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凌晨三點的夜（9）

  「日出大概幾點啊？」她問。


  他在地上坐下，回答：「四五點鐘吧。」


  低頭看了他一眼，左凌挨著他坐下。


  「你怎麼不穿外套就出來了。」她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肩。


  黎夜望著山下的雲城，聲音輕飄飄的：「太著急了，忘了。」


  聞言，左凌扭頭望著他。她第一次，很認真很認真的打量他。


  目光里沒有往常的戲謔和不正經，只有認真。


  「現在這裡安安靜靜的，也蠻適合聊天的。我覺得你有什麼心事都可以和我講。


  雖然我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幫你分擔什麼，但是我覺得，最起碼我能想辦法哄你開心。」


  左凌：「……」


  「凌聖安月底要訂婚了，再過幾個月就結婚。」她從來不會和別人講這些。


  「因為這個？」


  「嗯。」左凌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下，又道：「看著似乎沒什麼。但是，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知道。」黎夜點頭。


  「你怎麼又知道？」左凌笑了。


  他望著她，對上她的雙眸，眼神認真：


  「能讓你這麼困惑的，對你來說，一定是一道過不去的坎。可能對別人來說不是大事，對你來說卻影響了你。」


  左凌忍住眼底的淚水，扭過頭不看他。她望著山下的城市，笑了一聲，道：「不知道的人，一定以為我們認識很多年了。」他真的越來越了解她了。


  「你能對我說出來，說明，你真的把我當朋友了。」黎夜笑了笑。


  「凌聖安和我說的時候，我覺得我還是很平靜可以接受的。但是晚上是真的因為這件事沒有睡著。」


  「為什麼？你們接觸不多，他結婚，你是哪種心情？」是難過還是恨。


  「我……」左凌剛準備要說出口的話，默默的又咽了回去。她忘了，黎夜只以為她是私生子來著。


  「我是個私生子，我的母親因為他死的。我就是覺得不公平。憑什麼他可以再娶妻生子，生活還能過的幸福美滿。而他犯的錯，傷過的人，憑什麼就要背負著痛苦強撐著生活一輩子。」


  「……」黎夜張了張嘴，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勸她？還是安慰？似乎……都不會起作用吧。


  現在這個時候，她缺少的只是一個安靜聆聽她故事的人。「我小時候，和現在完全兩個樣子。」


  「嗯？」


  「那個時候……我有心理疾病，被扔到了美國治療。偌大的城市，我住在很大的房子里，身邊只有醫生護士保姆，沒有一個我認識的人。」


  「我被關在大房子里，不能出去。大概過了一段時間，我就逃跑了。後來，跑出去才發現那裡的人都是外國人，說的話我都聽不懂。」


  「我一天沒有吃東西，蹲在一個酒吧的後門，抱著自己坐在那裡。我記得清楚，那是冬天，那個城市很冷，還在下雪。」


  「後來，是師父和朋友聚會，喝多了，從後門溜出來醒酒的時候發現的我。師父年輕的時候來過華夏，他聽得懂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