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夫君……
她最先走到桌邊,隨意打量一圈,信手執起湯勺從羹裏撈出一顆蓮子,塞進嘴裏。
係統:……
真的好心累,美色、美食都能分去宿主的注意力。
咽下蓮子,蘇合扭過臉。
一道寬闊的背影映入眼簾,他束著金冠,身著玄色的長衫,腰上墜著上好的玉佩,周身的氣勢,與這小女兒閨閣格格不入。
蘇合快步走過去。
走得快了,身上的紗裙便隨風貼合住輪廓,勾勒出了那且媚而纖的身段。
她從身後環住蕭瑾的腰。
蕭瑾的態度與剛才在外大相徑庭,將她拉開一些,語氣冷淡:“孤坐一坐便走。”
這句話一語雙關。
坐便是坐,別妄想別的事情。
蘇合臉上仍是笑吟吟的,她清楚得很,如果不是為了迫於朝中壓力,讓她給白月光林嬪豎個擋箭牌,蕭瑾巴不得一輩子不邁進瀲灩宮。
但那又怎麽樣呢?蕭瑾根基不穩,需要她這個“擋箭牌”,她又何嚐不是把對方當工具人?
蕭瑾摒退下人,兀自在桌邊坐下,瞧見軟榻上繡了一半的繡麵,隨口問了一句:“這是什麽?”
“想給陛下繡手帕。”
蘇合笑吟吟回道:“往後臣妾還會給陛下繡披肩,納鞋底兒,想讓陛下所有的衣物都是臣妾親手縫做的。”
蕭瑾親自斟了一盞茶,自顧自喝起來,淡淡道:“不必這麽多事。”
“怎麽能叫多事呢?”
蘇合蓮步輕移,緊挨著新帝坐下,扯了扯對方的袖口道:“夫君……”
蕭瑾執茶盞的大手頓了頓,凜冽疏冷的眸子掃過來,仔細打量她片刻,重重擱下茶盞,道:“是誰準你這麽叫的?”
蘇合眼睫輕垂,欲言又止,低低道:“臣妾隻是看話本子上……”
“荒唐!”總歸不是在外邊,不必作秀,蕭瑾根本不耐聽她解釋,揚聲打斷,他的視線在床邊簡約精巧的燈盞上停了一停,凝回蘇合臉上:“罷了,孤還有話問你。”
“陛下您問。”
蘇合傾身攀住他的肩,湊近耳邊,扭頭嬌笑道:“臣妾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著低頭,貪戀般蹭著他的脖子,將溫熱的氣息灑在他下顎上。
蕭瑾蹙眉拉開距離,緊緊盯住她:“今日你去了哪兒?”
“臣妾早晨去了重月宮,扶搖宮,與淑妃、香妃她們一道說了會話,中午還去了趟鏡湖賞景,那兒棠蓮開得可好了……”蘇合眉眼彎彎,掰著手指數道:“在那兒想必月下數星是極美的,臣妾讓人打造了一副秋千,到時掛在樹梢上。”
“放肆!”
蕭瑾怒不可遏。
他也未曾想,不過問個罪,罪還未問出來,又扯出另一樁事,遂拍案怒道:“鏡湖乃共有之所,而非瀲灩宮這般能容你隨意造作!這等不成體統的事,也隻有你蘇妃能做得出!”
蘇合仿佛被嚇了一跳,抿了抿唇,委委屈屈道:“臣妾知錯了……”
她嗓音嬌糯柔軟,不似在認錯,倒像在撒嬌,美色勾魂,蕭瑾險些被動搖了心神,勉強扯回視線,他捏捏眉骨,須臾,才道:“罷!孤直接問你。”
他厲眼一掃,語調疏冷:“你今日可曾到過造辦司?”
蘇合頷首承認。“臣妾去造辦秋千,曾進去過。”
“好,算你誠實!”蕭瑾側過身,凝視她的雙眼繼續問道:“那你可在那見過林嬪的貓?”
“林嬪的貓怎會在造辦司?”蘇合疑惑不已。
“此事無須你過問,”蕭瑾不耐解釋其中原委,“孤隻想知道,林嬪的貓可是你偷偷帶走了?”
在天子俱有脅迫力的注視下,尋常人都無法保持鎮定,而蘇合卻仍笑語晏晏,語氣抱怨般道:“陛下,臣妾膽子小,您可別嚇唬臣妾呐!臣妾哪會去偷林嬪的貓,她那貓野得很,相貌難看,又不親人。”
蕭瑾自是查得一清二楚才來質問她,聽她張口就否認,還把貓嫌棄一通,氣極反笑,差點脫口而出問她你相貌又如何,但見蘇合那張絕豔的臉,話到喉嚨口又咽了回去,臉色愈發難看。
“陛下,是不是有人在您跟前搬弄是非?”蘇合眼珠一轉,軟著嗓子道:“陛下,您還不知道臣妾是什麽樣的人麽?”
蕭瑾心底冷笑,何止他知道,後宮上下誰有不知道的?
囂張跋扈、翻臉無情、拉幫結派,後宮毒瘤,惡都讓她一人做盡了。
見蕭瑾冷麵不語,蘇合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變出一個酒壺,並帶著兩隻琉璃小酒盞,在已經蕭瑾麵前招搖地晃了晃,還特意強調道:“剛冰過的,陛下嚐嚐?”
“不必,”蕭瑾直接拒絕。
蘇合將兩個琉璃盞在廊下的小幾上擺開,斟滿酒後從中拿起一杯端在鼻下,留足時間讓沁了寒氣的香味打了個轉兒。
她嗅了嗅,一字品評曰:“濃。”
蕭瑾側目,隻見她輕啟朱唇露出雪白的貝齒,咬住了酒盞的邊緣,仰頭企圖一飲而盡。
“噗——咳咳——”
灌得過猛,蘇合禁不住嗆了兩聲,用帕子掩住嘴唇,倚著美人榻笑道:“臣妾想到了與陛下頭一回醉酒時的場景。”
絕麗的美人襟口半敞,袖口沾上幾滴酒液,神態嬌軟窩在美人榻上還眼角泛紅的樣子,像是無力嬌嗔招人疼。
蕭瑾的視線落在她光裸的腳背,昏黃燈光暈染宛如一層薄紗籠著玉足,他神思一恍,但回憶起當年,蘇合所謂的頭一回醉酒又忍不住臉黑了。
當年他隻想將蘇合灌醉,略過洞房這一關節,卻沒料到蘇合千杯不醉,被灌醉的反倒是他。
見蕭瑾臉色不佳,蘇合主動將菜食布好,把小火烹了幾個時辰的母雞湯端出來,盛了一小碗,擺在他麵前,笑道:“陛下嚐嚐可合心意,臣妾先前熬了好久,用了許多藥材,可補了……”
“有心了,”蕭瑾淡淡道。
他略掃一眼桌麵,把蓮子羹挪到麵前,舀了一勺嚐了兩口,覺得味道尚可,捏起筷子夾了幾片涼菜,放到嘴裏嚼了嚼,單單沒有碰那碗母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