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公主嫁到(三)
這裏的人偏愛金飾,所以打造手藝極為發達、精湛,而且這些黃金首飾頭麵都打造得極為精美,就算是更為喜歡玉石翡翠的諾瀾也對這些金飾愛不釋手。
“怎麽樣,喜歡嗎?”趙弘緊張的問道,可是還沒等諾瀾說話便又趕緊解釋道:“雖然是民間小店的買的,不能與少府監內造的相比……”
諾瀾突然打斷他說道:“金釵很別致啊,我很喜歡,謝謝相公。”
“相…相公!”趙弘因為諾瀾叫他相公傻笑了一下,高興的說道:“娘子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兩人接著一起去吉祥樓品嚐特色招牌菜,又去趙弘平時喜歡去的茶香棧品茶,回府的路上還買了兩個風車準備帶回去以後哄兩個寶貝。剛剛踏進公主府門,趙弘突然敲了一下腦袋,說道:
“啊,我終於想起來了,今天在大街上吵架的,其中一個是昭陽三公主!”
諾瀾說道:“你現在才認出來呀。”
趙弘見諾瀾這麽平靜,一點兒也不驚訝的樣子,恍然大悟的說道:“原來永河你早就認出來了呀。”
諾瀾說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不就是換了一身男人的衣服,梳了一個男人的發髻嗎?那張臉還不是一樣,連聲音都沒有變過,這麽拙劣的偽裝一眼就認出來了。”
諾瀾說的是實話,比起她會的易容術和現代的化妝技術,這種簡單的隻是換身衣服的女扮男裝實在是太好認了。
“嗬嗬,公主果然慧眼如炬。”趙弘拍了一記馬屁,有感歎道:“不過,我先前真是沒有認出昭陽公主也是情有可原,主要是她的言行和以往見到的相差實在是太大了。”
趙弘想起平時駙馬聚會的時候,其他三位駙馬言語中透露受到公主的虐待,今天又見到三公主的野蠻彪悍行為,心中美滋滋的想到:‘看來眾位公主中果然隻有我的永河最好了。’
七夕三日後,崔太妃在偏殿設宴召待眾公主、駙馬以及昭陽公主的未來駙馬——鑒金號的二少爺金多祿。
唐朝的正式場合都是分桌製,隻有眾位公主與自己的駙馬共坐一桌。看到金多祿,趙弘麵上閃過驚訝之色,身體偏到身邊的諾瀾耳邊小聲說道:“那個金公子不就是七夕節在長安街上看到的,和三公主吵架的那個人嗎?!”
諾瀾保持微笑對著對麵的二公主清雲微微點頭,也不轉頭小聲說道:“就是那個人。”
正在這時,崔太妃向金多祿問道他們兩人的相識經過,金多祿站起來朗朗說道:“天公引路,我與公主七夕邂逅,於月老廟前猜燈謎、傳情意,我才華橫溢,公主芳心暗許,繼而泛舟湖上,對月盟誓….”
崔太妃接著吟道:“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金多祿聽了崔太妃吟詩後悻悻的坐下。
趙弘嘴唇微動,嘟囔道:“當時吵架的地方正是月老廟前,啊,難道吵過之後又去猜燈謎、泛舟?鬥成那樣的兩人就這樣看對眼了!”
