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光明之下的黑暗
五十八個!
我看著那原本空著的窗口，突然多了一個!
李局那天早上的話音猶在耳，一定不能再死人了!
我的手微微顫抖，不是害怕承擔責任，而是害怕再一次看到鮮活的生命在我眼前逝去。
當我終於抓住那個娃娃時，緊繃的神經開始鬆懈，鬆了口氣的我拿開了娃娃。可是鬆手的那一剎那，我的手滿是鮮血!
還沒給我反應的時間，突然從我的頭頂略過一個蒼白的身影。
極其詭異的表情，那是一種極其亢奮愉悅的笑容，我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小步。
赤著的女性身體，胸前細小的針眼，和之前一樣的死法。甚至於，比之前更為細膩。
因為，之前的屍體發現的時候鮮血淋漓，而這一次，除了傷口之外，沒有鮮血。
在外面聽到了我的動靜，那些人紛紛涌了進來，我看著這個房東，眼裡充滿了嘲諷，「你這裡，估計以後都租不出去了。」
房東一進門看到那屍體臉上的笑容，癱坐在地上。
我沒有再看他，只輕輕地說了句，「把他帶回去。」
「警官，警官，你相信我，我沒有殺人啊。」房東害怕地掙扎著，「我真的沒有殺人啊。」
方冷手腳利落地處理著現場，我看著手中多出來的娃娃，上面釘了一張紙片。
「遊戲才剛開始!」
陳松已經被掌控了，應該不可能再犯案了!
我搖了搖頭，把一切猜想從腦袋裡甩出去，我今天來的目的不是發現命案的，是來找蘇雅的第一現場!
不論發生了什麼，這個時候我已經做的是必須找到蘇雅的第一現場。然後，把蘇雅的一切信息全部整理。再找肖小，佳佳，我不能操之過急。
我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在心底告訴自己，不可以亂!不可以亂!
可是，我不知道到底哪裡出現了差錯。
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很多我無能為力的事情，但是真相永遠存在!
我應該怎樣去抓住它!
方冷說道，「這裡沒有攝像頭，再加上白天這裡除了房東一個人，基本沒有他人，在目擊證人上幾乎已經排除。」
我知道方冷的意思，為了防止再出現命案，這裡最好被保護起來。可是方冷忽略了一個問題，兇手是自由的，也就是說其實無論在哪，都不影響他犯罪。
挑中這裡，只不過是心理上的一種暗示。
這裡相對安全。
而且，最主要的是，已經晚了。
這裡連續發生了五起命案，恐怕之後的幾天，這附近的所有房客都會搬走。局裡縱然可以壓住聲音，但是，壓不住人心惶惶。
那個貪便宜的房東啊，因小失大，幾個攝像頭就能解決的事情，他偏偏不捨得。而且，收了某人的好處，竟然插科打諢，不願指證。
人都是自私的，一個人在面對警察時，可以無賴可以嬉皮笑臉。可是，遇到兇手卻只剩下唯命是從了。
這就類似斯德哥爾摩症，被綁匪劫持的人質，因為生命被別人操控，開始不由自主地保護綁匪。
在心底，更傾向於相信綁匪，而不是警察，甚至有些人質，還會因此愛上綁匪。
聽上去似乎相當荒誕，但事實上有多少人能真正認清現實，看清自己呢?
既然可以錯把感動當成愛情，為什麼不可以錯把害怕看成芳心?
也許，你認為感動和害怕根本是兩碼事。可是，控制思想的不是心臟，也並非完全是大腦!
所謂的怦然心動，不過是大腦皮層分泌的多巴胺，造成的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大腦處於興奮狀態之下，你所以為的愛情，一旦用科學用生理來解釋，你說大煞風景，可偏偏，這是科學。
人因為緊張，害怕，分泌的腎上腺素，在那一刻也會刺激大腦皮層的興奮，也會讓你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所以，有些人把這種感覺錯認為愛情，並不是沒有可能。
尤其是當歹徒在明明掌握了你生命的時候，卻偏偏突然對你付出了些許的關心和溫柔，甚至在某些情況下還保護了你。
也許，你說不定就會將他綁架你的事實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當然知道房東不是斯德哥爾摩症患者，但是，我知道這個房東收了些許好處，竟然包庇了兇手!
也許是害怕惹禍上身，也許是事不關己，但無論是哪一個都足以讓我咬牙。正是因為有這麼多冷漠之人，所以才會造就這麼多可怕的兇手。
方冷看著我，這個時候，一切多餘的安慰鼓勵都那麼蒼白無力。
她只是這樣說道，「具體的數據，我會在今天晚上之前給你。你也回局裡吧。應該會有一些麻煩在等你處理。」
我看著方冷，想要開口留下，不僅僅是因為這裡極有可能是第一現場，還有兇手可能還在附近。
方冷看著我，「比起這裡，隊里更需要你。你和鍾建不同，他幹了十幾年的刑警，有威嚴，你壓不住那些傢伙。」
在我還沒聽明白這些話的時候，我接到了小劉的電話。
「組長，你快回來，那些傢伙要用強逼陳松認罪!」
電話里，不僅有咒罵還有打鬥聲!
我忽略了一件事，刑警也是人，也會憤怒，在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戲弄之後，他們也會想要發泄。
只是，一個成熟的刑警絕對不會利用法律賦予自己的權力去傷害別人!即便是兇手。而陳松只是嫌疑人!
我幾乎就要忍不住破口而出，一群混賬王八蛋!
這樣做，和兇手又有什麼區別!
屈打成招，嚴刑逼供!都二十一世紀了，骨子裡竟然還有還有那種霸道的強權思想!
事實上，無論什麼年代，這種強權思想都不可能消失。執法者擁有法律的武器，一旦自詡正義，不僅僅是虛偽，而是變得殘暴霸道。
這種招式，你對付那些地痞無賴，十分奏效。可是，對於陳松以及那仍未落網的恐怖兇手，這一招只會顯得幼稚可笑。而且，還白白授人以柄。
只要他拿出了暴力執法的證據，不僅一切作廢，而且還要賠上自己的前程。
冷漠可怕，自詡正義也是可怕。歸根到底，可怕的其實是人心!
這一起命案，只不過是導火索，將原本就沒能擰成一股繩的專案組打成了一盤散沙!
我永永遠遠都沒有想到，會有一天，在公正嚴明四個字下，會看到如此不堪入目的畫面。
光明之下的黑暗，果然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