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雲長依出獄
“王爺,我答應你。”顧時引還未說完,馮兮和已然應道,一雙迷蒙的眼睛正對著他,在皎潔的月色下,璀璨如星,似攬盡世界一切繁華。
“你再說一遍?”見她答應得那麽快,顧時引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
馮兮和仍然毫不猶豫地說道:“王爺,我答應嫁給你。”
話落,顧時引的唇邊有無盡的笑意蔓延而開,在繁星皓月下,仿若明珠生暈,光彩流離,一時之間,千樹萬樹的桃花盛綻。
此般笑容,馮兮和記得,她曾在日月山,那個少年的眼中也見到過。
然而,她一想到他,即是悲從中來,一下子將頭低低地埋在顧時引的懷裏,伸出雙手緊緊地抱著顧時引。
從今往後,她將會是別人的妻子。
既然她就要嫁給顧時引了,那他這個時候來惹她,她多出點氣總可以吧。
想著,她微微顫動的手便開始不住地捶打著顧時引的背。
顧時引還沒弄明白她在難過什麽,就莫名其妙地挨了打,也是很鬱悶。
不過,他倒是沒有製止,帶有薄繭的修長手指穿過她的發絲,他輕輕地問道:“你怎麽哭成這個樣子,這太不像你了,是誰欺負你?你告訴本王,本王幫你出氣。”
誰知,他的話剛一說完,馮兮和捶打得更凶,嗚咽道:“除了你,還能有誰?”
“顧子裕,你怎麽盡欺負我,還喜歡乘人之危!”
顧時引立即是一臉黑線,更加鬱悶了,他明明沒做什麽喪盡天良的事啊。
“你難道不知道,本王隻想欺負你一個人。”他倍感苦惱地將她抱得更緊,依舊是任由她打了去。
須臾,他將下巴枕在她的頭上,不斷地摩挲著,說道:“你若能解氣,你就盡管打吧。這點打,本王還是能承受住的。”
“因為,本王對於疼痛都已習以為常了。”
馮兮和心中一陣悸動,不由得罷了手,想起之前在行宮幫他沐浴時,看到他身上的長年累月所積累下來的傷痕,就知他所言不假。
不知是不是出於不忍,她在他懷中,慢慢地安靜下來,索性將他當成天然的靠枕,打算好好睡一覺,而心中竟不由得覺得十分心安。
顧時引的雙眸緊盯著泛著微波的湖麵,劃過一抹深思後,說道:“九歲那年,本王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就不幸遇到了叛將,一個人被叛軍包圍,身中數箭。”
“十歲那年,本王在居庸關時,左臂挨了耶魯齊一刀,險些被廢。十五歲那年,在日月山,於皚皚雪山中迷失方向,被成群的雪狼包圍,若不是……”
說了一會,他感覺到懷裏的少女呼吸勻稱,便低頭看了看,見她是一張放鬆的睡顏,便不再繼續說什麽。
他的手指輕柔地撫過她的眼角,替她擦幹淚痕,心中默然道,兮和,無論什麽時候,若是本王還在,其他人勿想傷你一分,若是本王不在了,本王也相信你可以照顧好自己。
顧時引抱著馮兮和,在後苑整整坐了半夜,而後,他便將她帶回她的房中,交由遠影照料。
一夜悄然無聲地過去,當顧時引回到裕王府的時候,顧準冷著一張臉,鄭重地到到顧時引麵前問道:“王爺,你如果想換個對象,還來得及。屬下這就可以去為你物色。”
“不對,府中不是還有位鳳姑娘麽,要不你就選鳳姑娘好了。”
他昨天可都看到了,那個女人打王爺打得真凶,一點都不怕會守寡。還沒進門就這樣,那過門後,王爺和他豈不是更慘,他得早點為王爺和自己考慮才行。
顧時引的麵色驟沉,默默地睨了他一眼,拂袖往前走去。
顧準欣喜地探頭,說道:“王爺,你這是認同屬下的提議了?”
“認同個鬼!”孤帆出來,在他的頭上敲下了一記爆栗,怒喝道:“你個豬頭!王爺的意思是讓準備聘禮!”
