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題字與畫
腳步聲慢慢靠近。
錦逸就要來了,她明明說了不能激動,但心跳還是飛快,有多久沒見他的臉龐了,一個多月了吧?那天晚上,說訣別詩的時候,隻看到他投在窗戶上的剪影。
錦逸身穿一襲紫衣,長發披肩,就這樣闖入了她的視線裏。
一邊銀色麵具遮住他的半邊臉,另外半邊臉,傾國傾城,猶如不朽的雕刻品。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哪怕還是帶著半邊麵具。
一股熟悉的衝動好像又要從鼻子裏噴湧而出,她趕忙掏出手帕,緊緊的捂住鼻子,第一次見他就噴鼻血,現在又不是第一次見,都見過好幾次了,怎麽還能噴鼻血呢?
她抬眼,他的半邊臉,嘴角竟掛著細微的微笑?
有沒有搞錯?要麽是錦逸來準備勾引她犯罪的,要麽是她犯花癡覺得他的臉帶笑意,她極為慫包的笑著,另一隻手狠狠地掐了掐大腿,好疼!
再抬眼看,他竟然笑著,該死的是,鼻血再也忍不住,猶如血崩的大姨媽,怎麽都控製不住。
於是,她本想高傲的當個女王,與高冷的錦逸一決雌雄,演變成她留著鼻血怎麽都沒辦法止住,而錦逸還是帶著迷離的微笑看著她,擦,又在氣場上輸了。
一股清香撲進鼻子,她幾乎將頭埋進了兩腿間,太丟人了!
“給你擦擦。”
好好聽的四個字。她隻微微抬了手,感覺到一個柔軟的東西塞到她手裏,連帶著還碰到一根微涼的手指,她飛快的縮了手,將手帕捂住了鼻子,含糊不清的說:“有什麽話你就趕緊說吧,我聽著。”
實際上,她恨不得鑽進地洞裏,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
錦逸心情複雜,來這裏他設想過很多種場景,起碼不下三種。
第一種是,她破口大罵:“你還來做什麽?老娘的心都被你傷了八百回,老娘不想見你,滾!”說完,砰的一聲將門關上,搞得他一臉灰。
第二種是,她冷嘲熱諷:“喲,什麽風把錦逸公子給吹來了?還記得我這個人呢?算了吧,你還是記其他人的好吧,我不想跟你有什麽瓜葛了。那天晚上的話,你如果不記得,我可以再說一遍!”還是吃了個閉門羹。
第三種是,她用三腳貓的功夫加上賽諸葛的嘴皮子,將他又罵又打,打殘了罵累了收場。
唯獨沒有想過,她竟然這麽可愛,猶如第一次初見,還噴著鼻血。
她,應該對錦逸二字,對錦逸這個人,還沒有忘懷吧?不然怎麽會在聽說自己消失後,奮不顧身的跑到桂花林,險些喪了命?
錦逸想到如此,想起那晚那首詩,她的心傷他看在眼裏。
“謝謝你。”
聽著錦逸極具磁性的聲音,說出這三個字,她的眼淚決堤,好似這三個字就足以將她的所有委屈和鬱結之氣,給驅散的幹幹淨淨。
瞧她,就是這般沒出息,連她自己都嫌棄自己太沒有骨氣。
看不過去的,嫌棄她沒有骨氣的,還有係統。“主人,拜托你別再花癡了好嗎?西川國八大美男子,你不是非要死磕在錦逸身上吧?就算你要死磕,你也平常心對待好嗎?也不要每次看到錦逸就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還要搞噴鼻血這麽大的陣仗相迎啊。”
“滾你丫的。”她粗暴的回應。係統這個時而靠譜時而不靠譜的神棍,為何總是一副看不慣錦逸的樣子?哼,係統肯定是長得醜,才會妒忌錦逸的才貌。
好巧不巧的是,這番心裏的誹謗,被係統聽到了。“主人,我發現你暗地裏吐槽的功力又見漲啊,我長得比錦逸醜?拜托你用腦子想想好不好?又不是胸大無腦,明明是個平胸還不怎麽用腦子讓我說你什麽好?我要是能幻化成形,肯定比錦逸好看的多,哼!”
幻化成形?貌似以前也聽係統說過一次,但她現在一門心思都在想怎麽止住這惱人的鼻血,唔,實在是太丟人了。
“鼻血止不住嗎?我來看看。”
錦逸極具磁性的聲音說出如此膩人的話,徐曉白感覺瞬間置身在蜜罐裏,他肯定被洗腦了,不然怎麽會不走高冷路線,改走暖男路線?