諾瀾暗笑,她身懷高明武藝,五感敏銳,加上離趙弘最近,自然將他的嘟囔收入耳中。
孫貴妃稱讚金多祿一表人才,與昭陽是金童玉女、一對璧人,諾瀾覺得金多祿長相十分普通,連趙弘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不過如那日所見,口才和急智方麵倒是與昭陽絕配。
就這樣眾人圍著昭陽與金多祿的話題讚揚了一番,崔太妃以雪為題,提議眾人賦詩一首。由於諾瀾乃是大公主,座位又是靠前,所以作詩就由大駙馬開始。
“白雪飛飛何恰似,撒鹽空中美可擬。”大駙馬話音一落眾人均是叫好。趙弘高興的坐下,隻是接著二駙馬馬上站起來吟道:“瑞雪飄來添喜慶,人月團圓鶼鰈情”被崔太妃評到詩中有情,更好,於是他剛剛彎起來的得意小嘴角一下子就扁了下去。
諾瀾見他這幅可愛的小動作,偷偷伸出手在桌下握住他的手,小聲說道:“我覺得還是駙馬的詩句更為形象。”
於是大駙馬瞬間挺起了腰杆,被治愈了。
諾瀾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場中,發現四駙馬、五駙馬已經作詩完畢,現在大家都看著昭陽身邊坐著的金多祿,等他起來賦詩。隻是他磨磨蹭蹭咳嗽兩聲,昭陽馬上解釋說金公子身染風寒、聲沙音啞,不能賦詩了。
在場眾人雖然明知道這是借口,但也隻有一向與昭陽不對盤的韋貴妃幸災樂禍的說了一聲:“金公子,你剛才還聲如洪鍾,字字鏗鏘有力呢!”場麵一時好不尷尬。
金多祿咳嗽兩聲,壓著嗓子說:“正是時好時差,多祿也沒有辦法。”
崔太妃說道:“沒關係,不能吟詩,可以彈琴助慶。”
昭陽笑容僵硬的說道:“他琴藝一般。”
崔太妃又說:“那下棋吧?”
昭陽又說道:“對弈亦非他所長。”
崔太妃顯然有些不怎麽高興了,隻是還耐著性子問道:“琴棋不佳,那書畫又如何呢?”
昭陽支支吾吾的說:“書畫未為……”
“堂堂駙馬,怎麽能夠琴棋書畫樣樣欠佳!哀家今天一定要見識一下!”崔太妃強勢的說道:“來人,置畫卷,設油彩,備筆墨。”
“是,娘娘。”太監很快將東西抬上來準備好,金多祿臉色發青的走到場中,先是整理衣服挽起袖子,又兩手平舉於胸前運氣,接著一拍書案將毛筆震起來抓住,毛筆在手中耍了幾個花樣,占著墨汁開始在白紙上走起筆來。
金多祿前翻後翻側翻,旋轉騰挪,毛筆在畫紙上來回走動,架勢擺足,氣場強大,儼然一副書畫高手風範。諾瀾和趙弘看得津津有味,兩人一起叫好,隻是趙弘是以為金多祿有真才實學,諾瀾確是權當看雜耍架勢。
不過當金多祿畫完收工,將他的作品舉起來請人觀賞的時候,眾人才麵麵相覷,原來金多祿將畫紙塗成漆黑一片,隻在中間留有一個圓圓的空白圓圈。
韋貴妃問道:“用色單寡,這幅究竟是什麽畫?”主位上的崔太妃也忍不住詢問此畫是什麽名堂。
金多祿朗聲說道:“稟太妃娘娘,此乃‘別有洞天’!”
“噗嗤!”諾瀾忍不住笑出了聲,隻得用袖子掩住下巴。還好,眾人都在聽金多祿解釋他的‘別有洞天’原理,除了趙弘笑著看了她一下,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她剛剛的失禮。
不過就算金多祿再怎麽解釋誇他的畫雖然簡單,但是多麽的意境綿長,大家也都看明白他的胸無點墨,崔太妃板起臉色,看樣子氣得不輕。
崔太妃一向對諾瀾真心疼愛,諾瀾也怕她這麽大年紀了還被氣出個好歹來,於是趁此空隙間插話道:“太妃娘娘,今日看金公子作畫,兒臣也來了興致,不如趁此獻醜一番。”
崔太妃麵對諾瀾,臉色緩和了些說道:“好,難得永河今日有此雅興,來人,更換新的書案、畫卷、筆墨。” 由於金多祿剛剛‘龍飛鳳舞’的一番作畫,書案上早已經一片狼藉、淩亂不堪,到處都是墨跡,不過諾瀾今天本就不是想規規矩矩的作畫,所以,換不換都無所謂。
