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後悔是什麼

  一句不知道，葉凌有些蒙了，可隨後，他就看出了柳岸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是真的茫然了，不是為了掩飾什麼而說出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這種茫然，葉凌也曾經有過，在那次最後的戰役中，兄弟基數陣亡，自己一個人坐在返程的車上，他茫然四顧，原本應該有的歡聲笑語變成了死寂，每次回程最愛笑的隊長，此時作為是空空蕩蕩，取而代之的，是落幕。


  葉凌心頭一軟，他不知道，這個叫做柳岸的男孩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殺自己，可他明白，他不知道，殺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那你有考慮過，殺了我，你會怎麼辦嗎？」葉凌又換了一個方法問。


  柳岸抬頭，眼神依舊茫然：「殺了你之後？回家吧……」


  「回家……」葉凌皺眉，這恐怕是他聽到最耿直的回答了，可他還是不明白，這個實力超凡的傢伙到底是誰，又是受誰指使來殺自己。


  「你現在也看到了，你不能殺了我，而且你有很可能會死……」葉凌說。


  柳岸扭頭看向雪狼，目光停留在他手中的槍，問：「這是什麼武器，為什麼這麼厲害，我輸的心服口服，殺了我，解脫我吧……」隨後，他露出了一抹微笑，很平淡，但卻很真實。


  葉凌在看夠人世間陰險毒辣的嘴臉后，第一次看到如此真實且沒有任何掩飾的表情，他有些錯愕。他突然覺得自己十分理解柳岸，他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不知道自己的來路，也不知去路，只知道現在要做什麼，做完之後然後繼續回到混沌狀態。所以他才會說，殺了我，解脫我這樣的話，恐怕在他心裡，只有死，才能改變現在的狀況，讓他真正的自由。


  「你走吧。」葉凌說。


  雪狼皺眉，往前一步，槍口依舊紋絲不動：「葉哥，不能放他走，放虎歸山，到時候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此時猴子和張浩兩人也是拖著疲憊的身體飛奔而來，他們畢竟是專業的，真正的槍聲和那些類似的槍聲他們一聽就能分辨，並且還能朗朗上口到底是什麼口徑，什麼型號。


  「葉哥，怎麼回事，葉哥……」猴子一馬當先，喊道。


  葉凌擺了擺手，讓他們不用這麼著急，說：「沒事……雪狼，讓他走……」


  「葉哥……」雪狼有些著急。


  「放他走。」葉凌再度重複。


  雪狼是氣急敗壞，但又無法違抗命令，只能重重的哼了一聲，收起槍轉身朝後走去，不再理會葉凌的死活。


  「你走吧，我不殺你……」葉凌說。


  柳岸緩緩抬起手，指向那把躺在地上的劍，葉凌撿起來，看了一眼，子彈的巨大威力直接擊打在劍身上，但是劍身並沒有斷，甚至是沒有留下巨大的傷痕，只有一道划痕證明這把劍的確受了傷。


  把劍遞給柳岸，後者接過，小心翼翼的插入劍鞘然後放入木匣中，背負在身上轉身離去。


  「葉哥，到底怎麼回事……」猴子上前，臉上滿是焦急，問：「這傢伙是誰啊？」


  「別問了，這裡交給你們，我去跟著看看……」葉凌說。


  「葉哥，危險啊……」張浩此時也趕了上來，說。


  葉凌搖頭：「不會，我剛開始是沒有防備，他雖然厲害，但是我真的要跑，估計也能跑掉……」


  「好吧。」


  兩人不再堅持，葉凌就在身後遠遠的跟著柳岸，並不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


  柳岸先是搭車去了一家門診，把不斷流血的虎口給包紮了一下，隨後又在一家麵館里吃了一碗面，還給路過的乞丐一百塊錢，讓他買些好吃的。吃碗面，他就一直呆在小旅館里沒有出門，直到黃昏時分，身上已經沒有木匣，也換上了乾淨的衣服，搭車前往了外國語大學。


  站在校門口，不一會，一個同樣打扮漂亮的女孩就從校園裡蹦了出來，女孩對著自己的閨蜜揮手告別，在閨蜜的逗弄下，柳岸顯的十分羞澀，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停過。隨後兩人就前往附近的一家小飯館吃飯。


