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人去幾時歸
柏浚又叫他起來,“收拾三個獨立院落出來,一二三哥可能都要帶媳婦回來,這樣嫂子也就不孤單了。”
周正又跪下抱拳,周武便蹲下背起柏浚,剛走了幾步,周正剛站了起來,就有一個錢袋子砸了下來,柏浚的聲音裏滿是俏皮,“給周小正的壓歲錢。”
周文嘖嘖兩聲,“求你以後不要叫我的崽周小文,小蚊子之類的,”他搖搖頭,“太難聽了!”
柏浚隻閉了氣閉了眼睛雙手垂落,一副裝死的模樣,也不理周文。
他們一出門就有人眼尖的看到了,報信的報信,跟蹤的跟蹤,全部開啟工作模式。
四匹馬並駕齊驅的馬車自入了森林就停下來了。周武把馬從馬車上卸下來,一人一匹馬得得就向前跑去。他們也不回頭看有沒有追兵,似乎在他們眼裏後麵根本就沒有人。事實上確實如此,總是很疑惑的跟著跟著就丟了。
再說華簪第二天醒來,就看到門口倒了十來個人,還有剛好來叫華簪吃早飯的武磊萬,他們都在彼此眼裏找到了一種叫怎麽回事的疑問。
“他們這是在幹嘛啊?”華簪率先發問。
“會不會是你煉藥,然後……”武磊萬猜測。
“額!”華簪一拍額頭,“這可糟糕了,那個毒還沒找到解藥,所以,”她抱歉的看向地上的人,又看著武磊萬,“所以,將軍,這些人我也無能為力呢!”
“那你練的這是什麽藥啊?”他們邊向外走,武磊萬又回過頭來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有什麽傷害嗎?”
華簪想了想,“也沒,就是會比較嗜睡。因為還沒配出解藥,所以估計他們睡上十天也就好了。”
吃完早飯華簪帶了一個人就去采藥,完了又給武老將軍的藥配好了放在那裏,又叫武磊萬多泡鬆葉茶喝,說是增發的。
左左右右忙了兩個時辰就到中午飯的點了,華簪吃了中午飯就要走。武半桑也不留,武磊萬又留不住。
“五百精兵你帶上吧!一個人在東都很危險的。”武磊萬再次要求。
“將軍,你常用的那七個人站出來讓我挑一挑,我差不多有一兩個就夠了。”華簪反駁,“五百精兵帶在身邊太招搖了。而且強將手下無弱兵,將軍手下的人想必都是以一敵百的壯士。”
武磊萬二話不說,就讓他們排成了排。
華簪什麽也沒問,就挑了一個看起來最年輕的,一個看起來最年老的,“就他們吧!”
“嗯,這樣我就放心多了,”武磊萬走在前麵,“你們要趕路,我也就不留了。”
華簪也跟在後麵,“我隻跟你借他們一個季度,夏季的話就讓他們回來陪你。”
一仆不侍二主嘛!
“簪兒,”武磊萬的雙手搭在華簪的肩上,很認真很認真的看著她,“我們兄弟八個在這山上二十年了,最遠的地方就去過山下小村莊。但你不一樣,你可以在東都做出一番大作為,而且本身你也是我們西都秦門的人,為你效忠是我們都願意做的事情。你既說人多帶著招搖,我便幫你看著。等時機到了,你就接手過去。父親老了,嘴裏不說,心裏可想念故鄉呢。可惜手邊無人可托付,這才如此為難。”
華簪聽了,很是動容,隻見她驀地單腳跪下了,“請將軍給我兩個月的時間,我必做出一番成績來。”
武磊萬也很感動,雙手扶起她,“屠城之仇,萬以為報。”
華簪的臉上帶有肅殺之氣,“一步一步,殺出血路。”
武磊萬忽又想起什麽事一般,拍著腦袋道,“那書空他們怎麽辦?”
“書空書窒,”華簪看了看營盤裏正在練功的人們,“他們兩個若是執意要去,就讓他們去華簪醫府找我。其他人,怕還欠些火候。另外,”她看了看武磊萬,“書窈你就帶在身邊吧。”
武磊萬雙手抱拳,做恭送狀,“是!”
他們一行三人,就下山去了。
在山底遇到砍柴的人,便給了他二兩銀子,要他在這路口守上幾天,會有對夫婦來找他問路。男的左邊下巴有顆痣,女的左手戴個紅色珠串手鏈。
當然,幾天之後,樵夫就看到了琉璃夫婦,“有個叫華簪小女娃娃給我二兩錢,叫我告訴你們一聲,鋪裏還缺點治霍亂的藥材。叫你們其他藥材補得到就補,補不到有足夠的霍亂藥材也就夠了。”
琉璃還是不死心,“那華簪人呢?”
那人便學著華簪的口氣,“她還說,‘主仆有別,敬你三分,就楞想上天。’對了,還有什麽,‘總是認不清主子的話,就回老家耕田’。”樵夫點了點頭,好像對自己的解說非常滿意。
騰飛又給了他五十文作為感謝。
琉璃夫婦前腳走,周折後腳就上去,給樵夫五兩錢,讓他把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樵夫特別開心,背一段話就賺了這麽多錢。
周折想了想,威脅他道,“這件事再不能對其他任何人提起,否則,”他做了個了結的動作,嚇得樵夫不敢說話也不敢動。
周折就沒有再跟蹤琉璃夫婦了,可是等他回到府裏報信的時候,小半個東都已經彌漫在霍亂之中了。
所謂小半個的意思是,錢府上下和二皇子府邸已經徹底被封鎖了。外麵的人不許入內,裏麵的人也不許出來。錢府名下在東都六個最繁榮地段的鴻雁樓也被迫關門停業。
每天都有發著燒熱的人來找孫維看病。琉璃夫婦就住在城西的驛站裏,等華簪的出現。
此時的華簪就在城南討飯。從武將軍手上借來的人也都各自有事忙活去了。一個去煽風點火,說霍亂會擴展到整個東都,求聖上將儲備藥拿出來救濟百姓,另一個帶著前幾天在東都各大商鋪買來的霍亂藥材,在城西驛站裏守著琉璃,不許出門也不許幹嘛。騰飛則另有安排。
有個小女孩滿身汙垢就隻有眼睛是明亮的,年紀和華簪差不多大,也在乞討。全身上下幹淨的還有背上的那個小布包,裏麵好像是幅畫的模樣。
華簪覺得好奇,就問她背上背的是什麽。那姑娘很膽小,也很羞澀,“是家父。”
華簪聽到父親兩個字就覺得無趣了,因為自己對父親沒印象也沒概念。
有人看到她們兩個小女孩跪在一塊兒乞討,覺得好玩,“你看!那裏又多了個小女孩子!”
另一個抿嘴笑,“年前還是一個的呢!”
“你說兩個哪個會更好看些?”又一個人道。
“哎!這才過完年就出來乞討,怪可憐的!”就有婆婆扔銅板下來。
旁邊那女孩子見了就要去撿,還教華簪,“有時候別人扔在對麵也要爬過去撿,為了生存沒辦法的。”說著就爬過去了。
華簪隻是認真等人,並不是真的乞討,也就沒看她。
說時遲那時快,一輛四匹馬並駕齊驅拉動的馬車駛了過來,兩個人的速度都不快,但撞到一起,就剛好了。
華簪嚇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她本來是坐在地上的,她想叫她,可是也不知道名字,隻得“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