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路
穿過那條有著造痕的山道，山勢陡然變得陡峭，那山脊彷彿一個巨人一般垂直的立在眾人的面前。
眾人仰望著那山脊，小平安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氣道：「乖乖，咱們這才正式開始登山啊！」
其實，小平安這句話何嘗不是說出了這裡所有人的心聲，跟他們眼前的山壁比起來，他們之前在下面爬得那些小山丘根本就不值一提。
「繼續！」君長夜吐出兩個字之後，二號拿出了一堆鐵鑄的工具，這些東西都是在出發之前按照花如陌的圖紙專門請公孫家的能工巧匠打造的。其實就是現在攀岩用的岩錐和一串快掛。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甚至連去估計這山究竟有多高的興緻都沒有了，眾人也都知道這山雖然陡峭，但是他們這一次真正面對的困難，卻不是這山壁，而是後面恐怖的風帶和冰裂谷。
攀登了十丈左右之後，坡度稍微緩和了一些，但還是需要藉助插進岩石中的冰錐的力量才能夠順利前行，一行人一鼓作氣，一路走到冰裂谷之前都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如今，巨大的冰裂谷已經橫陳在了他們的面前，那看不清底部情況的巨大裂縫就像是一直貪婪的猛獸，多少靈魂也填不滿他們的肚子。
冰裂谷是因為冰川被風侵蝕而形成的一眾地貌，就好像皮膚被凍得開裂一般，先是縱向裂為三塊，然後由於受到的侵蝕程度不同，橫向分裂出無數的斷層，就好比輸液的脈絡一般，到處都是撕開的裂口。
而那些被撕開的裂口，又在風的作用之下，每天都在擴張，如此千百年循環，很多地方已經不僅僅只是裂口了。
「這裂縫下面是無數尖尖的冰柱，我們這裡的傳說中把這裂縫下面的冰柱叫做冰塔林。」小山再次開口介紹道，聲音中依舊是沒有任何的起伏。
只是他這平靜的話，讓在場每一個對這雪山稍微有一點了解的人心中都在打鼓，冰塔林里的冰柱，堅硬而且尖銳，甚至極有可能比人為製造的箭矢更加的奪命。這下面如果是冰塔林，如果人掉下去的話，必然就會被完全洞穿，絕無活命的機會。
早在出發之前，花如陌其實設想過會遇到冰裂縫，因此專門準備了飛索。
只是，現在他們所遇到的情況，遠遠要比她當初設想的糟糕得多，這巨大的冰裂縫的寬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飛索的長度。
而且兩邊的冰柱都十分的脆，就算飛索套了上去，也根本就承受不住一個大人的重量。
君長夜的眸子看著漫天的風雪顯得十分的深邃，花如陌眉心有些微微的蹙起，「根據我們之前看到的，這下面應該是凍土層，而最後一道大裂縫與這雪山最上方的冰川形成一個冰斜坡。如果我們找到一條足夠大的冰裂縫，就能夠直接抵達凍土層。」
「所以，我們要先滑到這裂縫下面，鑽去裂縫區，穿越冰塔林，最後攀冰抵達雪山上方。」冷雪接著花如陌的話說道。
這裡雪山經驗最豐富的小山卻是緊緊地擰著眉頭，他身上最初與花如陌他們相見之時的那股子稚氣早已經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冰冷和穩重，「你們想得未免也太過簡單了，這裂縫下面是什麼樣的，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下去！恐怕我們根本就到達不了底部，最可能的結局便是被卡在中間，上下不得！」
「走下面！」小山的話音落下，君長夜卻斬釘截鐵地道。
這一次，再沒有異樣的聲音響起，暗龍衛們自然是以君長夜和花如陌馬首是瞻，別說君長夜和花如陌之時讓他們下一個冰裂縫，即便是兩人讓他們跳進滾熱的油鍋中，只怕他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而小山轉向了君長夜，或許他想看看君長夜，但是在君長夜全身的氣勢之下，他的視線最終也沒敢落在君長夜的身上。
暗龍衛得到君長夜的命令之後，迅速將花如陌之前命打造好的工具，也就是鉚釘，鋼釺得物打入了腳下的凍土層中，足夠穩固之後，再套上了主降繩，眾人接連抓住了繩索，直接滑了下去。
很快，便所有人都下到了冰裂縫的底部。
在這冰裂縫的底部仰望整座雪山，猶如巨大的冰立方替，底部被掏空了，頭頂上形成了血多錐狀懸冰，如同一根根尖刺隨時準備落下來，扎進眾人的血肉之中。
