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新動物
從茶樓把寧局長送回了他住的地方，林雨鳴還特意的把茶具也給他裝上，寧局長稍微客氣了一下，也沒有怎麼推辭，帶著茶具上樓了。
剩下林雨鳴一個人在樓下發了一會傻，心裡有些飄飄悠悠，今天的會談已經結束，但林雨鳴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算是談的成功，還是談的失敗？似乎都不是，但又像都是。
他根本都無法保證自己給予寧局長的任何承諾，對方這一手太強，打的林雨鳴有點無能為力。
還有一個疑團也在林雨鳴的心裡存留著，肖冰難道真的在米國留學？上次和肖冰的短暫相處，他也曾經問過肖冰在幹什麼，當時肖冰只是簡簡單單的說她還在上大學，當他準備詳細問問的時候，肖冰卻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別的。
林雨鳴有些不解，如果肖冰是在米國留學，為什麼不原意對自己說？
好些問題都堆積在林雨鳴的腦海里，讓他有些頭暈腦脹的，他用力的搖一下頭，決定暫時什麼都不去想，先冷靜一下，讓自己平復一下心態，回頭在客觀的，仔細的考慮這些問題。
回到家裡已經很晚了，馬瀟瀟還是在林雨鳴快要睡覺的時候打來了一個電話。
「林總，會談的咋樣？」
林雨鳴真還有點不好回答這個問題，他遲疑著說：「感覺還成，但很多事情我們還要從長計議！」
「那寧局長答應幫我們了嗎！」
「還沒有！」
「啊，那該怎麼辦啊！」
林雨鳴也嘆口氣：「一兩句說不清，我們明天上班在說吧，我要睡覺了！」
馬瀟瀟憂心忡忡的掛上了電話，她越來越覺得，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了……
第二天林雨鳴開車到了分公司，李美枝殷勤的給他端來了一杯咖啡，又向他彙報了一下分公司最近的財務狀況，說這個月回收的欠賬還不錯，已經完成了三季度的清欠指標。
「好，好，李會計啊，我覺得分公司財務在你的管理下，比過去有了很大的起色，這一點我會找機會給集團領導彙報的。」
林雨鳴一個高帽子甩過去，喜的李美枝笑開了花：「哎呀，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也是林總你教導有方！才讓我有了這點小小的成績，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這兩人互吹互捧了幾句，李美枝才帶著愉悅的心情離開了這裡。
林雨鳴笑了笑，有時候他覺得，在管理工作中，有必要不時的給予下屬一兩句中肯的表揚，這樣既可以激發下屬的工作熱情，也能增進上級和下級之間的個人感情，所以，恩威並施，批評和讚許要交替進行，一個領導者的水平，也就在把握其中的度上。
他手裡端著熱騰騰的咖啡，一面想著問題，一面用小勺在杯中順時針的攪動著，旋轉的咖啡液體，漸漸的旋出了一個深深的漩渦，林雨鳴的目光和思緒也被吸引進去，他開始隨著急速轉動的漩渦，鑽進了那看不清，看不懂的深淵，在好一會的時間裡，他大腦中都是一片空白。
「林總，你在幹啥！」
一聲嬌呼，把林雨鳴從短暫的魔怔中喊了回來。
他一哆嗦，手一抖，咖啡從杯中濺出，滴到了他的褲子上。
「馬瀟瀟，你瞎叫什麼，都灑到褲子上了！」
馬瀟瀟一看，嘻嘻的笑了：「林總，你弄到褲子上和我有毛的個關係啊，是你自己沒有定力好吧！」
額，林雨鳴聽著怎麼感到有些彆扭，他忙從辦公桌上抓過幾張紙巾，擦拭著。
「嘖嘖！林總，你可要擦乾淨，不然來人了還以為我把你怎麼樣了！」
「少說風涼話，坐下，我們研究研究寧局長的事情！」林雨鳴可不想在此刻與馬瀟瀟打情罵俏。
「嗯，我就是要和你說這事情呢！」
馬瀟瀟也收斂起了嬉笑的表情，在林雨鳴辦公桌的對面很凝重的坐了下來。
林雨鳴手裡拿著幾張擦上了污漬的紙巾，沉思著說：「我們可能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
他把昨天晚上和寧局長的會面情況大概的說了說，對於寧局長暗示出來的條件，他也毫無保留的告訴馬瀟瀟，他還說，假如寧局長的女兒不能得到妥善的安置，縱然寧局長是馬瀟瀟父親的老同學，這個項目只怕也沒有什麼希望了。
馬瀟瀟聽得啞口無言，愣愣的看著林雨鳴，她也從林雨鳴的話中聽出了事情的難度，只怕這個項目，還要驚動一次集團的高層，單單靠西北分公司目前的能力，根本無法解決寧局長提出的問題。
