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哈
孫妙儀紅唇微揚，目光驚訝的在陸成雪和陸成萱的身上徘徊……陸成萱竟然是……從小沒有經過老師教導的……
這……
一下子孫妙儀的心中也微微有些不放心起來了。
可陸成雪卻固執的堅持相信陸成萱，“五妹妹，你就不要謙虛啦。”
“雖然五妹妹沒有經過特殊的教導，可是五妹的天賦極佳，在箏上的造詣更是少有人能級，還記得你五歲那年出入府的時候，我們偷偷去倉庫見了一把好的古箏，你的表現即便到了現在也依舊讓我覺得驚豔……”
五歲那年出入府……
表現到現在也依舊讓陸成雪覺得驚豔……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孫妙儀隻覺得自己聽的雲裏霧裏的很是迷茫，但現在時間緊迫，除了陸成雪她也沒有別人能相信了。
“五妹妹你就答應吧。”
“不知孫姐姐擅長什麽？”陸成萱開口反問，器樂講究相配，先知道孫妙儀擅長的，她才能挑出相配的器樂來做陪襯。
孫妙儀吸了口氣，“編鍾。”
陸成萱緊皺的眉頭鬆開，“既然兩位姐姐如此信任，那成萱也便沒有什麽好推脫的了，可能反而要感謝孫姐姐的不嫌棄，不過，究竟能否做好……”
陸成雪接過話來，“五妹妹全力去做便是，無論結果與否，姐姐的心中都是對妹妹存在著感激的。”
“對的對的。”孫妙儀跟著點頭附和。
幾人談話的功夫，台上考核的禦女已經下來了。
陸成萱跟著孫妙儀信步走上前去，胡豔華有些不解的看著兩人，“兩位主子，是打算合奏？”
合奏的前例不是沒有過，有些器樂本身演奏出來的效果可能沒有多突出，但是選擇另外一樣樂器相配便會更精彩，可是這樣的話，兩人之中必然會分出來個主次。
考核的成績決定了將來送入皇上麵前殿選的名單先後，進場順序。
這個順序看起來沒有什麽，誰先誰後都會見到皇上，可卻有著很大的學問。
人都會有第一眼印象，先去見到皇上的，若先入了皇上的眼緣，那後麵的人便都黯然失色少了機會，越到最後，被淘汰的可能便是越大。
合奏是合奏，那麽這兩人，誰會甘心做陪襯？
胡豔華目光在陸成萱和孫妙儀身上打量，眼神意味不明，卻是點著頭，“可以，那便請二位主子自行挑選一下自己所用的樂器，再報出你們要合奏的曲目。”
陸成萱點頭，目光凝著孫妙儀，“孫姐姐便選擇繼續選擇您擅長的編鍾，而我，用古瑟。”
編鍾……
古瑟？
孫禦女會的到是少見，編鍾需要用木棒敲擊不同的編鍾，繼而發出不同的音色成調，可因為編鍾數量眾多，又高低不同，敲打起來十分耗損力氣，都是閨閣中嬌弱的千金，體力上是跟不上的。
但將門之後的孫妙儀卻很是有先天優勢。
再看古瑟，一直都有琴瑟和鳴一說，古瑟的確是很相配合奏，可古瑟配編鍾，到還頭一次聽說。
孫妙儀更是緊張的不行，“成萱妹妹，成雪姐姐說你最擅長的是古箏……如今怎倒是選擇了古瑟？”
古箏和古瑟可是兩樣不同的樂器，能在古箏方麵彈得出眾的，未必在古瑟方麵也擅長，這陸成萱莫不是在故意開玩笑嗎！
不想陸成萱卻十分有自信，“孫姐姐，古箏的確是好的選擇，可古箏聲含蓄柔美，清新舒展，韻味無窮，時而渾厚深沈，清澈流暢，無論到了何時何地，都是主角，而編鍾則更要偏大氣磅礴一些，兩者雖美，卻不能合奏。”
“一來是會分了主次，而來二者聲音上也很難做到相融。”
陸成萱正色道，“既然是選擇合奏，那麽勢必是要拋開個人精煉，而選擇我們雙方都適合的，才能相輔相成。”
還有個原因就是，此陸成萱非彼的陸成萱。
從前的陸成萱對古箏造詣極高，可是現在的陸成萱……也就是寧綰，擅長的是古瑟，對於古箏隻能算的上是略懂，助助興還是可以的，可想要配合孫妙儀，還要襯托出來她的出眾，就水平不夠了。
