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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棺材的異常

  “特殊的棺材?”昌德帝的目光轉移到趙夫人的棺木上,問。


  棺材鋪掌櫃點頭道:“沒錯,草民鋪子裏出售的棺材都是實木的,而幾天前,小侯爺卻過來定做了一口空心的棺材,然後往裏麵灌入熔化的鐵漿,再封起來。”


  “大膽刁民!”趙初一聽,陡然喝道:“本侯根本就不認識你,何來去你鋪子裏定做棺材一說!”


  趙貴妃接跟著說道:“我侯府家大業大,母親去世這麽重要的事,怎麽可能會去你那小小的棺材鋪買棺!”


  棺材鋪掌櫃抖了抖身子,似乎被嚇到,立馬噤聲不語。


  馮兮和笑道:“小侯爺,你們如果行得正坐得端,謠言便會不攻自破,為什麽要懼怕他所說的?”


  “裕王妃,這是本侯的家事,你為何要來幹涉?”趙初不忿。


  “那本王可否能夠幹涉?”這時,顧時引出言道,“本王記得,方才你看本王的王妃時,就像看賊一樣,本王也答應過你待查出真相後,絕不徇私。”


  “本王都如此以身作則了,小侯爺你自己這邊也該不失公允才是。現在,王妃已經脫離了嫌疑,真相也快要浮出水麵,小侯爺你卻中途出來打斷,這又是何意?”


  說罷,他不顧趙初驟變的臉色,隻看向棺材鋪掌櫃,命令道:“讓他說下去!”


  “是。”棺材鋪掌櫃哆嗦著聲音回道,接著,他說:“本來,草民也想不通,武安侯府的小侯爺為什麽要到我這小小的棺材鋪裏定做棺材,還是那麽奇怪的一口棺材。”


  “可是,今日草民在前來侯府的路上,聽說了侯府裏剛發生的一件怪事,說是侯府祠堂內的牌位在忽然間晃動,起靈時,趙夫人的棺材又沉得很,像是有冤的樣子。”


  “草民當時就明白了,小侯爺定做那麽口棺材,就是為了當著所有人的麵,顯出趙夫人死不瞑目的異象。”


  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紛紛望著趙初,沒想到,今日的一切,都是趙初一手安排的。


  而趙無涯的眼中,瞬間迸濺出失望和落寞。


  既然趙初要扳倒他這個老子,何必再來這假惺惺的一套。


  “胡說八道!”趙初憤慨地回過頭去,“陛下,裕王爺,此人來路不明,請不要聽信他的一麵之辭。”


  “是不是一麵之辭,一查便知。”顧時引略一揚手,手邊的侍衛當即抽出腰間的佩刀,削開棺材外的木板。


  隻見裸、露在外的木板被削去後,其中已凝固的鐵漿赫然可見。


  “啟稟王爺,屬下在牌位的底座上發現了黃蠟。”不多時,又有侍衛從牌位上削下一塊黃蠟,拿了回來。


  顧時引將黃蠟扔到趙初的麵前,問:“小侯爺,這又要怎麽解釋,好端端的,你給你們家祖宗的牌位上一層黃蠟?”


  而後,馮兮和似是疑惑地說:“我怎麽記得,在我過去趙夫人靈前上香時,侯府的丫鬟就多點了幾盞香燭和長明燈,然後,怪事就發生了。”


  “等雲嬪娘娘過來誦完經之後,丫鬟將長明燈撤掉,牌位又不動了。”隨後,她的眼神又落在雲小妹的身上,看得雲小妹打了個寒顫。


  “我想,是不是在牌位底部塗上一層黃蠟,旁邊的燈火一燃,溫度升高,黃蠟就會融化,然後牌位就會自己晃動起來。”


  昌德帝的眉心一鎖,轉頭,看著雲小妹,眼中多了分狐疑。


  雲小妹忙道:“陛下,臣妾隻是去誦經而已,哪會知道牌位上的異常。”


  昌德帝別過頭去看趙初,沒有跟她計較。


  趙初的眸色暗沉,他掀袍跪地,說道:“微臣隻是急於查出害死母親的真凶,請陛下見諒。”


  “小侯爺對趙夫人的一片孝心,可謂是感天動地,更不惜大義滅親,揪出了幕後真凶趙侯爺,實乃忠臣良將之典範!”馮兮和接著他的話說,繼而,拉著顧時引的衣角說:“王爺,看樣子,小侯爺並沒有徇私,我們剛剛錯怪他了。”


  顧時引似是思忖了一番,然後,說道:“小侯爺為了能讓真相公之於眾,都可以做到大義滅親,想必,擁有十分廣闊的胸襟,我們對他的這點誤會,他不會放在心上。”


  說完,他對昌德帝說:“陛下,小侯爺急於揪出殺母凶手,所以才用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方法,本王認為這是可以原諒的。”


  “重點是趙無涯做為殺妻凶手,需要盡快被繩之以法,以儆效尤。”


  “來人,將武安侯拿下,褫奪爵位!聽候發落!”昌德帝的麵色一點點沉下,沉聲道:“今日的時辰被耽擱了,擇日再為趙夫人發喪!”


