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卯:風雪夜歸人

  琉璃又給華簪拿過被子枕頭,安撫她睡好。


  這一天,可真夠折騰。還好今夜大雪,華簪說白天也是大雪。這雪少說要鋪一尺厚,等它化了,也該是過小年的時候了。這段時間大家都很忙,所以除非重症急診,是不會出門去的。年貨衣服食物什麽的,昨天華簪也買好了,還是送貨上門的。唯一有缺憾的是府裏的藥材。隻好明年開春再想辦法了。不過這樣一來,自己就沒法兒回家過春節了。雖說西都也有西都的大節日,但畢竟春節更流行嘛!


  想來想去,琉璃也有些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孫振霏就在大娘房裏看見大哥孫振羽。她把孫振羽拉到一旁說悄悄話,“是不是年前都見不到華簪啦?”


  孫振羽點點頭。


  各房太太看到這兩個同父異母的孩子這麽親密,也是十分開心。


  年關已至,各家各戶出外經商求學的人都回家去了。


  唯有周斌,一籌莫展。


  因為皇上的聖旨下來了,說是小年夜,請文武百官攜帶女眷進宮用餐。皇恩浩蕩,請大家吃飯。這是前幾天就知道的事。但三皇子情況特殊,今天才來通知,而且他們家的宣旨太監還帶了太醫上門來把脈。


  公公和太醫一進柏浚的臥室就熏的不得了,裏麵炭火味兒特別重。


  “三皇子從未時開始就說寒氣太重,怕冷,讓我們多生幾個碳爐子,我們也就照辦了。”周斌邊走邊解釋。


  公公被熏得眼淚直流,進去一會兒就出來了。太醫勉強在裏麵呆了一會兒,算是把過脈診斷過了,列了個藥單就要走。


  周斌連忙拉住太醫,“三皇子怎麽樣了?”


  “沒啥大礙,等他睡醒了給他吃這劑藥就可以。”太醫說著又和太監對視一眼,太監聖旨一揮,就帶走了最後幾個眼線。在太醫眼裏,他已經將死了。在太監眼裏,他早就被皇上放棄了。棄子不留的道理,應該沒有人會不懂。


  周斌確認過周邊環境之後,才吩咐人把火盆移走。又打開窗戶通風。沒一會兒煙塵盡散。


  他又去床邊給三皇子捏被角。手不自覺地碰到三皇子的手,已經冰冷。周斌以為是窗外冷風,致使三皇子手冷。可是三皇子在幃帳之中,根本沒道理冷成這樣。他又摸了摸他的右手,也是冰冷。想起他從未時躺在床上說冷開始到現在酉時,一點聲響都沒有。這半年來主子睡覺總是不安穩,不是翻來覆去的失眠,就是心心念念的喊“西華”。為什麽今天這麽反常?


  又想起前幾天三皇子回眸一笑的那句“猝死什麽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周斌發了瘋似的將三皇子用兩床被子一裹,又拿繩子綁過,頭上又戴好帽子,背起來就往屋頂上飛。


  這廂華簪已經睡熟。琉璃給她捏好被角,就看到孫維路過。琉璃欠了欠身,就聽見孫維像個父親一樣的說,“華簪這兩日總睡不安穩,蘭香要我我過來瞧瞧。”


  琉璃點點頭,“是啊!我也覺得不放心才過來的。”


  孫維又轉身回去,“有你在我就放心啦!人老啦,總擔心這擔心那的。”


  琉璃也沒接話,確實歲月不饒人,自己生了兩個小孩之後,也覺得體力差了好多。


  正當琉璃睡熟的時候,周斌他們就站在了華簪房前。


  華簪睡覺本來就淺,騰飛聽到聲音也從梁上飛下來。以戰鬥狀態迎接周斌主仆。


  周斌敲了門,又有些喘的道,“求華簪姑娘救救我家公子。”語氣裏的焦急比婆婆還盛。


  華簪向來脫個外套就睡。所以現在起來了,披個外套就算完事了。


  騰飛還是高度警戒,華簪卻已經點了火折子,點了蠟燭。“騰飛,開門。”


  騰飛還在磨蹭,“可是……”


  “沒有可是,”華簪自己走向門邊,“這個點能準確找到我房間的,必然都不是尋常。”這話的意思也就是說,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騰飛卻是更快的手腳打開了門,周斌一進屋,就整個人哆嗦。饒是運功趕路,也在這冰凍三尺的天裏,凍的不輕。


  騰飛迅速接過周斌背上的大粽子,又放在了華簪床上。最近總是這樣,要不華簪就和琉璃睡,要不就是騰飛在梁上守夜。好在白天沒事,一兩個病人,孫維夫婦自己就解決了。繩子一層一層解開,華簪摘了他的帽子。看到一張熟悉卻又憔悴的臉。


  騰飛將茶壺放在爐子裏熱,周斌喝著冷茶運功調理。


  華簪沒得問,因為看那人一臉的驚慌失措,估計是什麽都不知道。她仔細檢查,先是聞了聞柏浚的嘴角,又仔細摳了柏浚的指甲,然後回過頭來,對著騰飛,“你的解藥給我吧!嗯,得有三粒吧差不多!”


  騰飛瞪大了眼睛,看著華簪,這貨要不是說解藥,還以為華簪要幹嘛呢。


  華簪絲毫不理他的表情,“把這位客人帶到你的房裏休息。再去廚房裏燒一桶水,拿兩個臉盆兩個臉巾來。最最重要的是,這些事絕對不可以讓老爺子他們知道。”


  騰飛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拿出解藥,又帶走周斌,再用強力迷魂香讓老爺子他們睡熟。才去廚房裏燒熱水。


  周斌一邊驚訝於華簪超清晰的思路,又驚訝於她處變不驚的態度。西華要是有這幾分能耐,才不枉主子做到這地步。


  華簪將黑色的小小藥丸拿在左手上,右手去捏柏浚的下頜骨,可是怎麽捏也沒開。本身華簪不學武術,不會用巧勁,另外確實柏浚一個不會用藥的人吃了過量的勾吻了。此藥名為勾吻,是因為吃了便能假死。人們會以為對方昏迷,而渡氣過去,一來二去,唇對唇,可不就是吻嘛!


  一招無效,華簪隻得把藥丸放在水杯裏化了,又含了一小口在嘴裏,蹲在床邊,就往柏浚嘴裏渡過去。柏浚的嘴巴還是閉著的,大概是生理反應,人說哪個男子不多情,當有人送到嘴邊時候,潛意識裏也想要的。


  一個吻下去,華簪倒是把解藥給吞下去了。不過看到柏浚的嘴巴稍微張開了一點,也開心了很多。


  第二口一點點,都進了柏浚的嘴巴。等他嘴巴裝的差不多了,華簪就把他的下巴一抬,藥是下去了,嘴巴也合上了。


  如此反複多次。華簪才忙完。


  他輕輕的在柏浚耳朵邊上喊他,“凱風。凱風。”


  後來騰飛和周斌一起拿著東西進來了。華簪讓騰飛下去,讓家裏一幹人等明天晚點起來,然後他就可以睡大覺去了。因為他明天要很早起來。


  騰飛下去後,就跟琉璃躺一個被窩去了。這是讓琉璃晚起的最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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