“太妃娘娘,兒臣還想請駙馬配合奏簫一曲,還請太妃娘娘許可。”諾瀾在家裏就常聽趙弘吹簫的,水平很不錯,她一邊說一邊看了看趙弘,兩人相視而笑。
得到崔太妃許可,又要求了一盆墨汁後,諾瀾蓮步輕移至書案前,一陣悠悠的簫聲響起,一隻修長雪白的玉手從寬大的衣袖中緩緩伸出,在畫筒中抽出一卷最為寬大的空白畫卷,隨手擲出,畫卷伴隨著悠悠簫聲在書案上徐徐攤開。
諾瀾並沒有去拿筆,反而一個動作揚起挽在手臂上的裝飾絲帶,絲帶落在墨汁中浸潤了兩秒,諾瀾輕巧轉身,帶動絲帶擊打在畫紙上,留下幾片毫無規律的深深的墨跡。諾瀾將內力運到絲帶中,則帶隨身走,有如臂使。她的動作極有韻律,與簫曲配合默契。
接著又掀起畫卷飛在空中,以絲帶拍擊畫卷,畫卷還未落下,便又被絲帶拍上空中,諾瀾旋轉騰挪,裙裾飛揚。她控製力道,或點、或刷、或抹,在畫卷上留下一個個或深或淺的墨跡,像是隨意在畫紙上拍拍打打、塗塗抹抹。
若說諾瀾是在作畫,倒不如說她是在跳舞,便隨著悠揚的簫聲,她的動作優美、連貫流暢,猶如行雲流水,引人讚歎。
雖然姿勢動人,但確實沒有人見過這樣連筆都不用的作畫方式。就在在座的人都開始懷疑這會不會和剛剛金多祿所作的‘別有洞天’是同一流的畫作之時,那隨意的濃濃淡淡的片片墨跡,卻漸漸變得不一般起來,可為山、可為樹、可為雲、可為水,畫中風景隨著諾瀾的動作開始一一凸顯。
隨著畫中景象越發明朗,諾瀾的動作也接近了尾聲。放下絲帶,左手微微攏住右手的寬大衣袖,最後以右手作蘭花指彈出一滴紅色彩墨,諾瀾轉身向崔太妃行了個蹲禮,而背後畫卷則準確的落回書案上。
簫聲停歇,兩個宮女上前豎起畫卷展示,一副意境深遠的潑墨山水圖展現在眾人麵前。靜止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叫了一聲好,接著就像是突然驚醒了一樣,大家都開始激動的叫好。
要說金多祿剛剛是自己虛張聲勢,吹捧自己的畫意境深遠,那麽諾瀾的這幅潑墨山水圖不用人講,深遠的意境已經撲麵而至。
二駙馬讚道:“水墨淋漓,氣勢磅礴,好!”
四駙馬接著說:“意境深遠,鬼斧神工,妙!”
五駙馬也說道: “用墨微妙,不見筆跡,絕!”
五公主點出:“難得的是,不僅畫作上佳,就連作畫的動作還這般優美猶如舞蹈。”
二公主說道:“技法新穎大膽,開創了一種新的畫法。”
金多祿則先是目瞪口呆,接著興奮的手舞足蹈、拍手叫好,而昭陽則使勁兒的想要拉住金多祿,避免他行為失當出醜。
崔太妃扶著韋貴妃的手走下高台主位,就近觀看山水圖後說道:“全篇雖為黑白素色,卻並不單調,最妙的確實最後一點紅墨做旭日冉冉,真乃點睛之筆。”
韋貴妃讚道:“大公主才華橫溢,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真乃我大唐公主之典範。”
孫貴妃關注的卻是大駙馬剛剛奏的簫曲:“大駙馬的簫聲如泣如訴,若虛若幻,清耳悅心,婉轉悠揚,實在動人心弦。”
崔太妃點頭讚同道:“最難得的應該是,他們夫妻合作默契十足,由此可見平日也是夫妻和順、恩愛有加。清雲、昭陽、川平、晉懷,你們也要好好的向永河學習才是。”
幾位公主行了一禮齊聲答道:“謹遵太妃娘娘教誨。”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有一部分是電視劇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