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摸骨牌,三缺一
馮兮和揚了揚手中的藥酒,說道:“可是,本小姐今日是來給初表哥送藥酒的,要不本小姐先把藥酒拿去給初表哥服下,再過去跟你們玩摸骨牌吧?”
“不礙事。初兒已經好多了。”趙夫人寬和地笑道:“媛兒她們都念叨你好久了,難得你今日過來,先去玩幾把再去看初兒也不遲。”
說著,她就讓翠環上去將馮兮和手中的藥酒接過,也不待馮兮和說話,就帶著馮兮和來到了侯府的後花園。
在後花園,趙家的幾位小姐有的百無聊賴坐在亭子裏,打著骨牌。有的折了光禿禿的柳枝,采了花瓣,在編花環。有的拿了枝條逗著雀兒玩。
摸骨牌的那邊,趙夫人、荷姨娘、趙如媛三個人一組,還可以加人,馮兮和就被趙夫人拉過去,湊成四個人,圍著石桌坐好。
許是感覺馮兮和跟荷姨娘關係不融洽,趙夫人特意讓荷姨娘坐在馮兮和的身邊。
之前,荷姨娘沒有死,回到侯府時,趙夫人還有些擔心,時刻提防著荷姨娘。
可是,後來,荷姨娘對她的態度與從前無異,甚至,更多了幾分殷勤。趙無涯晚上到荷姨娘處時,荷姨娘經常會在趙無涯麵前說她的好話,讓趙無涯多來陪陪她。
在照顧趙初時,荷姨娘也是勤勤懇懇。
為此,趙夫人覺得荷姨娘或是畏懼了她的威嚴,不敢造次。即使趙老太再三跟她強調,荷姨娘此次回來,必有古怪,她也隻覺是趙老太年紀大了,比較多心。
馮兮和觀察了一下趙夫人的臉色,心知大抵是趙夫人覺得荷姨娘好對付,沒有將荷姨娘放在心上。
不過,她剛才進來時,也注意了趙家下人跟荷姨娘的微妙關係。想來,這麽多年下來,荷姨娘在府內經營各方關係這方麵,絕對比趙夫人強得多。
荷姨娘回到趙家,卻能安然無恙的原因,恐怕除了聲名在外,和一旦出了事,讓人有所忌憚的原因外,還得益於她在趙家的好人緣。
四個人各自打著自己的牌,偶爾說些玩笑話。趙夫人輸了幾把,但是,荷姨娘刻意讓了她幾局,又讓趙夫人眉開眼笑。
趙如媛一麵打著圓扇,一麵瞄著烏木骨牌,她的眼睛往馮兮和處掃了一眼,酸溜溜地說道:“兮和表妹,我應該快要改稱你為裕王妃了,不知裕王爺和你的婚事定在哪個日子?”
馮兮和連眼睛都沒抬,隻微笑道:“才剛遞了庚帖,交由禮部負責,還沒定呢。”
“那我先提前祝賀表妹了。”趙如媛心不在焉地將一張骨牌打到桌上,話裏帶刺,“你這應該算是第二次嫁人了,希望你能嫁得了。”
馮兮和依舊微笑,“多謝媛表姐的祝福。不過,我覺得你是多慮了。裕王爺大婚,若還敢有人壞事,那可真的嫌命太長。”
趙如媛的臉色一青,正想再說幾句,卻見趙夫人輕打了她的手臂一下,似是叱責道:“媛兒,你兮和表妹要成裕王妃,這是好事,你該多說些吉祥話。”
趙夫人的心裏根本沒把這出婚事當回事,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城中最有名的幾家賭坊已然開出了天價賭局,都在賭馮兮和嫁過去後,最多能活幾天。她也在眼巴巴地等著。
趙夫人忙著暗示趙如媛,而荷姨娘抽出一張骨牌,甩了甩繡帕,堆起笑容說道:“大夫人,其實,三小姐所言不假,提醒馮大小姐多擔待著些總沒錯。”
趙夫人的眉頭微微舒展,睨了眼荷姨娘,想著,荷姨娘究竟是不喜馮兮和的。
這時,翠環從遠處快步走來,隻聽翠環在趙夫人身後說道:“大夫人,小侯爺今日的藥煎好了,你需要親自過去看一下麽?”
趙夫人有點惱怒地轉頭,不耐煩地說:“送藥這點小事,你們怎麽都要來跟我說?要你們這幫奴才何用?”
翠環猶疑了一會,便道:“大夫人,小侯爺畢竟尊貴,由您看了,覺得沒問題,奴婢們才敢往小侯爺房裏送。”
“大夫人,我看翠環這丫頭是明事理的。”荷姨娘似是迎合般地往趙夫人處湊去,“再說,馮大小姐不是送了藥酒來麽,不如一道為小侯爺送去?”