雖說像他長得這麽好看,是個英俊的暖男,但打從心底裏說,她還是希望他當那個高冷的男神,最好不要再招惹她了。若是普通人招惹也就算了,麵對錦逸,她是毫無抵抗力啊。原本生龍火虎的她,見著錦逸應該是變成一條溫順的小綿羊了。
事實上,錦逸蹲下,靠她太近,隱約可以聞到一股香味,但鼻子在流鼻血,也就不能太過為難這鼻子去聞出來到底是個什麽香味。萬一鼻子嫌棄工作壓力太大,罷工了,那她可就慘了。
她用頗為低沉的聲音說:“不用了,鼻血自然會止住的。”說完,把頭微微別了過去。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提醒錦逸,她再也不是那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徐小白了,她長大了。
盡管,還是愛著他。
但是,那份愛她決定深埋心底,認真生活。
說心裏很好過,那完全是騙人的。錦逸有些驚訝,她竟然拒絕自己對她好,這麽說她是受傷過度所以想把自己保護起來,不再受到他的傷害?從前種種愛也好,恨也罷,不過是一時興起,未作其他想法。
可她卻真的卷進去了,說對她毫不動容是假的,單單是聽到何掌櫃說她奮不顧身的要去救他,一如上次她要去救那時他被張賢遠挾持的時候,她的心並沒有改變。
但卻再也不可能去玩弄那份感情了。
就算當初他有一時間想過鬧著玩玩,也還有其他的一些很不純粹的想法,但麵前這個可愛的女人,嬌羞時會流鼻血,喜歡他也不會撒嬌,隻會用實際行動去證明一切。
從這一點來說,她更像是個男人,為愛很勇敢的“男人”。
錦逸很清楚,在這段感情裏,一直起引導作用的是他,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影響著這段感情的發展。而她,看似主動,實則被他牽製著。
“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如是問道。很想知道在她的心目中,他到底是什麽樣的樣子。這大概是除了說喜歡她之外,第二個比較私人的問題了。哪怕當過一段時間的情侶,他也從來沒問過這個問題。
當初,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有在意過她內心的感受。如今,經曆了那麽些個風風雨雨,他很想知道在她心目中,到底怎麽想他這個人的。
徐小白捂著鼻子,驚訝的抬頭,高冷如他,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難道說他哪些方麵不好,他會去改嗎?
她很困惑,錦逸今天來到底是什麽意思?問這個話又到底是想做什麽?她已經不是那個傻傻的徐小白了,哪怕心被傷的疼痛不已,也不會吱聲。
她早就想明白了,錦逸,哪怕她變得再好,他也不會喜歡她。
這是個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既然問題拋出來,作為一個有禮貌的年輕女子,她也是打算回答的。“你,長得好看,很有才華,有些高冷。”
短短十二個字,就表達出她的想法了嗎?錦逸笑著問:“什麽叫高冷?又高大又冷酷嗎?”
不是,是高傲冷漠。但她換了個方式回答,“是的。”有很多事情看穿不要緊,不要說穿就好。不然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又事事拆穿,那往後的人生該怎麽過?
錦逸從袖子裏抽出一個紫色錦袋,“這個送給你,我回去了。”
她癡癡地接過那個錦袋,任由錦逸冰冷的手指,將她的手抓緊那紫色錦袋,才抽手離去。
她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這個紫色錦袋裏,裝的究竟是什麽?錦逸特地跑一趟,就是為了送這個紫色錦袋?如果隻是送一個錦袋,完全可以叫個小廝送來,不必親自跑一趟。
錦逸離去的背影,她都來不及打量,等她回過神,才發現錦逸已經走了老遠。
吸了吸鼻子,發現沒有再繼續流鼻血了,將兩方手帕放在桌上,她坐下,輕輕的將那綁著錦袋的線扯了,沒想到錦袋裏麵裝的竟是一幅畫。
她慢慢的將那幅畫打開,單從畫中人的輪廓來看,是她無疑!
畫上畫的是,她第一次見錦逸的場景。在慶雲酒樓的包廂裏,她站著,凝視著錦逸的模樣。那雙眼睛畫的極為靈動,連她本人都覺得有九成九相似了。畫的右上角,有題字。
因為是草書,她又不是很識那些字,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錦逸寫的竟是那首詩!
門裏燭光仍熠熠,門外風急我淒淒。
寄情紙傘今猶在,怎奈人情如酒醨。
贖得君子自由身,鎖卻妾身滿腹情。
一掌拍散往日恩,與君自此兩相離!
我悅君心,君既不惜,獨我執著又何必?此生不必再會。
認出這題字,她已經完全驚呆。錦逸毫不掩飾的將這首詩題在這幅畫上,是想告訴她當晚她說的所有話,他一字不漏全部聽到了嗎?而且她沒有重複幾遍,隻是說了一遍,錦逸就記住了。
錦逸畫這幅畫,還題字,到底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