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離開
敲開李局的門。
裡面是沉穩而有力的聲音,「請進。」
我推開門之後,我看著李局,「李局,我回來了。」
李局點點頭,看著我頗感欣慰地說道,「要是方老知道自己有這麼優秀的學生一定很開心。」
我謙虛地搖頭,「哪裡,姜還是老得辣,方老師這隻老狐狸有太多本事沒教給我。」
李局哈哈大笑,「你這個小子,竟然這樣評價自己的老師。」
我毫不在意,「恐怕老師也不會在李局你面前說我太多好話。」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莊嚴而鄭重地敬禮,「李局,我已經休息好了。」
李局不動聲色地喝了喝茶,良久,他把茶杯放在桌上,「小張啊,我聽說這次你和我家小子一起去的S市?玩得還行么?」
我看著李局,眼前這個春秋正盛的局長,他的老謀深算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很好。」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的我,只說了兩個字。
李局笑了,「很好就好。」
今時不同往日。
這句話果然不錯,當初一心想將我捧上支隊隊長的李局,到了現在已經不想我再回來了。
至於原因,我不知道。
也許是上面施壓,也許是李局自己不想我回來。
總之這裡面的水太深,深到我完全看不透著風平浪靜的湖面到底吞噬了多少!
李局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就代表了他的答案。
我只是點點頭,然後離開了辦公室。果然像鍾建想得那樣,現在,就算我想回來也不可能了。
在我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我突然遇到了白城。
這個一隊的隊長,也是D市刑警支隊的一把手。
白城看到我之後明顯愣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保重。」
我停住了,看著白城的背影,那一瞬間我突然發現我和他的交集幾乎沒有。
他們都是我的師兄,都是方老的學生,為什麼李局會說白城不擅長破案?
一個不會刑偵的人坐到了支隊隊長,這裡面又有什麼貓膩?
還有,為什麼白城和鍾建兩個人非常不合?
懷著複雜的思緒,我離開了支隊。
徐克明看著我,「組長,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小劉這時把人招呼過來,「是啊,鍾副隊實在太無聊了,一點都不懂年輕人的性子。」
我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只是,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這裡?
鍾建看著我,點了點頭,我們兩個人只是相視一眼,再沒有交流。
我的離開已是註定,什麼時候能夠回來,恐怕誰也不知道答案。
我嘴角勾起微笑。
鍾建說,「你的職位本來就是專案組組長,如果案子已經結束,你說局裡應該給你什麼職位?」
支隊隊長已經被我拒絕。
鍾建任職副隊多年,而且在下屬面前也頗有威嚴,不可能撤他的職,所以就只能成為基層。
其實,在我想來只要能破案,什麼職位都沒問題。
然而,在那些人看來這是個值得推敲的問題。
既然原本就不怎麼希望我回去,自然就用這個理由讓我休息休息。
鍾建說,「如果局裡不讓你回來也不要緊。我在局裡能夠應付那些事情,而你成了自由人,需要做什麼應該比我更清楚!」
找到方老師!
鍾建看著我的那一眼,飽含深意,期許還有託付。
互相託付著,這條路上,我們兩個人孤獨地行走著。
鍾建說,「誰都不要相信。因為,所有人都是敵人,即便是方冷!」
方冷依然不在家,我有些出神,習慣了她的存在卻沒有想到,突然之間她也可以消失不見。
想起了鍾建的話,我苦笑一聲。
開始整理著東西,既然遲早都會離開,為什麼還要繼續呆在這裡?已經沒有必要了。
只是,或許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我這個沒有工作的無業游民。
在這個寸土寸金的D市,身上僅剩的幾千塊錢,竟然租不到一間能夠湊合的屋子。
我唯一能夠住的地方,竟然是常藤街!沒錯,這個D市人所共知的地方。
沒有工作的我,甚至於也沒有多少錢!
從國外回來,我已經花費了不少錢,而我接下去要走的路,會是一場持久的戰爭。
天道好輪迴。
還是那個房東。
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看著我,有些恐慌,「張警官,我這裡……又出命案了?」
房東和我同姓,張火民。
很樸實的名字,那個年代的老人按照輩分給孩子取名字,末尾接的字大多是一些簡單易懂的字。
張火民幾乎是雙腿打顫,很有可能我一點頭這個房東就會一頭栽倒下去。
我只是簡單的搖頭,而他心裡卻鬆了一大口氣。
到處都是不容易的人,儘管發生了命案。但不過一個多月,原本空蕩的街道又陸續有了生氣。
我看著這些從外市來的人,說道,「房東你倒是厲害,這麼快就找到新房客了。」
張火民有些艱難地說著,「住在這裡的,都是一些鄉下來的,他們平時都不捨得開銷,我這裡房租最便宜。再加上出了那事,我降價了500就能住一個月,還不要押金,他們自然就高高興興地住進來了。」
500一個月,雖然聽起來少,但這一棟大樓足足能住上百號人!
每個門的背後都是一個單間,沒有衛浴,就連燈泡都是舊的,更沒有監控攝像。
這麼大的一棟樓,想來這個房東也是吃著祖宗留下來的東西。
現在這裡,就是我最好的容身之處了,雖然又臟又亂,但幾千塊錢,又指望在D市找到多好的地方?
而且,我還要吃飯!
這些都是錢!
我問道,「房東,你這裡有網路么?」
張火民囧著臉,「張警官,我這裡唯一有網路的就是我的屋子了。要不,你要用的時候就來我這裡?」
我笑了,「真來你屋裡辦案你不怕?」
我看著打怵的房東笑了笑,「我也打算在你這裡長住了,需要注意一些什麼你直接跟我說一聲就好。」
「沒有沒有。」張火民連連搖頭,「張警官要住的話,住多久都行,都是姓張的,五百年前是一家。」
就這樣,曾經身為刑警的我,住在了D市有名的站街區。
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的權利,我曾經以為是這樣的,直到遇到了這群人。
我才知道,任何人都會有無法選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