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不用找了,是我
潘朗神色自若的帶上門,麵帶些許笑意,走到了正在張賢遠包廂門旁的老鴇身旁,“發生了什麽事情?”
徐小白十分感謝潘朗長得高大,將被桌布裹住她的,可謂是罩住妥妥的。既然要演戲,現在就要開始了。她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在外人聽來就像,連肺都要咳出來的那種。
“回三……回公子,張公子被人給踢到了命根子,正火大呢。不知公子有沒有看到一個紅唇的白麵書生樣的公子?那位公子看起來極弱,卻不想有如此本事。”
老鴇歎了聲氣,這可怎麽辦好啊?宰相之子在怡紅院出了這檔子事,隻怕接下來的日子都別想過安生日子。老鴇的眉頭打了結,十分抑鬱。
“本公子不曾看見那樣的公子。府裏還有些事要去處理,就先走了。”潘朗十分和氣的說完這些話,而後若有若無的打量著老鴇的反應。
徐小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見潘朗已邁步,她便趕緊跟上,手抓著桌布,緊緊的攏在身上。她不斷地劇烈咳嗽,感覺這樣多咳幾次,肺都要咳壞了。
“公子稍等,不知這位正在咳嗽的人是公子的什麽人?好像進來時,並不曾看見他。”老鴇本著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物的心理,又冒著得罪三皇子的危險,問出了這樣的話。
三皇子的地位是比宰相之子張賢遠要高了許多,可宰相大人發火,欲將此事追究到底。那她肯定要找到踢人之人,才能平息宰相大人的些許怒火。
徐小白的手開始顫抖,萬一老鴇要仔細看一番,她沒有把握老鴇會完全認不出來她。這事情實在冒險,她隻能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潘朗身上,又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這是本公子的書僮,並不是跟在下同來的,因而媽媽不認識呢。他突染風寒,在這西川國又舉目無親,因而在下得趕緊帶他去看大夫。媽媽你看他咳成這樣,萬一是什麽傳染病,那我……”
潘朗極為耐心的解釋,加上徐小白咳嗽的分外賣力,老鴇聽來很是相信書僮染了風寒,還可能傳染。這怡紅院裏來往人多,萬一被這人傳染了就不好。老鴇一臉嫌棄,用羽毛扇遮住嘴巴,“趕緊走!”
歐耶,這出戲演的很成功。徐小白捂緊了桌布,跟在潘朗身後。
“看什麽看?小心你們全得這病!還不趕緊搜查?看看那人躲到哪裏去了!”老鴇嗬斥著,原本還在發呆的人,全都散開了。
“不用找了,是我。”
徐小白低著頭走路,與一襲紫衣的錦逸擦肩而過,他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要往槍口上撞?她搞不明白錦逸今兒個是怎麽了,不僅出現在怡紅院彈琴,還甘願當個替罪羊,說他踢了張賢遠的命根子!
她走得極慢,想再多聽些情況。
老鴇吃了一驚,而後極不相信的說:“錦逸公子,可不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老娘瞧著你好像比我們早一點退出了包廂,你怎麽可能會踢了張公子呢?錦逸公子,你若是想看看誰踢了張公子,倒是可以留下來等結果。”
原本打算去搜人的人群,見有情況,又紛紛圍攏了。
房內的張賢遠哼哧哼哧的大罵著,時不時的倒抽幾口涼氣,後聽到錦逸說是他幹的,便扯著嗓子怒吼道:“把他給老子抓起來!”
而後又像吃痛,吼了句把門關上,老鴇便回道:“張公子別動弄,好生配合著大夫檢查。老娘這就給你關上門。”
錦逸一臉認真,一字一句的說:“我是說真的。”
老鴇有些覺得怪異,錦逸這到底是想幹什麽?如果他真的踢了張賢遠的命根子,那張宰相定會叫錦逸生不如死的。旁人都認為張宰相是個親民的賢相,隻有她知道,張宰相絕不像表麵上那麽和善。
且當初錦逸的賣身契一直由張宰相保管,她不太清楚這其中的緣由,也不敢多問什麽,但私心猜測錦逸可能做了很大的錯事,張宰相才會把他賣到怡紅院的。
現如今,錦逸竟然又與張宰相扯上關係,老鴇預感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便問:“錦逸公子,你若執意說你踢得張公子,現在又找不到那個紅唇皓齒的白麵書生,到時候宰相府會對你做什麽,可就不是老娘我說了算的。錦逸公子,你想清楚了沒有?”如果想清楚了,那就絕不要往火坑裏跳!
“很清楚,一人做事一人當。”錦逸臉上波瀾不驚,仿佛一個絕美的男子墜落人間,不染纖塵。
他到底在做什麽?他現在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徐小白腦袋嗡的一聲頭大,好不容易救了他一把,也是怕他被張賢遠欺負,她才會出此下策踢了張賢遠的命根子。可他竟然送上門去說是他踢得,這分明是睜眼說瞎話,就想背這個黑鍋!
難道她動腳的時候,被藏在哪裏的錦逸看到,他為了救自己,才會犧牲自己,心甘情願去背這個黑鍋,承擔一切後果?
