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人間煉獄般的南…
跟隨和大隊人馬一路來到了瘟疫最集中的地方，整個村莊都被朝廷上派人給隔絕起來了。
下了馬車，放眼望去，入眼的是一片狼藉，為了隔斷傳染源，所有的房屋和住所都被傳染了。
楚璃先更靠近一點去看看，卻被南宮烈拉住了。忍下心頭淡淡的悲涼，楚璃轉身和朝廷上的幾個御醫進了帳篷討論該如何整頓。
幾個人就著瘟疫一直討論到天色漸黑，募得聽到外面一聲慘叫，緊接著是哭聲和祈求的聲音。
楚璃臉色頓時有些不好，起身和幾個老御醫一起來到帳篷外面，見幾個侍衛正穿著厚厚的鎧甲，用竹棍將一個小孩子從人堆裡面挑著衣服挑出來。
一個頭髮蓬亂，臉色蠟黃的女子從人堆中撲出來，跪在那士兵面前，不斷的磕著頭：「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吧，放過他吧，他還不到兩歲……」
那孩子母親的聲音聲嘶力竭，聲聲震到了楚璃心上，她畢竟也是有過兩個孩子的母親，知道那種母子分離的痛徹心扉的痛楚。
走上前一步，楚璃問道：『怎麼回事？」
那些士兵見楚璃來，立馬退後一步：「王妃，這孩子這幾天發燒，疑似是染上了瘟疫。」
那士兵說話的時候，被掛在竹竿上的小孩子還在痛苦的哭著，連續幾天的發燒讓他的聲音變得沙啞。
那孩子的母親見楚璃是個說話的主，急忙上前來求：『王妃娘娘，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吧，他沒有染上瘟疫，我發誓，他真的沒有染上瘟疫。」
有些不忍心去看那母親和孩子的臉，楚璃轉頭看向那侍衛：「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這個孩子？」
「放到專門的地方，等死掉統一燒掉。」那侍衛冷聲回答。
「胡鬧！」楚璃冷喝一聲：「這幾天你們就是這麼對待那些染上了瘟疫的人嗎？」因為心裡有些震驚和微怒，讓她的聲音也不由得拔高了幾分。
原本在一邊維持秩序的侍衛長聽到這邊的動靜，急忙走過來，弄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上前一步。
「執行公務，還望王妃能夠諒解。」那侍衛長的目光直視著楚璃，絲毫沒有退縮。楚璃看著他的眼睛，那眼睛里沒有絲毫的動容，或許是這幾日看慣了的生死讓他的心都變得冷硬了下來。
「皇上不是說要以百姓的性命為先嗎？」楚璃問道。
「所以才要將他們隔離起來，若不然，將會傳染給更多的人。」那侍衛解釋道。
聽他的解釋，楚璃也沒有什麼理由反駁，的確，現在這種危急的關頭，這種做法，雖然很殘忍，但的確是保證了大多數人的利益。
抿了抿嘴唇，楚璃不再說話，上前幾步，扶起那位母親來：「放心吧，交給我，我會將他救過來的。」
那母親僅僅的握住楚璃的手，雙眼含滿了淚水，顫抖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那泛著淚光的雙眼，楚璃看不懂，是絕望，還是希望。
轉身回頭去看了一眼那孩子，他已沒有力氣再掙扎了，簡單的觀察了一下那孩子的臉色，楚璃斷定，他只是單純的感冒了。
「將這個孩子送到藥房來。」說完便轉身往藥房走去了。
那侍衛互相看了一眼，最終還是決定跟上了楚璃的腳步，將孩子送到了藥房中。抬手摸了摸那孩子的頭，入手灼熱的觸覺讓楚璃的手不由得一抖。
很久沒有這種顫抖的感覺了，看著那孩子燒紅的眉眼，楚璃竟分外的擔心，利落的先給孩子用涼水沾上毛巾，敷在頭上，又煮好了藥水，給他喂下去。
哄他安睡之後，命人好生照看了，又聽到門外南宮烈的聲音，楚璃這才出門去。兩人對視一眼。
楚璃什麼都沒說，上前握了握南宮烈的手，然後又鬆開，聲音有些低沉：「你今天幹什麼了？」
南宮烈的神色也不太好：「在這周圍轉了轉，大體了解了一下情況。」
低著頭，光聽他的聲音，楚璃便知道，如今的清心更不容樂觀：「你也帶我去看看吧，去看看哪裡是安置隔離的人員的，哪裡是安置那些屍體的。」
南宮烈的步子一頓：「那些地方，璃兒你還是不要去了吧。」
楚璃搖搖頭：「我不是任性，到這裡來，我也不是一個王妃，我只是朝廷上派來的一個能夠救治他們性命的醫生，若是我不卻切實的了解一下，又怎麼可能去根除病菌呢？」
知道自己拗不過楚璃，南宮烈無奈，只能將楚璃拉倒自己的麾下，帶著她在周圍四處走走。