「瀟瀟，現在的情況你明白了！」
「我明白了，那，林總啊，你看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林雨鳴把手裡的那幾張紙巾揉成了一團，眯一隻眼，把它們遠遠的投進了紙簍里，然後才把手放到了辦公桌上，用修長的手指輪換著，有節奏的輕輕敲打著桌面。
馬瀟瀟的眼光也集中在了林雨鳴敲動桌面的手指上，好一會，林雨鳴的手指猛地停頓下來。
「我現在就給胡總打電話，彙報這個情況，看看銷售總部能否幫上忙！」
「好好，現在就打！」
林雨鳴拿起了電話，直接撥到了銷售總監胡總的座機上。
「喂，是林總嗎，嘻嘻，我小王，要找胡總是嗎！」
「王秘書好，我有事情給胡總彙報，這會方便嗎！」
「嗯，稍等，我給你轉過去！」
幾秒鐘之後，電話里傳來了胡總那破銅爛鐵的聲音：「林雨鳴，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對，我就愛聽好消息，要是壞消息，你馬上自己掛斷電話！」
林雨鳴呵呵的笑著：「好消息，真的是好消息，我們馬副總的公路管路局項目有了新的收穫，我昨天和局長在外面約談了幾個小時，嘿嘿，這算不算好消息！」
胡總在那面也是眼前一亮吧？這個項目要是能拿下，對整個銷售公司都有著激勵的效果，這樣大單子也只有北上廣幾個一線片區才會偶然的出現，其他片區真還沒有遇到過。
當然，有了這個單子，自己在給董事會的彙報上，也多出了一份可圈可點的成績。
唯一讓胡總有點遺憾的是，這個項目說一千，到一萬，最大的收益者還是林雨鳴，不管自己給上面的彙報有沒有提到林雨鳴，但他作為西北片區的主管，這個事實是抹不掉的。
他和林雨鳴的間隙其實並不是剛剛才有，早在一年前，都已經存在，根源很簡單，當時董事會中有人曾經隨口說了一句，說西北分公司的林雨鳴能力不錯，可以作為重點來培養一下，可以考慮調到銷售總部來給胡總做助手。
也就從這句話傳到胡總耳朵里之後，他對林雨鳴便有了警惕和顧忌，他根本不願意讓集團給他配備什麼助手，或者備份人選，他希望整個華鼎集團，就他一個人能勝任銷售總監。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這是一個恆古不變的定律，胡總本是知道的，但是，他更希望這一天不要來到，他如鬣狗一樣，隨時準備著保護自己的巢穴。
後來這句話並沒有成為現實，但胡總對林雨鳴的警惕一直保留下來了。
而林雨鳴呢，很冤，冤的像竇娥一樣，一句他根本都沒有聽到的話，一句對他沒有任何意義的話，卻讓他成為了胡總暗中防範的對象。
大家都是明白人，胡總對林雨鳴的態度轉變，自然而然的讓林雨鳴心中也有了不滿，兩人在工作中也就有了一些磕磕碰碰，這一年多來，關係時好時壞，飄忽不定。
不過在面對這樣一個重大的項目上，胡總也只能暫時摒棄個人之間的恩怨，先以拿下項目為重點：「林雨鳴，你給我詳細的說說，什麼個情況！」
挑動起了胡總的關注度，林雨鳴這才把昨天的事情娓娓道來，把寧局長想要解決他女兒上學的事情，以及他一定要面見董事長的要求，都說了出來。
胡總在電話那頭傻眼了，雖然他掌控著華鼎集團的銷售大動脈，在集團總部也算一個呼風喚雨的人物，可是，面對寧局長的這兩個條件，他有些難以決策了，這兩件要求，在胡總過去多年的銷售中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就像是一個老獵人，有一天突然遇到了一個新動物，他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了。
沉默了片刻，胡總有些鬱悶的說：「他怎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林雨鳴啊，我覺得，你們還是要多做做基礎工作，儘力的爭取對方的體諒，讓對方明白，我們的產品是最好的！也是最適合他們的！」
林雨鳴鄒一下眉頭，這個結果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上面的領導，特別是胡總，在遇到麻煩的時候，總會以為下面的工作沒做到位，其實，很多事情並非如此，就像是這次的寧局長，只要無法滿足他這兩個條件，以林雨鳴對此人的感覺，寧局長一定會找到一千個理由，用一種最委婉，最無法改變的方式，把華鼎集團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