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未:世間認得身人少
“看來李公子有所不知啊,”柏浚也打量著李策,班師回朝之後的京都關係都是周文打理的,天知道他見過誰,又和誰交好啊,且不說他不愛匯報,恐怕他說了自己也沒放心上,還是繼續睜著眼睛說瞎話吧,“主人他臥病在床已半年有餘,太醫都說束手無策了。”
李策也開始找細節,“可是周公子怎會與三皇子如此相像?若不是說疤痕醜陋,不便示人,我還真想一探究竟呢!”
“李公子此言差矣,手下跟著主子久了,自然而然有些習性是越來越相像的。”柏浚逮到機會打趣他,就毫不留情,“就比如說剛才那小丫鬟和李公子,不也很相像嗎?”
華簪本來就坐在中間聽他們唇槍舌劍,你來我往,聽到這裏忍不住笑了,“策哥哥,凱風他說你反應遲鈍呢!”
“你這麽一說,”李策開始給自己找台階,“我還真想起來了,三皇子說話不是你這個風範。他總愛把‘不’放在最後說。”他自己開了折扇,“你們確實不是同一個人。”
這話聽在華簪耳朵裏十分受用,但還是接著話題,省得他跑回去又懷疑柏浚,“策哥哥,什麽叫不字放最後啊?”
李策給自己扇了兩下風,“比如剛才那句話,三皇子會說,‘也很相像不?’之類的。”
柏浚心下一沉,“那比如你吃飯嗎?”
李策即刻翻譯道,“你吃飯不?”
華簪哈哈笑了,“哪兒有人這樣講話的?不嫌別扭嗎?”
柏浚知道李策記得的果然是二哥周文,也不好表現的太親密,“凱風隻是三皇子府裏的一個小管事,就不知道這許多了。”他的麵具平淡無奇,麵具底下一直憋笑的臉,別人也看不清。反正過了這一關,以後就可以常找華簪玩了。就和李策他們一樣。
“敢問周公子是管什麽的呢?”李策又開問,三皇子府大名鼎鼎的周氏三兄弟,各有能耐。三皇子神秘莫測,原來還會出府一起玩耍,後來去了興州回來就再也沒出過府。這奇怪的華簪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進三皇子府。
華簪見柏浚糾結半天想不出來什麽管事,就胡諏一個,“管家禽的。”
一句話說的兩個大男生目瞪口呆,華簪又繼續圓謊,“三皇子府養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動物,都是他給照顧的。我去給三皇子看病的時候,看到他在給老鼠看病,覺得好玩,一來二去就玩在一塊兒了。”
柏浚幫腔,“是啊,我們都是大夫,誌趣相投。”
“你們一個是給動物看病,”李策收了扇子,拿扇柄指了指柏浚,又指了指華簪,“一個給人開藥。誌趣相投個銀子啊相投?”
柏浚聽著這話怎麽那麽像那句“聰明個竹籃子啊聰明”呢?剛要回答些什麽,就被華簪搶了先,“李公子說得對,都為了事業而打拚嘛!”
美女與金錢,略俗。
愛情與事業,高尚。
柏浚暗暗豎了大拇指,“神醫說的都對!”
李策被他們一唱一和說的有些還不了嘴,剛好騰飛說,“主子,王小姐出來了。”
華簪連忙第一個下的車來,第二個是柏浚,第三是李策。
華簪快步走向王蘇茗,“茗姐姐,我昨天一整天忙於煉藥,都沒陪你玩,今天特地邀姐姐一道,四處轉轉。”華簪讓了讓身,王蘇茗就看到了馬車邊上的李策,“還希望姐姐不要推辭。”
王蘇茗看到李策就飛快低下頭去了,瞬間又捏了捏華簪的臉,“橫豎我也說不過你。”挽著華簪的手就往車裏過來。
互相介紹又行了禮,王蘇茗最先上車,華簪和李策謙讓了一回,華簪以女兒家身份受到優待而先上車,第三是李策,第四是柏浚。
其實他若是以皇子身份,必是第一個上車。但是皇子身份,搞不好也是第一個被賜婚。所以,暫且不說這亂七八糟的,過完一天算一天,過完兩天湊一雙好了。
“你昨天練的什麽藥啊,那麽入迷?”王蘇茗還是有些不高興,堂堂一個大小姐,被黃毛丫頭拒之門外,“我和振霏都見不到你的麵。”
柏浚心裏暗笑,她昨天一整天跟我呆在一起,怎麽去見你的麵?
華簪便給王蘇茗整理了頭發,“不瞞茗姐姐,是為了這位,”她指了指柏浚,“凱風他臉上被貓抓傷了。傷好了,疤卻難看。我便給他煉藥看看能不能祛疤。”
王蘇茗向來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聽她如此說,“如此說來,是姐姐小氣了。”她又關切的看向柏浚,“周公子你現在覺得怎麽樣了?”
柏浚第一次覺得自己是有感情的,不是愛情,不是親情,算是友情吧,那種淡淡的關係,卻給人十分溫暖的感覺,“承蒙小姐關心,神醫醫術高明,想必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摘了麵具了。”
華簪深以為然,“儀表堂堂加上眉清目秀,凱風,你就可以成親去啦!”
一提到成親,柏浚就想起昨夜的拜堂,一時傻笑不已。
李策看到傻笑,也覺得少年天真,“你們瞧這傻小子,一說到成親就一副癩蛤蟆的樣。”
華簪看了一眼王蘇茗,王蘇茗低了頭,再看李策,笑容滿麵的打趣著柏浚,便找李策聊天,“策哥哥,你以後要娶個什麽樣的夫人啊?”
王蘇茗抬眼看著李策,等著他回答,李策沉思半晌,柏浚都恢複了神色,他才悠悠地道,“我孩子都有三個了,更別說夫人了!”
王蘇茗的神色瞬間黯淡了下去,華簪隻得自己把話圓回來,“家裏有大夫人管著,難怪策哥哥這麽自在的在東都逍遙。”
但顯然這話圓的也不夠好,李策苦笑了一下,“沒,大小家事都由家母管著。夫人們雖賢良方正,但家母總覺著她們不是大家閨秀,上不了台麵。也就空了正房之位,她給我安排的我不喜歡,也就不常回去。”見有人喜有人憂,就又笑了,“在東都還有幾位妹妹時常陪著解悶,玩笑熱鬧。回去卻隻有無休止的大爭小鬥,苦的慌。”
柏浚卻又笑了,“我吧,怕娶不到夫人。你嘛,還嫌夫人多。真是蒼天無眼啊蒼天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