趙夫人聽罷,眼睛蹭蹭地亮起,一個念頭忽地閃過。
她輕咳了幾聲,指著在水池邊嬉戲的雲淺寒,跟翠環說道:“我現在在待客,不太方便。你讓寒姨娘跟著過去。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寒姨娘自會知道。”
雲淺寒都能在趙家來去自如了?馮兮和也看到雲淺寒了,她微眯眼,隻見雲淺寒身穿芙蓉色雞心領直身褙子,下著蔥黃綾錦裙,用料都是上佳的。發上別著的一隻碧玉七寶玲瓏簪也是質地上乘。
看雲淺寒的氣色,是越來越滋潤。想來,趙臻必定是在背地裏幫襯了雲淺寒不少。
接著,她小聲地說:“趙夫人,既然是本小姐送的藥酒,還是由本小姐去拿給初表哥比較好。”
“這點小事交給下人們辦就好。”趙夫人不以為意地說道,而後,又猛地甩出了幾張骨牌,已十嚴,隻等一張二餅,“我們再多玩幾把。”
馮兮和也很配合地收回視線。
四人又鬥了幾把,須臾,趙夫人見荷姨娘躊躇不動,不由得問道:“你怎麽不發牌了?”
荷姨娘發愁道:“我這一張必在三小姐手裏扣著,發不得。”
趙如媛垂目細瞧,不悅道:“我手裏沒你的牌。”
“那我可得看看。”荷姨娘起身往趙如媛處探去,趙如媛將烏木骨牌往石桌上一扣,瞪著眼睛,“荷姨娘,你犯規!”
趙夫人隻當荷姨娘先前輸給幾局,現在求勝心切,就過去相勸。
在幾人的拉扯間,沒人察覺到,跟在荷姨娘身邊的一個丫鬟已悄悄地走掉。
半晌,荷姨娘總算回到了座位上,不過,還是表現得有些不服氣。隻有對上趙夫人時,才頗為客氣。
趙夫人跟她們鬥著,玩得有點上癮,可時刻還在惦記著趙初那邊的事。
“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就在夜幕欲要降臨之際,翠環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向趙夫人稟道:“小侯爺的情況比起前兩天,好像更加不妙。”
“怎麽回事?”趙夫人驚訝地一拂袖,骨牌“嘩啦啦”地全都掉在地上。
翠環膽怯地低頭,說:“是藥的問題。”
趙夫人甚怒,“藥能有什麽問題?我昨兒個見初兒服藥後,還是好好的,怎麽可能今天就出問題了?況且,給初兒開藥的是宮中的老禦醫。”
思量片刻,翠環又道:“不是禦醫開的藥出問題,是馮大小姐帶來的藥酒有問題。”
“我跟寒姨娘都看到小侯爺喝了馮大小姐的藥酒後,就咳血不止。”
“馮大小姐,你怎麽……”趙夫人憎惡道:“你來一趟我府上,我好生招待著你,可你為什麽要害我的初兒?”
趙如媛也暴跳起來,“馮兮和,你害我大哥一次還不夠,怎麽又要害第二次。”
“趙夫人,趙三小姐,你們先冷靜一下。”馮兮和耐心地跟她說:“第一,你們招待我,我也沒鬧事,好端端地陪你們玩牌。第二,我從沒害過初表哥,上回,反而是初表哥誣陷我。第三,我來到侯府後,就沒再接觸過藥酒,不清楚是什麽情況。”
“萬一是藥酒跟禦醫開的藥相克,你們沒弄清楚,就給初表哥服下,然後,來怪我。我也很冤。”
“好啊,那我們就去看看究竟是什麽原因!”趙夫人帶著趙如媛過去,示意馮兮和也跟過去。
“如果真是你有心相害初兒,我們趙家就算拚了,也要去請聖上為初兒主持公道!”
馮兮和則淡然道:“趙夫人,你光說初表哥受了陷害會怎麽樣,都沒考慮過本小姐。如果不是本小姐的過錯,你們打算如何?是不是也需要本小姐回府,請外公出山,到聖上麵前為我也主持一回公道?”
趙夫人一愣,覺得不能隨意許諾,而趙如媛已不屑地說:“如果真不是你的問題,那我就跪下來給你道歉!”
“媛兒!”趙夫人狠扯了趙如媛的衣袖。
“媛表姐,那就請你記好!話已說出,不能收回。”說罷,馮兮和就跟著趙夫人一行人到趙初的房間裏去。
走之前,她停下腳步,看了下荷姨娘,荷姨娘甩著繡帕,一搖一擺地追上趙夫人,“大夫人,你等等我。”
一進入趙初的房間,趙夫人看到地上的一灘灘黑血,就哭天搶地。
“我可憐的初兒……”
“快點給我看看,這藥酒裏,是不是被人下了毒!”趙夫人手指著桌子上的一個酒壺喝道。
幾個丫鬟們早已請了大夫過來,查看過一遍。
但趙夫人為了讓馮兮和心服口服,又讓人倒出一碗藥酒,拿到大夫的麵前,讓大夫查看。
趙夫人掃了幾眼雲淺寒跟翠環,雙眼緊盯著馮兮和,心中得意道,上回有的人證物證都不全,那這回,馮兮和該是有口難辯了。
可就在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地等待大夫開口時,忽聽外頭有人喊道:“二皇子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