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不可恥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歐陽老太太似乎記起有這麼回事，結結巴巴的回道：「知，知道了，早點回來！掛吧！「


  嘟嘟嘟


  苦笑搖頭，用手背抹去淚痕，莫小資昂起頭大步走近舞池，看了一眼遠處翩翩起舞的二人，拒絕了服務生送過來的香檳。


  夏修之站在旁邊，那叫一個尷尬。本來還想在舞會上吊幾個年輕美女，可好友的行為真是讓人擔憂，歐陽那傢伙難道真像報紙上說的，想要離婚？


  這樣想想也對，畢竟他和雪倩曾經那麼轟轟烈烈，舊情復燃的幾率大大滴。


  只不過是苦了眼前的好女人，他在心中嘆口氣，紳士彎腰，揚起薄唇：「嫂子，我們去跳支舞如何？」


  「我就不跳了，老太太催我早些回去呢。」莫小資搖搖頭，穿上厚重的外套：「幫我看著釗點，他胃不好還總喝酒。」


  夏修之猛點頭：「嫂子，你乾脆和他一起回去，反正這邊已經露過面了。」什麼時候他也能有一個人這麼關心自己啊。


  「不了，這種場合談生意合適。」莫小資淺笑，收斂著目光。


  這倒也是，歐陽那傢伙完全一個工作狂，來這裡就是為了鞏固事業。夏修之摸摸鼻樑，又看了眼舞池中毫無知覺的好友，左右為難。


  莫小資見此，瞭然安慰道：「來的時候塵塵吵著要吃阿爾卑斯，釗如果知道他吃甜食，肯定會生氣。我早些回去，剛好給小不點買一袋。」


  「小冰塊居然愛吃糖？」像是聽到什麼爆炸性新聞，夏修之驚愕出聲。他實在很難想象那個裝成熟的塵P孩，還有童趣。


  嘴角扯著了幾下，莫小資笑的有些僵，看來誰都認為自家兒子太與眾不同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嫂子自己回去的時候小心點。」夏修之賊賊勾唇，下次見到臭屁塵，可以好好嘲笑他，以報上次泡不到MM之仇！


  莫小資點頭道謝，大方邁步，含笑退場，沒有人去在乎她轉身間，淚水打濕的睫毛。


  音樂漸漸變弱，黑夜騰起的虛渺白霧，舞會大廈外，駝背的老人從垃圾桶里翻出塑料瓶，褶皺厚實的手生出層層老繭，卻把手頭唯一的棗糕餵給流浪貓。


  心口微震，剛剛走出大廈的莫小資愣在當地，望著這一幕久久回不過神。


  半響后，清澈的笑溢出喉嚨，苦澀褪去，卑微消失，只留下滿腔的驕傲和回憶。


  那時候，她十歲，他五歲。


  「伸出手來！」她拿著木棍，氣的雙頰通紅。


  小男孩萬分倔強，將雙臂藏在身後：「我又沒做錯，為什麼要挨打！哼！」


  「你居然說自己沒錯？媽媽好不容易找到這份保姆的工作，都是因為你弄哭了少爺，現在我們就要被趕出去了！」她咬著牙，淚水順勢而下，若不是弟弟這次惹出這麼大的亂子，怎麼會捨得凶他。


  見到這樣，男孩聽話的伸出左手，小嘴委屈的抿起：「姐姐不哭，我讓你打。可是少爺太可惡了，不給小貓咪吃東西就算了，看見我撿瓶瓶，還笑我是臭乞丐。什麼嘛，天天不是臭乞丐，撿瓶瓶不丟臉，換了圓圓的硬幣，就可以給小貓咪買東東吃，我也不是小偷，那些都是他們不要的。」聲音越來越小，卻讓人聽的心揪。


  那一夜是不是也曾霧氣瀰漫，莫小資早已記不清了，她是平凡貧窮，沒有驚人美貌，可那又怎麼了？這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

  大笑出聲，背身將霓虹閃耀的大廈和那些譏諷的嘴臉拋在身後，莫小資搓搓凍涼的雙手，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