而地面上還有許多已經掉落下來了的冰錐，深深地扎進凍土層中，地面上也如同竹筍一般憑空長出了許多的冰錐。亮晶晶的，如同水晶般的美麗，但是卻隨時都有可能奪了人的性命。
在他們的正前方，一道冰山被侵蝕天然形成的拱門矗立，那道天然形成的拱門足足有三丈高，兩丈寬，看起來十分的巍峨雄偉。只是，在那拱門的裡面卻是黑漆漆的一片，完全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看在眾人的眼中，那拱門就如同巨獸的嘴巴一般，外面那些冰錐就如同它鋒利的牙齒，隨時準備撕扯眾人的血肉。
二號自然還是在前面打頭陣，當先進入巨獸嘴中，後面眾人陸陸續續跟著鑽了進去，小心的避開地表的冰錐，頭頂的風呼嘯而過，不時有冰渣子「簌簌」地落下來，在這樣的環境中，就算是眾人都武功高強，卻是都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進了巨獸的嘴巴之後，裡面就如同他們在外面觀察時所見到的那樣，能見度十分的低，但是兩邊的冰牆卻異常的厚實。
火摺子昏黃的光芒在冰牆上面晃過，折射出一片光怪陸離的景象，不少或完整或破碎的冰錐在火摺子的光芒下露出只鱗片爪，就如同是黑暗中隱藏著無數的妖魔鬼怪一般。
平平和平安兩個孩子拚命的想要靠在君長夜的身上，君長夜卻抱著花如陌一邊步履沉穩的往前面走，一邊對兩個孩子道：「平平、平安，父皇跟你們說過作為男子漢要怎麼樣？」
「要天不怕地不怕，要保護別人！」平安乖巧的回答道，但是聲音卻是有些許的顫抖，明顯是怕極了。
「真乖！」君長夜不吝讚美地道：「你們記住，這世界上本沒有可怕的東西，你若不怕，那那些你認為可怕的，他們便都會怕你。」
「哦！」兩個孩子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但是卻都不在拚命往君長夜的身邊擠了。
在昏黃的光線下，花如陌可以看見兩個孩子邁著小短腿，有些搖晃但是卻十分堅定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她贊成君長夜的教育。可是作為孩子的母親，她卻不知道看著這麼小的孩子要經歷這樣的磨難，還能在磨難之下如此快速的成長，她究竟是該欣慰還是該心酸。
越往深處走，管線越是昏暗，火摺子的光芒顯得越加微弱，在火摺子微弱的光芒陰招下，白色的各式雪獸造型千奇百怪，那些從上往下彎曲的鷹獸嘴比比皆是，每每從它們下面鑽過，就是以二號為首的暗衛，都覺得有些心驚，有一種生命已經被那些怪獸掌控在了手裡的感覺。
再往前面走，腳下覆蓋著冰雪的凍土已經有一些裂開了，裂縫之下也是漆黑一片，不知道有多深，若仔細去聽，還能聽見一片黑暗中，有暗雷滾動的聲音。
平平再次靠近了君長夜的身邊，問道：「父皇，這下面是什麼？」
「是暗涌！」君長夜沒有回答孩子，花如陌開口向孩子解釋道：「這下面的暗涌是一種很奇怪的自然現象，它們的溫度比冰雪更冷，但是卻永遠都不會結冰。」
「那人掉下去會怎麼樣？」小孩子的好奇是永遠都無法滿足的，再沉穩的孩子他也對這個世界上未知的事物充滿了好奇心。
「人掉下去就會迅速被封凍起來，再也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花如陌柔聲說道。
「哦！」平平應聲之後，就去牽了平安的手繼續往前走。
但是越往前，岔路便越多，二號走一段就會停下來詢問一下花如陌和君長夜的意思。
下到冰裂縫之下以後，小山便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看樣子，應該是他也從來不曾到過這裡來。
因此，大家只能夠憑著花如陌的那一點點常識判斷加上大部分的直覺往前面走。
地上的裂縫已經越來越大，能落腳的地方則越來越窄，一行人只能像壁虎一樣胸腹緊貼著冰壁，雙腳在冰岩上小心的異動。而且，還不敢用內力，因為害怕用內力會一不小心就腳下本來就十分脆弱的冰沿給震碎了。
「主子，前面沒路了！」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後，已經好久沒有聽見說話聲的眾人，終於聽見了前面領頭的二號的聲音。
花如陌在君長夜的懷中側頭望過去，只見他們現在所走的沿著冰壁積雪堆砌出來的小路，就如同被刀砍了一般，直接被攔腰截斷了，在大約六丈遠之後，才又露出了只容下一隻腳落下的小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