  葉凌此時沒有再可以隱藏，走上前，跟老熟人一般打著招呼：「柳岸……」


  柳岸回頭，看到是葉凌，微微皺眉，卻未說什麼。反倒是一旁的念安到底吸了一口涼氣，聲音也高了幾個分貝：「葉凌……」


  「你認識他？」柳岸問。


  「當然了，誰不認識他呀，他是葉凌啊，葉勝雪的男朋友……」念安說。


  「如果方便的話，一起吃個飯吧……」葉凌開門見山。


  念安訕笑兩聲：「不太好吧……」


  「沒關係，我和柳岸是朋友，請朋友吃飯沒什麼不好的，柳岸，你說呢？」


  柳岸認真的看著葉凌，隨後點了點頭，說：「好。」


  幾人開車到了一家餐廳，女孩顯然是第一次來這裡吃飯，看著周圍的環境有些拘束，悄聲在柳岸耳邊說：「這裡好貴的，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吧……」


  柳岸問：「你喜歡嗎？」


  「喜歡是喜歡，我朋友也說這裡的菜好吃，但是真的好貴的，我們還是走吧……」


  「那就在這吃。」柳岸一口咬定。


  葉凌在一旁是無聲的豎起大拇指，雖說這柳岸看起來不諳世事，但沒想到還真的很會撩妹。這句話一出，念安果然是對柳岸有崇拜了幾分，眼裡都好像有小星星在閃。


  幾人找了一個安靜的位置坐下，念安這才注意到柳岸刻意藏起來的右手，驚訝的問：「你的手怎麼受傷啦，怎麼搞的啊。」


  「沒事，不小心被玻璃劃到了……」柳岸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葉凌，內心藏不住事。


  「怎麼這麼不小心啊，疼不疼，嚴重不嚴重啊，醫生怎麼說？」念安著急的問。


  「醫生說過幾天就好了，沒事，不用擔心。」柳岸說。


  念安恩了一聲，說：「那你要注意點，千萬不要碰水，知道嗎，還有，要多吃補品，這樣傷口會好的快。」


  葉凌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兩人，念安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有點嬰兒肥，臉上畫著淡妝，模樣能打上七分，但就沖著對柳岸的這份關心，還能再加一分。吃飯期間，葉凌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反倒是念安一直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先說了葉勝雪，又說了其他的明星，天南地北的一陣亂講。


  在她說話的時候，柳岸聽的很認真，偶爾還會問出幾個問題，這樣就讓念安覺得他聽的很認真，所以講的更詳細一些，一頓飯下來，葉凌就像是一個電燈泡一樣站在一旁，不過瓦數比較低，畢竟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到了八點多，念安的閨蜜打來電話，後者只能無奈的先離開，兩人約定過幾天再見面，念安就急匆匆的走了。


  「你喜歡她？」看著念安的背影，葉凌問。


  柳岸這才拿起筷子，夾起已經涼了的菜，點頭說：「恩。」


  葉凌打了個響指，招來服務員，指著這幾盤菜說：「讓后廚做一份出來，這已經涼了……」


  柳岸並不拒絕，放下筷子，說：「你想做什麼？」


  「我只是想了解你。」葉凌說的很誠懇，他不想打擾柳岸的生活，他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的劍才會快到這種程度。


  「我只是柳岸……」柳岸回答也很乾脆。


  葉凌笑了起來，服務員把涼了的菜端走，葉凌說：「那個女孩，很單純，我看得出來，她也喜歡你。」


  「她說，她會告訴我許多外面的事情，會把很多好玩的事情說給我聽。」柳岸說。


  「那你有沒有想過，與其讓她一個人說，不如你們一起去看。」葉凌說著，眼神撇向柳岸，觀察他的表情。


  此話一出，柳岸神色微變，似乎在認真的考慮這件事，可不到幾秒，又嘆了口氣：「我做不到。」


  葉凌哈哈大笑，搖頭說：「不，你做得到。」


  「為什麼？」柳岸不解。


  「你的武功已經厲害到這種程度，你完全有能力在這個社會上活下去，為什麼會說出做不到這種話。雖然不能活的像別人一樣，但你至少能活的瀟洒自在，不是嗎？」


  「你不知道。」柳岸神色暗淡了幾分。


  葉凌此時似乎抓住了什麼，問：「有人控制著你？」


  柳岸抬頭看向葉凌，並未說話，隨後說：「你知道也沒用。」


  「知道嗎，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自尋煩惱，如果你真的想做，沒有什麼做不到的。比如剛剛那個女孩，她喜歡你，你喜歡她。可如果為了你心中的那抹執念，你們兩個講會後悔一輩子。可能你不太理解後悔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但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柳岸問：「後悔是什麼？」


  葉凌舉了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後悔就是，你喜歡她，但她卻因你的選擇而死……」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脆響，柳岸一掌拍在桌上，面露怒色，兩人面前的桌子應聲碎裂成幾塊，驚的一群食客紛紛回頭，看到這一幕不由是倒吸了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