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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累

  才差了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已經查出來數個散於清水的女子。


  盧尚宮目光淩厲,圍在合歡殿外的侍衛更是直接被喚了進來,將那秀女強勢的架走。


  “大人,大人您相信民女,民女還是清白之身,民女冤枉啊,民女真的是冤枉的!!!”


  “尚宮大人饒命啊,尚宮大人饒命……民女真的還是清白之身啊……”


  盧尚宮眸光淩厲,那些被架走的秀女們卻是撕心裂肺的哀嚎求饒。


  “尚宮大人饒命,饒命啊……”


  一圈清水走過,已經拉出去了二三十個並非處子之身的,盧尚宮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幾位司宮更是手中拿起了藤條,對著那些秀女說道,“侍衛轉身回避,將你們手腕處袖口挽起,把守宮砂的位置露出來,這是第二關!”


  許多秀女早已經被嚇得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即便是守宮砂還在的,可是由於這氣氛的凝重,便讓人下意識的恐慌。


  縱觀現在留下來的秀女,已然不到三百。


  盧尚宮帶著諸位司宮逐一排查,原先還抱著希望的一些人,頂不住這些壓力恐慌的跪在地上求饒,不打自招。


  “尚宮大人饒命!!民女不敢了,民女再也不敢期滿尚宮大人和皇上了,求尚宮大人饒了民女這一次吧!”


  此起彼伏的哭喊聲音始終未停歇下來,可卻沒有例外,不管是哪一個被發現了不貞,都要處以重刑,貶入掖庭為奴。


  站在陸成萱身邊的陸成婉也覺得雙腿發軟,陸成萱微微蹙眉間,眼角的餘光卻突然瞥見了站在陸成歡身邊的章知秋。


  一些小門小戶沒有見過大場麵的女子害怕也就害怕了,畢竟這般壯觀的場景,總是會震懾住幾個膽子小的,但……


  章知秋可一點膽子都不小,素日裏跟著章回春也該是見了不少的世麵,受到了良好的培養,怎麽還會麵如土色,沉默的不像昨天跋扈張揚的她。


  而且最要緊的事情是,她已經過了檢查了,何故還如此反應?

  怕不是心中心虛,麵上才會強裝成鎮定的。


  陸成萱眉心緊皺,心中存了疑惑。


  章回春本是寧家的門生,靠著祖父和父親的庇佑官運亨通,可到頭來卻倒打一耙,檢舉寧家謀逆,此等忘恩負義之人,就該是天誅地滅的。


  冤有頭債有主,不可亂遷怒於旁人,可章回春的女兒章知秋卻不是個好人,這等惡毒心思的女人若真的成了萬千寵愛的皇妃,怕是手中沾染的鮮血會更多。


  就不怪陸成萱先收一些利息了。


  陸成萱擰成一團的眉心散開,目光盯著地上還未來得及撤離開的水盆,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盧尚宮一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陸成萱狠心,咬著牙朝著地上的水盆摔了過去。


  劈裏啪啦——


  水盆一個挨著一個,陸成萱摔倒下去,連帶著打翻了一片,她身邊的秀女本是想避開陸成萱,免得那些水濺到自己的身上,可不想有位秀女動作笨拙,躲開的時候不但沒避開陸成萱,反倒是和她摔在了一起處,還順道拉扯著身邊的秀女齊齊的跌入地上的水灘之中,好好的美人兒瞬間成了落湯雞,宮裝也被浸濕了大半。


  “啊啊啊……”


  更響起了起此彼伏的慘叫聲。


  盧尚宮臉色難看,還沒等發難,陸成萱便顧不得身上被浸濕了的宮裝,惶恐的躬著身子,不住的向著盧豔華道歉


  “尚宮大人對不起,對不起,民女不是故意的。”


  “民女深知身為秀女當需心性沉穩,方才在站在間卻是有蜜蜂飛過的,民女自小就怕這個,哪怕竭力忍耐。卻已經克服不了內心的恐懼,還是下意識的躲閃,這才一時失足跌倒……”


  “求尚宮大人原諒!”