原本陸成萱是打算選古箏湊合一下的，應付個丙級就算是完成目標，可是現在有了孫妙儀，她就必須要選擇自己最擅長，這樣才有發揮的空間，也會控製的尺度遊刃有餘。
孫妙儀擰眉，還沒來得及接受陸成萱所說的話，便又被陸成萱的問題打斷了思路。
“孫姐姐可知道將軍令這首曲子？”
孫妙儀出身將門，行走坐臥間自然有著一股颯爽英姿的氣勢，編鍾也同樣如此，陸成萱在腦海中過渡了一番曲調，精心挑選出來最適合與孫妙儀合奏的，便是這首。
孫妙儀連聲應答，“會的！”
“這首我也尤為喜歡。”
“那咱們就來這首，稍後你隻管盡心去敲打編鍾，我會用古瑟來配合著您，別緊張。”陸成萱拍板決定，不給孫妙儀再多猶豫的機會，直接將她帶到了編鍾麵前。
自己也是動身坐在了古瑟的麵前。
陸成雪目光微動，緊蹙的眉頭下目光寫著疑惑……不知道陸成萱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清脆的音色響起，一股磅礴大氣的場麵迎麵撲來。
將軍升帳時的威嚴莊周，出征時的矯健輕捷，戰鬥時的激烈緊張……作戰前的擂鼓三通，強而有力的鼓點節奏，由快而慢……陣陣頻催……好像真的戰鬥就快要開始了。
將軍令這是古箏的曲子，用著編鍾擊打起來效果更佳！正在眾人沉浸在孫妙儀的鍾聲之時，陸成萱在一旁清潤的古瑟音調響起。
雄姿薄薄，威風凜凜之間更不乏女子柔情。
以往文人皆愛稱頌琴瑟和鳴，不想如今一鼓一瑟也都同樣能配合的恰到好處，甚至更加耳目一新，驚豔眾人，甚至比起之前的盛明月，也絲毫不輸半分，還多占了新鮮二字。
起初孫妙儀不太自信，不隻是對自己，也對陸成萱，敲打著編鍾的時候缺乏自信，優柔寡斷，自從陸成萱配合著的瑟聲響起之後，孫妙儀就好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心中的擔憂頓時煙消雲散，重拾了丟掉了的自信不說，表現也是超常發揮，幾番接觸之後，便和陸成萱配合的天衣無縫，默契十足。
陸成雪袖子中的雙手不由得緊握，通過了考核拿到了乙等評分的陸成歡更是當時臉色就垮了下來！
陸成萱……還真是不簡單啊，什麽時候都能趁機鑽出來惹事！！！
就連胡豔華看著一直低調的陸成萱，眸中也不由得露出了讚許的目光。
這姑娘行事低調，卻容貌俊美，才情出眾。
在和孫妙儀合奏的時候，心甘情願的做綠葉陪襯，古瑟詞調處處配合著孫妙儀的編鍾，可卻透露著不卑不亢，同樣優秀，就算是比起當年的古瑟一絕的寧綰……怕也是不差多少的吧。
提起寧綰，胡豔華的目光有些複雜，可正在一幹眾人都欣賞陸成萱的時候，陸成萱的古瑟音調突然出現了紕漏。
很明顯的錯處，哪怕馬上就被陸成萱遮掩，可還是被一幹考核的官員聽了出來。
孫妙儀和陸成萱的演奏到了末端，編鍾和古瑟相伴收尾，一曲終了，陸成萱和孫妙儀停了手，重新回到了胡豔華的麵前站著，等候評級。
讓陸成雪不看好的孫妙儀發揮到了極致，臉色紅潤，胸口的心髒撲通撲通的加速跳動，焦急的等待著考核的結果，而陸成萱卻是臉上沒什麽表情的，不管什麽評級她都能欣然接受。
出人意料之外的。
胡豔華沒有在曲調結束之後立刻給了評級，而是目光掃向了其他尚宮，同樣的，其他的尚宮眼神中也是有著糾結和動搖。
按理說，陸成萱和孫妙儀表現出眾，心思精巧，便不是最好的，當個甲等也足夠。
尤其是孫妙儀的表現，實在是讓人耳目一新，合奏的時候，陸成萱的功夫要更深厚。
可單人獨奏的時候，陸成萱卻犯了錯誤，還不隻是一處……
正所謂棄之可惜，食之無味，大概就是形容陸成萱這樣的情況的，若評為甲等或者乙等的話，她的錯誤又太明顯，無法掩蓋。
一個好的曲子，但凡是出現了多小的瑕疵毛病都影響了整體的美感，何況是這麽明顯的錯處……對於欣賞者來說，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可若評為丙級或丁級，二人合奏的時候實在太過精彩漣漣，餘音繞耳。
