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一線生機
我什麼都不相信，我只相信真相。
冷酷可以變得絕情，沒有情緒，就沒有任何可以干擾一個警察的因素。
刑警，最好像一台機器，可以永遠客觀地看待所有一切。
然而，機器永遠不可能主動產生判斷。
我認為刑警無論何時都應該保持清醒，但絕不是冷酷無情。清醒地保證判斷，但面對罪犯也對他身為人的身份進行認同。
在我離開美國時，傑西曾經說過，「警察相對社會上的其他人比較容易走極端。寧，我希望你以後不要成為這樣極端的人。」
的確，我見過太多這樣的警察。他們粗魯暴躁，穿著警服看上去反而更像個不講道理的混混。
他們暴力易怒，總是喜歡用威脅別人。
這只是表象。
並不是說他們不配成為一名警察。只是，警察容易走向極端。
我曾經過於理智，換句話而言就是太過冷酷。而同樣的，有些人則過於暴躁，這些都是職業的原因。
我曾經看不起暴躁易怒的人，身為一個警察，連情緒都控制不好，怎麼和罪犯打交道。
而現在，我多希望我能憤怒。
憤怒可以給人力量。也許，憤怒可以讓我打開這消防櫃。
僅僅是一個玻璃而已，沒錯，僅僅是一塊玻璃而已。
我的拳頭打不碎它!
我和方冷兩個人，在各自的地方努力著。她需要發出求救信號，而我則是讓我們能堅持到消防隊來的那一刻。
一拳、兩拳……
我的拳頭開始失去力氣，不知道砸了多少拳頭下去的我，這一刻，雙手已經滲出鮮血。
這一切應該都是兇手樂意看到的。
明明生機就在眼前，卻怎麼也觸摸不到。
真正的絕望，不是一開始就讓你陷入絕境。而是明明有一線希望，卻只是看著它悄悄溜走。
死亡，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在你知道自己即將死去時候的那段過程。
再冷靜，再從容的人，那一刻的心緒也不可能古井無波。
更何況，我不想死，更不想讓方冷死在這裡。
拳頭已經沒有了力氣，再用它也是徒勞。但此刻的我並不是毫無辦法。
沒有了拳頭，我的雙肘還有力量。
在格鬥訓練中，肘擊有著比拳擊更為可怕的力量。
同時，關節相接處，觸覺和其他地方相比更為麻木。所以，在格鬥中，遇到力量比你強大之人，一般都用這個部位來進行抵擋。
火勢的蔓延極其迅速。而北方一到冬天，又太過乾燥。屋內更是有著地熱，所以一旦室內著火，一般而言必須儘快離開房屋。
然而，現在的問題卻是，能夠離開的窗戶以及大門統統都被鎖死。
而火勢燒到現在的時間的確不長，十分鐘都尚未過去，但是，一樓現在已經是一片火海。
而我之所以能預料的原因是，三樓的我們如今能看到樓梯口那可怕的濃煙。
我感到一陣口乾舌燥，在這樣的環境下，我這種情況是必然的。而接下來，恐怕還會有呼吸不暢的問題。
在火災現場，氧氣消耗巨大，如果是密閉的空間，人之所以會喪失抵抗的力量恐怕不是因為高溫，而是因為缺氧。
另外，發生火災時，最可怕的並不是火，而是這濃濃的黑煙。若是將它們吸入肺部，恐怕僅僅只是幾口，就足以讓人頭暈目眩。
然而，這一刻的我，什麼都沒有去想，也根本無暇去思考這些。
然而，儘管我發了瘋似得這樣砸著消防櫃玻璃，它還是保持著原樣。
我已經不知道是該感慨中國製造的牢靠，還是應該對兇手的神機妙算佩服得五體投地。
如果是中國製造太過放心，我不得不承認這個玻璃簡直合格得不能再合格了。
沒有工具，僅憑雙手恐怕真的需要拳擊手來打開它們了。
而如果是兇手故意為之，我不得不承認她真是想得面面俱到。如果真是這樣，被困在這裡倒還真是死得其所了。
我看向方冷，我已經有些放棄。且不說拳頭，就連自己的雙肘這一刻都紅腫著。
方冷低著頭，她擺弄著兩台手機，不知道在輸入著什麼。可是，久久沒有抬頭的她，這一刻想必和我一樣，有些束手無策。
的確，儘管手機功能再好，終究還只是手機而已。更何況我的，也只是現在市面上相當普通的手機而已，並不像電影里特工的那種多功能。
難道……真的到這裡就結束了么?
這個念頭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逝，我甚至都還來不及沮喪，就變成了狂喜。
因為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方冷腳下的那雙鞋。
高跟鞋!
我缺少工具打開這個柜子!我一直需要的工具，原來就在方冷的腳上!
我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我相信這一定是我這輩子最痴迷的一次。用那種欣喜異常，簡直像看到海市蜃樓時的那種驚疑不定又感激涕零的眼神。
而這個眼神，在那一刻更是讓方冷誤會連連，以至於一直到後面無論我怎樣解釋，都無法擺脫這樣一個稱呼。
可恥的足控!
方冷感到腳上的異常，她低下了頭，眼神銳利，語氣更是泛著冰冷。
當我感受到那殺人一樣的眼光時，我知道方冷一定誤會了。
的確，我的雙手還殘留著血跡，可是，這一刻卻已經握住了那盈盈一握的腳踝。
即便方冷知道我不是這種胡來之人，但那一刻我的眼神實在太過……
不正常!
讓方冷幾乎是下意識地有一種戒備的狀態，如果抓住她腳踝的不是我，恐怕這一刻已經倒飛而去，自求多福了。
而幸好的是，那一刻我還算清醒，更是前所未有的急中生智。
我連忙說道，「你的鞋子脫下來有用。」
我飛快的將一段不算嚴謹的話說了出來。那一刻，我只是想最快地把自己想說的說出來，結果卻變成了這樣一句。
幸運的是，我的雙手這個時候是我最好的證明。
久久沒有打開的消防櫃，已經受傷的雙手，的的確確需要工具。
方冷沒有說話，只是迅速地將自己的鞋子脫了下來。
而我在結果方冷鞋子的那一刻，便立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這是一線生機!
消防工具雖然在大火面前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可是，如果將我們生還的概率比做是1的話，有了滅火器的我們，也許就是1.5。而且，滅火器不是最重要的。
裡面的斧頭，可以用來劈開門窗!
這，才是如今我真正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