  陸成萱態度誠懇,更沒有辯解的直接認了錯,其他的秀女見陸成萱認錯,也紛紛跟隨,愧疚不安的低頭道歉。


  “對不起尚宮大人,真的對不起……”


  到底是待選的秀女,都是有名有份的官家小姐,盧豔華雖然現在是掌握著這些秀女們的生死,可若沒有實打實的錯處,也是不能太過放肆,隨便處罰著她們的。


  盧尚宮嫌棄的看著這一群濕漉漉的秀女們,“你們去換了幹淨的衣裳在回來。”


  “雖然你們是無心犯錯,但這畢竟是後宮,犯了錯是不會追究因為什麽,隻會看造成的後果,合歡殿前殿的台階,這三天就由你們幾個去清掃了!”


  才不過是掃台階罷了。


  已經是比想象中還要好的結果了,陸成萱心中鬆了一口氣,很輕鬆的答應,“多謝盧尚宮。”


  “多謝尚宮大人!”其他的秀女皆是跟著附和回答。


  路過章知秋身邊的時候,陸成萱正想辦法怎麽做才能讓盧豔華注意到章知秋,可沒想到她還沒出手,便有人自己送上門來了!


  “天啊,章姐姐,你的守宮砂怎麽沒了?”


  陸成歡驚呼出聲,黑葡萄一般的眸子中閃現出濃濃的驚訝,紅唇微揚錯愕的不行,她離得近,也被水盆的水給潑到了,心情本是不好的,可是在看見章知秋胳膊上消失的守宮砂之後,卻是憤怒把憤怒忘在了一旁。


  章知秋手腕上的守宮砂,竟然被水給衝的花了樣子……


  這守宮砂,遇到水還會顏色變淺,然後逐漸擴散的嗎?可自己的胳膊上也是沾了水的啊,為什麽沒有變化呢?


  陸成歡想的簡單,章知秋臉色卻慘白,恨不得上前去捂住陸成歡的嘴。


  為什麽要這麽賤。


  守宮砂怎麽樣用得著她管嗎?還喊出來!


  生怕她死的慢對嗎?

  章知秋慌張間想要將濕了的衣袖給拉扯下來擋住自己胳膊上掉了的守宮砂印記,不想盧尚宮已經怒氣衝衝帶著一幹女官向著章知秋的方向走來,更是當即強勢的攥住了章知秋那欲收回的手腕。


  喂了朱砂的蜥蜴磨成粉末點成守宮砂隻有在和男子交合之後才會消失,豈能是用水就輕易衝散的!


  很明顯章知秋手腕上是作假的,可竟然沒被發現!!!

  “你竟用大紅花來亂點守宮砂,是想試探我們的見識嗎?”


  章知秋被盧豔華的聲音所嚇倒,唇色發白的直哆嗦,“不……這不是大紅花,這就是守宮砂。”


  “爹爹說這就是守宮砂的!”


  事情敗露,可章知秋卻依舊固執的反駁,哪怕心虛,但她卻深知不能承認,一旦就這麽承認,罪名可就大了!

  盧豔華聲音冰冷不再同章知秋爭辯,厲眸轉過後身,望著自己身邊跟隨著的一幹女官,“剛剛是誰負責檢查的?”


  選秀乃是給皇上選嬪妃,選來的女子務必冰清玉潔,隱瞞自己不貞的身子已經是大罪了,她竟然還敢作假欺騙聖上?!

  盧尚宮周身氣勢淩厲。


  身後尚儀局的穆司籍恐懼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道,“尚……尚宮大人,是下官……”


  “是下官的疏忽,還請尚宮大人息怒!”


  穆司籍不住的向著盧豔華磕頭,身上的冷汗已經打濕了內衫,秀女對清白之身作假是大罪,可若勾結內官瞞天過海,那內官更是罪無可赦,穆司籍收了章家重金,替章知秋隱瞞,在檢查的時候放些水,假裝疏忽辨別不出來守宮砂的真偽。


  秀女眾多,偶爾一個兩個渾水摸魚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幾乎每次選秀都會有那麽些丟了清白卻還想要入宮的,這無疑不是一條發財之路,沒人是會和銀子過不去的。


  原本一切都進行的順利,盧豔華也不可能逐個排查,可不想竟然會橫生出這樣的變故。


  穆青竹懊悔不已,現下好了,不但貪來的銀子無處可用,怕是保住了性命未來的前程也盡毀了。


  不然,女官是可以服役五年之後便出宮自行婚配的,即便不願意離宮也配享有宮女侍奉!!!