顧準哀怨地瞪著孤帆,很想反駁,又不敢反駁,隻能低低地怨懟著:“姑奶奶,我還是覺得你去照顧你們家十六,不說話的時候最可愛。”
提到姬十六,孤帆的臉上就沒了悅色,沉重地轉過頭去走掉。
“姑奶奶,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顧準頓覺自己又說錯話了,趕忙追了上去。
當裕王府喜氣洋洋地籌備著婚事時,距離太後大壽的時間近了,大赦天下的時候到了。
刑部大牢的前麵,圍聚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眼巴巴地來等著自己的親人出獄的。
隻是,大赦天下的對象僅僅是過失不算太大的人,並不是麵向所有囚犯。
一輛前麵垂掛著淺紫寶石流蘇的馬車在廖無人煙的角落徐徐停下,車上伸出一隻男子的手,將一位全身用鬥篷遮住的女子牽上來後,馬車就往前疾馳,最後停在一處幽靜的別院前。
顧錦年深情款款地拉著雲長依進去,說道:“長依,先委屈你在這裏住段時間。等過陣子,本宮想辦法讓你進宮參加太後的壽宴,你好好準備一下。以後,你還會是受眾人擁護的縣主。”
“長依謝過三皇子。”雲長依的聲音嬌滴滴的,仿佛能溢出水來,為了掩飾對顧錦年的不耐煩,她似是害羞地將頭轉向一側,也沒有將鬥篷解下。
“你我之間,還道什麽謝呢。”聽得她道謝,顧錦年的心都要化了,他帶著雲長依到一處藤蘿架下坐著,喜笑地看著她,好像怎麽都看不夠。
“長依,我跟母妃說了那麽長時間,母妃的心再硬,也該要心軟了。說不定,等太後的壽宴一結束,我們兩個的事就成了。”
雲長依一點都不想跟他成事,她心中甚是反感,他怎麽還不走。
而麵上,她卻是嬌羞地笑道:“三皇子殿下,陛下最近不是將戶部暫且交給你打理麽?你應該很忙吧,可千萬不要因為我而耽誤了正事。”
“對哦,那本宮今天就不能陪你了,等改日,本宮再抽空過來。”經她一提醒,顧錦年這才想起正事來,“你放心,舅舅好不容易才為本宮爭取到戶部。為了你,本宮也一定會表現得令父皇滿意,不會輸給其他皇子的。”
他忙不迭地起身,走之前,還要含情脈脈地多看她幾眼。
等顧錦年走後,雲長依的麵色陡然轉冷,再無之前的羞赧。
“去把這封信帶給二皇子殿下,說我要見他。”沒過多久,她將一封表麵上空無一字的信交給了身側的婢女。
將鬥篷解下,她眼觀四周,入目的是怪石嶙峋的假山和潺潺流動的溫泉水,庭內栽種著的木芙蓉和美人櫻在這個時節,都已悄然綻放,透著若有若無的芬芳。
這是一間三進三出的院落,雖沒有皇家園林的大氣壯觀,但勝在清幽雅致。
可雲長依的眼裏充斥著不屑,她想要的從來都是至高無上的地位。
來自於幾千年後的她,在二十一世紀時,知天文、懂地理、通古今、曉科技,是赫赫有名的地下組織的一員。通過她的手段和美色,她成為了組織的二把手。對於走私禁藥、毒品一類的事情,她全都有過接觸。
後來,她跟另一名二當家聯手逼迫組織老大讓出交椅,隻可惜,他們剛得到那把交椅,她便因為一場車禍而喪命,靈魂來到了這個朝代,一名生活在姑蘇城的小女孩身上。
在現代混得風生水起的她,怎麽可能會甘願地在古代當一名地位那麽低下的普通姑娘。
還好,她得知,遠在金陵城的馮若蘭母家馮國公府根基深厚,而府中的子孫並不多,憑著她的頭腦和經驗,讓母親和妹妹幫忙將礙事的生父解決掉,再稍稍用點努力,就能夠成功來金陵,進入馮國公府。
同時,馮敬與馮老夫人伉儷情深,連妾室都沒幾個。
馮老夫人又是出身優渥,一輩子順風順水,沒經曆過大風大浪,心眼也並沒有別府的老夫人多。
後來,馮敬病重,馮府管家馮忠跟馮若蘭又有一段舊情,這等於是天時地利人和,給了她可乘之機,助她拿下馮國公府的掌家權。
當年的馮兮和一定想不到,年僅八歲的她喪父後,跟馮若蘭來金陵城,在冰天雪地裏,跪伏在馮國公府門前的種種表現,其實,都是早有預謀的。
馮兮和雖沒什麽錯,可偏生是馮國公府的嫡長女。一顆現場的墊腳石,不用白不用。
當然,區區一個馮府也不能滿足她,在這個時代,最至高的位置,莫過於九五之尊,最令女子歆羨的位置莫過於九五之尊身邊的鳳座。
昌德帝雖然模樣不凡,可身邊環繞的妃子眾多,或有姿色,或有強大的家族,或有強大的頭腦,她想脫穎而出,難度就比較大。
於是,她開始在顧氏皇族,有潛力繼承皇位的人中挑挑選選,選中了顧錦城。
若不是顧時引的性情令她抓摸不透,讓她沒有把握。她選的人就會是顧時引了。
想到顧時引,雲長依漸漸地抬起眸子,眼中浮現出得意之色。
從前,她不明白為什麽像顧時引那樣的人,對馮兮和卻那麽特殊。可不久前,她終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