起行動!那個女子總是扮演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角色。似乎那個女子的身手不怎麽樣,隻能搞搞偷襲之類的把戲,讓自己的男人在正麵作戰,糾纏住對方後,再讓那個女的做致命一擊。
如今,這一套把戲用到了自己頭上。
方宇航冷笑,如果自己手無寸鐵,或許真的被那一對狗男女得手,但他還有一柄匕首抓在手中。若非不想立刻取了那個男子的性命,早在那男子被他擰轉手腕的時候,就已經可以一刀封喉了。既然不得不殺,那就沒什麽好留手的了。
白人男子的頭緊緊頂在方宇航的胸口,一隻手摟著他的腰,整個背脊都在方宇航的麵前。脊梁骨的左側位置應該就是心髒,從這裏插下去嗎,馬上就能要了對方的性命。
方宇航的匕首高高舉起,雙目看著逐漸衝過來的白人女子,他甚至看到了那個女人眼中的驚慌之色。
“很好!如果就此住手,我也不妨饒他一命。”方宇航心中說道。他希望那女人停下腳步,丟掉長矛,然後如一個正常弱女子一般,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述說生活的艱辛與不易。
可惜,他等來的是越加靠近的距離,和那女人咬牙切齒的麵容。
方宇航毫不猶豫地落下了匕首,從那白人男子的背部插了進去,直刺心髒,要讓對方瞬間斃命。
白人男子身子劇烈的一抖,但讓方宇航意外的是不但沒有迅速衰弱下去,反而感覺到對方在用最後一絲力氣拚命的抱住自己。
“糟糕,難道他的心髒長歪了?”沒有讓對方瞬間斃命,頓時讓方宇航自己落入了極其危險的境地。他一抬頭,看到那個白人女子雙目圓睜,滾滾淚珠順著麵頰流淌,一邊奔跑,一邊滴落而下。她緊握的長矛沒有絲毫的放鬆,正爭分奪秒的想要把矛尖插入方宇航的胸膛。
奔跑時揚起的雪花飛揚在她的身後,這一刻,她是堅強的、一往無前的女武士。
方宇航猛地拔出匕首,帶出大蓬的鮮血,然後再次插落。
“來不及了,就算把那個白人男子幹掉,自己也會死在那個女人的手裏。”方宇航的心有點涼,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樣一種不光彩的方式結束蘇醒後的生命。
他想到了胸口掛著的那塊銘牌,生命雖然美好,卻太過於脆弱了。
矛尖在靠近,尖頭隱隱有些暗紅色,那是血跡浸染過後的顏色,也不知道這根長矛剝奪過多少生靈的生命。
就在那個白人女子離著自己隻有七八米遠的時候,一聲破空之聲響起,那白人女子的胸口頓時綻放出一朵雪花。
一根十分粗壯的箭杆插在了那白人女子的胸口之上,箭矢的力量讓白人女子前衝的腳步頓時踉蹌停止。她愕然的低頭看向自己的前胸,鮮血正如泉水般湧出。如果她能分一下心,注意四周的情況,這一箭本不該如此輕易的刺入她的胸膛。但她此刻的心都放在了方宇航和那個男人的搏鬥上。
隻是停頓了一瞬間,她竟再次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挺著長矛往方宇航衝鋒。
隻差一點點,就可以把手中這根長矛插在對方的胸膛上。
再努力一下,就成功了。
嗖的一聲響,又一根箭矢飛射而來,迅如奔雷的速度,讓受了重創的白人女子根本來不及躲避,胸口再次多了一根箭杆。
這一次,她終於站不穩了,連矛都端不平,搖搖晃晃隨時都會跌倒。
突如其來的變故終於讓方宇航可以解決自己的困局,他在那個白人男子的背後連續插了四五下之後,男人的力氣終於隨著鮮血的流淌而消失殆盡,被方宇航抬起膝蓋一頂,鬆了手,仰麵朝天的摔倒在了雪地上。
他雙目無神,嘴唇蠕動著似乎在喃喃自語,但老天是公平的,當他想隨意剝奪旁人性命的時候,就應該做好被別人反殺的覺悟。
“啊!——”這是那個女人在嚎哭,她長矛杵地,跪坐在雪地上,望著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哀嚎。
雖然這兩個人對別人冷酷無情,但二人之間的感情倒是要好的很。
“應該是一對夫妻吧。”方宇航漠然的看著那個女人,思考著接下來怎麽辦,是不管那個女人呢,還是應該好言安慰並救治一番。男人肯定是沒救了,雖然是對方想要殺害自己,但看到那女人如此傷心絕望,心中總是有一點點的歉疚。
他不出手,不代表沒有其他人出手,就在方宇航默然站立的時候,一條人影突兀來到那女人的麵前,揚起手中一柄狹長的彎刀,毫不留情的一掃而過。
白人女子的咽喉處出現一道大口子,如同一個人微笑時咧開的大嘴……
哭聲戛然而止!
撲通一聲,軀體終於摔倒在雪地之中,隻留下一根長矛還豎立在雪地裏,搖搖晃晃。
一隻白皙的手掌一把握住長矛,用力拔起,然後調轉矛尖。人影迅速靠近,在方宇航呆滯的目光中,那根長矛的矛尖已不知不覺地頂在了他的胸膛上,刺破胸口那毛茸茸的熊皮,冰涼的矛尖一直觸到了他那溫暖的肌膚表皮,才停下了動作。
四目相對。
這是一雙美麗的眼睛,用黑葡萄來形容眼珠都是一種詆毀,那杏子般的眼眶中應該鑲嵌著黑色的寶石,才能綻放出璀璨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