“你們覺得如何？”胡豔華蹙眉。
魏尚工麵色複雜的瞥著陸成萱，“我以為不能通過，她的個人獨奏的時候，錯誤太嚴重了，若是這樣能通過的話，那是否對其他人不公平？”
“可是她在合奏的時候卻又那麽好。”孔尚食忍不住感歎，她在禮樂上的造詣就沒有那麽高，卻還是不禁被陸成萱給感染了。
“說不定是因為合奏的時候，孫禦女的表現太好，將她的瑕疵給遮蓋住了，所以才會覺得合奏完美無缺，可是在離開了孫禦女之後，陸禦女本身的毛病弊端便暴露出來了。”
“那呂尚儀，你覺得呢？”
胡豔華將目光放在了呂尚儀的身上，尚儀局管的便是禮樂，呂名姝的意見還是很要緊的。
呂名姝目光糾結的看著胡豔華，“若名姝來看，陸禦女的確是還有些欠缺，甲乙，怕是難以服眾……”
胡豔華若有所思的點著頭，低眸之間眼神惋惜。
經曆了一番嚴肅的討論之後，終究還是在孫妙儀的評級上落下了甲等，而陸成萱卻是丙……
得了結果之後，孫妙儀欣喜若狂，陸成萱同樣是鬆了一口氣。
真好。
賣給了孫妙儀一個人情，而她也成功的出局了。
“成萱妹妹，真的是要感謝你了。”
孫妙儀說的發自真心，若非陸成萱幫忙她根本做不到這麽出色，更不要說和盛明月去比肩了。
她們兩個一文一武，乃是此屆選秀秀女中的翹楚頂尖，可孫妙儀心裏一直都自卑，她不如盛明月的地方太多太多了，空有身份。
但是在今天，她好像稍稍的找到了一些自信，同時看著陸成萱的眼神中更滿是愧疚和抱歉，“還有對不起。”
“若不是因為我，成萱妹妹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落選的……”
聽陸成雪說，陸成萱擅長的是古箏的，可卻是因為自己選擇了古瑟，若陸成萱不顧及自己用的是古箏，落選的便是自己了。
孫妙儀覺得很慚愧，之前她對陸成萱的心中還懷疑，沒想到陸成萱人竟然會這麽善良，為了幫自己的忙而犧牲了自己。
“早知道會連累妹妹，姐姐斷然也不會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的！”孫妙儀乃是將門之後，本就爽快大方，更仗義，這種踩著別人來成全自己的事情，她做不出來，更沒想過會是這樣一番結果。
孫妙儀眼眶微紅，唇角似乎要被咬出鮮血來。
陸成萱卻看得很開，不但沒有半分為難，反倒是安慰著孫妙儀，“孫姐姐不必自責，這是我本來的水平，因為從小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能走到現在的程度我已經很滿足了，況且，是我自己前麵的考核也沒有做好，才會被淘汰的。”
“成萱妹妹……”
孫妙儀被感動的眼角濕潤，暗自下了一番決心，“以後若我有什麽可以幫忙的，你隻需要開口，我一定竭盡全力的去幫你！”
“那我可真的記住了姐姐這番話了，他日有需求的時候一定去找姐姐！”
眼見著陸成雪和陸成歡正向著孫妙儀的方向走了過來，陸成萱不願意再和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草草笑了幾句之後便告辭離開了。
陸成萱走的瀟灑，含笑拍了拍孫妙儀的手背，剩下的考核如何結果都和她沒有關係了。
她要做的，是去收拾收拾行李，到六尚宮中報到！
而幾乎是在陸成萱離開的時候，胡尚宮背後繡花草坐屏屏風後麵也人影晃動，離開了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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