  話畢,昌德帝再無興致在此地久留,即是起身,揚長而去。


  而他留下了大量的侍衛,看守靈堂,顯然是擔心有人再動手腳。


  趙無涯被前來的侍衛們團團圍住,怒火從他的胸膛中迸射而出,他不可置信地盯著趙初。


  就在前幾日,他還覺得趙初堅持找仵作給趙夫人驗屍沒什麽不對,可沒想到,這是趙初給他設下的局。


  是了,趙初有這個打算,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想起平日裏,趙初經常跟他意見相左,執意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趙無涯即是心有餘悸。


  “好啊,你們一個個翅膀硬起來,都反了是不?”趙無涯指著趙初,破開大罵道:“你個逆子,是不是等這一刻等了很久,巴不得老夫出事,好繼承侯府的爵位!”


  “現在,如你所願。老夫倒要看看,你繼承了爵位後,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多久。”


  “從此以後,老夫沒有你們這幾個大逆不道的子女!”


  趙無涯被侍衛帶了下去,扣押起來,而他不甘的聲音在冰天雪地裏回蕩著,久久不散。


  馮兮和見趙無涯的身影遠去,轉而,笑盈盈地向趙初賀喜,“恭喜新侯爺得償所願。”


  聽他這麽一說,眾人都從方才的驚變中回過神來,紛紛恭祝趙初。


  唯獨蕭老太爺沒有去跟趙初道賀,他一瞬不瞬地盯著趙初,默然歎了聲氣。


  如果一開始,他還認為趙初是真心查出殺害趙夫人的凶手,那現在就不這麽認為了。


  更多的,他感覺就如趙無涯所言,這是趙初為早早地繼承武安侯爵位而設的一個局。


  利用母親的死,大做文章,再順理成章奪得爵位,這種卑劣的做法,他實在不敢苟同。


  趙貴妃心急如焚,帶著趙如媛上前來,問趙初:“初兒,怎麽辦?”


  “大姐,等母親下葬後,你就立馬回宮去。”趙初回應著趙貴妃,又要硬著頭皮,應付眾人的道賀,頓覺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般。


  往後,昌德帝和眾臣隻會覺得他城府深,他想要挽回印象,得花費好大一番功夫。


  冷風撲麵而來,打在趙初的臉上。


  趙初的眼眸裏忽地升起一抹狠戾,已然明白,馮兮和該是在趙夫人死前,就把計劃都安排好了。


  她故意讓他以為,她是想借著趙臻和雲淺寒私奔,氣死趙夫人的名義,趁機殺了趙夫人。然後,又讓他以為揪住了把柄,在昌德帝麵前,大吐冤屈,開棺驗屍,結果將禍水引到了趙無涯身上。


  實際上,她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對準了他。


  可惜他身中劇毒,沒能去把控府內的事,否則,豈能讓荷姨娘在府中為非作歹。


  再看馮兮和,她已像個沒事人一樣,跟顧時引手拉著手,走出了靈堂。


  他真的很想將馮兮和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麽做的!

  想著,趙初努力斂了眸中翻滾的恨意,轉頭跟尚且留在靈堂的顧錦城問候道:“二皇子殿下,微臣以前多有得罪之處,殿下能否既往不咎。”


  他如今被推到一個孤立無援的位置,想跟顧錦城緩和關係,心中覺得,顧錦城既然還願意來趙家,起碼是持著一個觀望的態度。


  而顧錦城的目光遊離不定,在馮兮和的背影上停留片刻後,淡然道:“本宮隻是一個閑散皇子,跟小侯爺你沒有任何恩怨,又追究什麽呢?”


  今日,他跟昌德帝來趙家的原因很簡單,自從上次春風樓的案子被發現後,昌德帝對他起了疑心,他撇清以後,表麵上,整日都在低調地吃齋念佛,還在府中的後院裏種菜,表現得很是虔誠。


  昌德帝認為他最近一心向佛,心靈澄淨,就讓他跟著過來。


  說罷,顧錦城轉動輪椅,緩緩而出。


  “小侯爺!”少頃,隨著靈堂內的小廝尖叫一聲,趙初嘔出一大口黑血後,便倒地暈厥過去。


  雲小妹尚未走遠,在聽到這聲叫喚後,再也忍不住,不禁想要走回靈堂。


  卻聽經過她身邊的顧錦城提醒道:“雲嬪娘娘,快點走吧。不要讓父皇等太久。”


  雲小妹僵硬著麵容,終是往前挪去。


  趙初被扶回房中以後,大夫為他診治了好久,他才悠悠醒來。


  此時,萬籟俱寂,他眼觀四周,隻見到幾盞昏黃的銅燈在燃著,床幃前站了幾個伺候他的丫鬟。


  “小侯爺,你醒了。”丫鬟在為他端了藥過來,說道:“有位姓雲的姑娘找你,已經在門外等了很長時間。”


  趙初剛聽到“雲”時,以為是雲小妹又從宮裏逃出來找他,立馬想開口,讓丫鬟送客,以免再次引火上身。


  而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什麽,眼眸忽地一亮。


  “讓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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