  可現在全完了。


  “尚宮大人,屬下是真的看得人多了,眼花了這才疏忽,導致有了漏網之魚,尚宮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屬下啊!”穆青竹跪著磨蹭到了盧豔華的麵前,拉扯著她衣角的失聲喊冤。


  可盧豔華的態度卻十分堅決,“還愣著幹什麽,拖去慎刑司,交給那裏的嚴嬤嬤處置。”


  女官犯錯,自由專門的人來收拾。


  不同於普通宮女可以隨便打罵懲罰,但手段卻是要比處罰普通宮女的要淩厲的多。


  “尚宮大人,您不能這麽對屬下……尚宮大人……”


  穆司籍眼中的祈求不見,聲音也變成了憤怒,“盧豔華

  一旁的陸成萱卻是花了極大的力氣在忍耐著自己想笑的,這個陸成歡,還真的是豬隊友啊!

  她這邊正在為如何檢舉章知秋還能不著痕跡不被尚宮大人厭惡,那邊陸成歡就已經十分配合又自然的讓人注意到了章知秋的異常。


  怕是現在章知秋腸子都要悔青了吧,當時怎麽就那麽想不開同陸成歡結交成了朋友,更被她給害慘了。


  而身邊的陸成雪更是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來又咽不下去。


  陸成歡被趙祗雲慣成了廢物蠢材不要緊,可進宮卻是在連累自己了!

  不為別的,就單單姓陸從成這一樣,就足夠後宮的眾人將陸成雪和陸成歡看成同一派的了,她要花多少力氣才能洗清自己的幹係!


  看著四周的這些秀女的疏離和懷疑,陸成雪她真想一頭昏死過去,裝作不認識的陸成歡的樣子。


  被架走的章知秋不知自己大難臨頭,求情不成還想著威脅,“盧尚宮,我爹爹可以正三品上郡太守章回春,你若幫了我,我章家會記得你的恩情的,可你若是罰我,爹爹是說什麽都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他不會放過你的!!”


  章知秋的聲音漸漸遠去。


  陸成萱收回目光,心中冷笑,事到如今,章知秋還沒有摘清楚自己的情況,可真是夠蠢的。


  要是私下賄賂一下盧豔華,她可能會坐視不管,可是事情已經敗露,這麽多有身份有權勢的貴女秀女們麵前,盧豔華怎麽可能為了一個章知秋給其他人留下把柄和口實。


  盧家地位高,胡皇後又是她的嫡親姑姑,可明目張膽的犯錯怕是誰都不敢的,六尚宮二十四司可不乏有野心之人,眼巴巴的盯著她的官位取而代之呢!


  傻子都知道這件事情該嚴懲。


  章知秋不想著大事化小,將事情的懲罰降到最低也就罷了,還想著大吵大鬧,把事情弄大,讓盧豔華下不來台麵,這下就算是章回春私下動用關係,章知秋也不能善了。


  想想也覺得心中舒坦,若是章回春聽到了他女兒在宮中的情況,怕是會臉色很好看吧。


  給盛三姑奶奶繡的是蒲公草的手帕,向往自由不羈的生活。


  陸成萱淺淺的笑著,“在成萱的眼中,花朵本身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隻不過是世人眼中所謂的那些區別罷了,之所以替三姑奶奶您繡的蒲公草,是因為,成萱覺得,您可能更向往自由不羈的生活,隨風飄揚,無拘無束,是您最快樂的事情。”


  盛淺俞精致的臉上緩緩露出了笑容,眼角有些濕潤,點了點頭。


  “蘭兒,我們活了這麽多年,如今都不如一個小丫鬟般通透。”


  盛淺俞低著頭,指腹不斷的在蒲公草的花紋上撫摸,聲音似乎是在呢喃,“如果可以,真想隨著這蒲公草飄回我的家鄉。”


  “可惜回不去了。”


  陸成萱暗自鬆了一口氣,她賭對了。


  陸成萱微微有些詫異,“您是想回渝南了嗎?”


  盛家在琅嬛,盛三姑奶奶就身在琅嬛,而渝南則是平南王的封地,豫南雖遠,卻也不至於回不去了,莫非是因為老平南王的過世,三姑奶奶擔心觸景生情?所以才不想回去?


  或者良人不再,便是回去了也不是先前的場景了,就連老平南王妃的稱呼也不願意叫了。


  物是人非。


  盛淺俞抿唇搖搖頭,“你這丫頭很是討我喜歡,若是有什麽困難之處大可以來找我。”


  “而給九小姐的是桔梗,奴婢希望九小姐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真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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