如果真是這樣,錦逸對她說的什麽以後不再相見都是騙人的吧?隻有很喜歡一個人,才會如此甘願去犧牲。這麽說,錦逸還是很喜歡她的。
不,絕不能讓錦逸落進他們手中!她有種不詳的預感,宰相府極有可能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鬼地方,折磨起人來,有千百種辦法!不,絕不能讓錦逸去!事情是她做的,她不能讓錦逸去送死!
她一個轉身,被潘朗拉住,“你想去做什麽?先看看再做打算!”
說沒有失望是騙人的,潘朗見到她眼裏的痛苦,她在麵對老鴇的時候,眼神裏隻有受驚而已。但見著錦逸後,她那心如刀割的表情,讓他很不受用!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去擔心其他人!萬一被老鴇發現,她還是死路一條!
“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送死!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她幾乎帶著些哭腔說出這句話。聲音極小,她躲在牆角,暗自用身上的桌布擦去了眼角的淚花。
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送死!潘朗心中一陣麻木,她一直想保護錦逸是麽?她怎麽就忘了自己也是個弱女子,也需要人的保護?罷了,此時還能說什麽,唯有多觀察,再做打算。
老鴇鄭重的打量著錦逸,“錦逸公子,咱們舊相識一場,老娘提醒你一句,宰相府當真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沒有做的事情不要亂說。禍從口出啊,錦逸公子。”
錦逸的為人,老鴇很是清楚。他淡泊名利,不與人爭,從未與客人發生過爭吵之類的,捫心自問,老鴇相信錦逸絕不是那種會踢男人胯下的人!以前也有客人對錦逸起過那樣的念頭,但錦逸都是說幾句話,便把他們打發了。張賢遠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的人,因此錦逸絕不會踢張賢遠的!
誰知,老鴇的這一番良苦用心,好心提點全化作棉花,打在錦逸的鐵心上,毫不起作用。“那好,錦逸公子,老娘我可就稟明張公子,看他作何處理了?”她的語氣帶些不確定,事情的轉機全靠錦衣自個兒把握!
“去吧。”錦逸絕美的半張臉,好似洋溢著一種解脫的感覺。
“不要!”徐小白失聲喊道,意識到喊的不是時候,趕緊又用桌布捂住了嘴。糟糕,萬一被發現,可就慘了。因為她暫時還沒想到什麽好法子去救錦逸!
正要推開包廂門的老鴇,極為靈敏的轉身問:“剛才誰喊得?”
“本王爺喊的。”九王爺搖著玉扇,朝徐小白眨了個眼睛,慢悠悠極有風度的往前走著,一直走到老鴇身旁。
老鴇立馬賠笑,“九王爺,原來是您啊。不知您喊不要兩個字是何意思呢?”
“不要推開門啊。本王爺想著張賢遠此時應該脫了褲子,大夫正小心翼翼的檢查他的命根子是否有事。老鴇你若此時推門進去,那豈不是我們所有人都把張賢遠的那個東西看光光了嗎?那以後還讓他怎麽做人啊?哈哈,老鴇你若是不信,趕緊推門進去就好了。”
九王爺哈哈大笑,眾人受到感染,紛紛捂著嘴偷笑。
“老鴇,還有你們,你們誰敢進來,我讓你們看不到明天的太陽!”裏麵張賢遠的聲音怒氣衝衝的喊道,“啊……疼……”
聽到這樣的聲音,眾人紛紛腦補出一幅張賢遠捂著胯下,喊疼的畫麵。啊偶,那畫麵太美,他們還真想瞧一瞧!
“啊呀呀,張公子不要動怒,老娘不推門就是。”
“把那個什麽錦逸給老子抓起來,等老子一會,再做發落!”
“是。”
老鴇得令,最後奉勸了一句:“錦逸公子,今日之事,是你自己非要這樣的,老娘也做的是仁至義盡了,往後你在宰相府受了什麽苦,可要仔細想想今日你是何等衝動啊。”
“恩。”錦逸淡淡的答了句。
老鴇感覺自己純屬自討沒趣,說的那些個話,合著他一句都沒聽見,便有些不耐煩的說:“來人,把錦逸給綁了。”
“老鴇,你說給我們奉上最好的茶,那茶一點都不好喝,你說怎麽辦?本王爺可不可以不付那茶錢啊?”九王爺搖著玉扇,搖了搖頭,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傻到家了!
錦逸被五花大綁,老鴇趕緊拉著九王爺往外走,“九王爺說哪裏話,老娘拿出的茶那可是最好的。估計是九王爺喝的茶太好了,得,老娘再去找找有什麽好茶,一並送給九王爺品嚐。”
徐小白見錦逸被綁,心裏不是個滋味。
“主人,你跟錦逸這一段孽緣,你還想一直繼續糾纏下去嗎?”
“不知道,起碼現在還不能斷。”
潘朗見她有些失魂落魄,暗中稍稍使力,拉著她的手腕,在桌布的遮掩下完全看不出來,“走吧。”
“哦。”錦逸,再等等。我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