一路走來，楚璃看得太多，他們的家已經被燒光了，他們每個人都是在露天的地方，睡覺，休息，吃飯，以及漫無目的的等待著希望，或者是生命的終結。
越走越遠，遠遠的就聽到了一陣陣若有若無的哀號聲，在這漆黑的夜晚越發的讓人毛骨悚然。
「哪裡就是安置那些隔離的人員的地方了嗎？」楚璃看著南宮烈停下了腳步問道。
南宮烈點點頭，抬眼看過去。
那是這方圓幾里唯一完好無損的房子，卻被僅僅的密封了起來，大門緊緊地關閉著，門外有重兵把守。
那裡就像是一個人間煉獄，旁邊堆放滿了待火化的屍體……
兩個人默默的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站了一會，然後轉身往回走。吱呀的一聲沉重的開門聲，讓楚璃的身子一頓。
驀地渾身繃緊了，停下了腳步，開門的聲音彷彿是將那個密閉的空間里的聲音都釋放了出來。
那中絕望的，瘋狂的，憤恨的哀嚎讓楚璃的身子不由得起了一陣汗毛豎立，停住腳，楚璃轉身看去。
借著忽明忽暗的火把的光，楚璃看到幾個士兵，包裹的嚴嚴實實，從發房間裡面抬出了幾個人影。
然後丟到了一邊的大坑裡，生平不是沒有死人，但是如今見到這麼多無辜的百姓就這麼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仍舊是有些難以接受。
「他們堆到那裡，什麼時候燒掉。」楚璃問道。
「瘟疫初期，每天都會死很多人，所以每三天便要燒掉一批，我們來之前剛剛燒了一次，所以下一次，會是後天晚上。」南宮烈的聲音縱然冰冷，但還是帶上了些許的低沉和悲涼。
「恩。」楚璃低低的回答了一聲，看了一眼那碩大的坑已經填滿了大半部分。心裡默默的嘆息了一口氣。
「回去吧，我有些對策，可以暫時先預防一下。」楚璃說道。
南宮烈點了點頭，轉過身來主動握住了楚璃的手，到了這裡以來所見到的，所感受到的，讓兩個人的心更加的貼近了幾分。
回去之後，楚璃將幾個侍衛小分隊的隊長叫了過來。吩咐了一下，隨便扯下了一塊紗布。
楚璃包上了些艾草，然後放到了將好生的包裹好，像戴口罩一樣，將鼻子和嘴一起包裹起來。
「你們回去便吩咐下去，讓每一個士兵都這樣佩戴，還有那些百姓們也都要這樣。每天他們經手的所有吃飯用具，都要用熱水燙一遍。你們務必不能接觸那些已經被感染上瘟疫的人。就連他們的東西都不能接觸。」
楚璃的聲音嚴肅，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這種生死關頭，那些侍衛們自然也不敢有半分的鬆懈，將楚璃的吩咐一帶你一點的謹記於心。
終於吩咐好了所有的事情之後，楚璃又和幾位老御醫去清理了一下藥材之後，又回到藥房中去看了一下那孩子。
燒已經退了，只是因為這幾日沒有吃好，所以那孩子的身子還有些虛弱，吩咐人做了些小米粥，楚璃哄著那個孩子喝下之後，這才沉沉的睡去。
這一夜，楚璃睡得極不安穩，睡夢中那些難民們的哀嚎聲時不時的就會闖入到他的夢境中來。
那孩子的哭聲，那母親的哀求聲，還有那些隔離著的百姓們的絕望的呻吟聲，擾的她無法安睡。
一身冷汗的從夢中醒過來，楚璃轉頭看了一眼，發現身邊沒有人，她又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外面已經是漸漸的亮了起來，天色還有些灰濛濛的。
穿好衣服，披上了個外套，楚璃便出去了，推開門，便見到了站在黑影中的南宮烈，楚璃輕輕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並肩站立。
「醒了？」感受到身邊多了一個人，南宮烈沒有回頭，仍舊是看向遠方，聲音帶著些迷濛的低沉。
「恩。」楚璃輕聲回應。
一時間兩人都未說話，就這麼並肩站在一起，就這樣默默的站了許久，終於東方泛起了魚肚白，火紅色的朝陽慢慢的一點的將陽光照耀到大地上。
楚璃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嘴上帶上了一絲笑容：「新的一天開始了。」
南宮烈點點頭：「新的一天開始了。」
不遠處好像升起了一些晨霧，將兩個人的絲線隔斷，但即便是如此，朦朧中，那朝陽仍舊是強而有力的穿過迷霧，照耀到了大地上。
那麼新鮮，那麼明亮，那麼有活力，將這個原本瀰漫著黑暗和壓抑的地方照亮，給這裡帶來了新的希望。
扭頭看向別處，那裡已經有早起的人站在高處，閉著眼睛感受著朝陽。
楚璃微微一笑，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