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待選
第九十二章出嫁
陸周氏眼神微亮。
果然，在觀望著的這段時間陸周氏也曾經忐忑過那雲錦究竟是在還是不在，那場大火來的那麽真切，可是陸成萱卻又私下告訴她裝病，一時之間倒是讓陸周氏摸不定主意的。
直到趙祗雲上門說替陸成萱定了親事，陸周氏懸著的心才堪堪放回肚子裏，她也怕陸成萱得罪盛家，怕盛家遷怒給陸家，連累了陸成音在宮中也不好過。
可現在，陸成萱便直接告訴她雲錦還在，那麽盛家的這層關係，非但不是得罪，反而還可能是討好，陸周氏的這份心也就有些偏在了陸成萱的身上了。
對於陸成萱的繡工，陸周氏還是很信任的。
這段時間她送來大大小小的繡品無數，每一件都深的她的喜歡，她相信便是盛京中最好手藝的繡娘也未必會比陸成萱繡出來的繡品精湛，得盛家的喜歡。
“所以你……？”
陸周氏大概能猜得出來陸成萱的幾分打算了。
現在的情況都是事幹事推到這風口浪尖上的，趙祗雲是覺得陸成萱弄丟了盛家的雲錦必死無疑，這才重病在床，她假惺惺的去定了親事，既博得了賢名，又落得了好處，可反過來，若雲錦沒有丟……
那陸成萱便沒有得罪人，更不會心虛的生病。
更是同之前的束手無策變成了截然不同的一番狀況，還握著主動權。
“成萱還是想正常入宮的，這親事咱們也不退，而是找個合適的人選代替。”陸成萱緩緩說道，“這中間便希望老夫人能全力周旋支持了。”
“盛家交給成萱的繡品單子還差一些東西沒能繡完，交貨的日子是定在二月底，在婚期之後，成萱還需要時間繼續刺繡，還有入宮待選的名額，老夫人也要使些手段，莫要把成萱的名字劃了去。”
陸成萱眸底閃爍著亮光。
如此，便是給陸周氏找了個很好的借口壓製趙祗雲，有了盛家做擋箭牌，即便代嫁的事情被趙祗雲發現，她也不敢聲張。
怎麽你們陸家就這麽著急賣女兒嗎？
這邊還有盛家的差事沒有辦完，就急匆匆的把女兒送去給薛家衝喜，這是看不起盛家，還是覺得盛家在薛家的麵前不值得一提？
趙祗雲不敢的。
她隻能原封不動的把這啞巴虧給吃回去，還要自打自己的臉麵，承認是她把結親的對象弄錯了，辦事不利不說，還徹底開罪了長平侯府和盛家兩麵，而陸周氏則是可以坐收好處。
陸周氏了然，“那，是誰替你？”
陸成萱拱了拱手，“六姑娘，陸成妙。”
陸周氏微微頷首，算是將陸成萱的話聽在心裏，陸成萱也便沒有再繼續留下浪費時間的道理，現在她可算是時間緊迫，一刻都浪費不得。
告別了陸周氏，陸成萱帶著清蓮回到紅梅院，新的藥方湯藥熬好，陸成萱服用了之後頭暈目眩的情況有所緩解，臉色也沒有那麽蒼白了。
收起了繡花針又重新拿了起來。
婚期在即，陸家上下忙作一團，可越是到了這個時候，陸成萱便越要凝聚心神專心刺繡。
否則再緊張的焦灼等待也無濟於事，到時候拿不出好繡品，可真的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了。
燭火明亮，徹夜未熄，歲月靜好，隻聽聞繡花針穿梭在繡布上的細微聲響和凝神專注的陸成萱。
——
早春二月，背陰處的冰雪還未化盡，冬日的寒意還未全消，柳樹最早已抽出一條條翠綠的枝條，吐出一簇簇嫩綠的新芽。
驚蟄後不久，幾聲春雷如約而至，震醒了惺忪的春天。
同長平侯府的婚期也越發的近了，這段時間趙祗雲派了幾波嬤嬤婆子前來給陸成萱測量身量尺寸做繡衣，張羅著成親所用的東西。
要是小門小戶，陸成萱出嫁也就隨便打發了，可到底還是長平侯府，趙祗雲顧念著陸家的臉麵也就按照風光著的來辦。
期間無論是多少波婆子前來，都會被清蓮和邢禦給趕出去，陸成萱有時候也會親自動手，厲聲嗬斥的將人攆走，她們倒不是害怕陸成萱的權勢，一個病重的庶女說話沒什麽力度，隻不過是害怕陸成萱真的因為生氣而一口氣沒提起來直接病故了，那可就尷尬了。
別看趙祗雲說不管活著還是死了都要上花轎，可到底咽了氣的不吉利，薛家也不是好相與的，說出去不好聽。
礙於陸成萱的身體，喬慧便直接同趙祗雲說了大致按照身量裁好了嫁衣就可以了，剩下的東西她們準備好了就成。
陸成萱又得了幾日的清淨，繡了不少帕子和香囊。
盛家給的繡品單子上的繡品數量不小，幸得雲錦織出來的時候便已經繡好了花樣，陸成萱隻是需要按照尺寸裁剪和縫補款式，否則整三個月的時間也未必能完成。
清蓮目光欽佩的看著一件件精美的繡品，忍不住讚歎，“小姐的手藝真好，便是東施穿上小姐所縫製的衣裙都要成了西施了，何況那盛家的小姐本就容動京華，怕這下要驚為天人了。”
一件件繡品清點整理，上至裝飾的屏風，下到香囊手帕一一精美大氣，仿佛是一件觀賞的藝術品一般，“還有啊小姐，這花剛開始您選的時候看起來樸素，沒想到繡出來成品的效果會這麽好，很別致淡雅呢！”
陸成萱嫣然淺笑，“是啊，沒想到效果竟然出奇的好，希望盛家小姐會喜歡吧。”
“合歡被被套，龍鳳毛巾，繡花鞋……”清蓮小心放置在盛家送來繡布的箱子中，“小姐，都齊全了。”
“哎，這些好像是多出來啊，小姐也是繡給盛家小姐的嗎？”清蓮發現在繡品的最下端放著幾塊帕子。
這些帕子的花樣設計和款式都和之前的大不相同，看起來更像是一些上了年紀女人用的。
“這些花樣……莫不是蒲公草？”清蓮錯愕，說桔梗來當花樣，還能勉勉強強的接受，可是這蒲公草……
不就是一種隨處可見的草嗎？
秋天的時候還能見到漫山遍野的蒲公草飛遍山野。
陸成萱將那繡著蒲公草的手帕拿在手中磨砂著，“這幾塊不是，是我特意替盛三姑奶奶繡的，給她的謝禮。”
“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能用些小聰明討一下生三姑奶奶的歡心。”
“嗷嗷。”清蓮忙不迭的點著頭，“那這些帕子便另外給小姐您收著吧！”
“其他的東西咱們放在哪？”
明日便是婚期，怕是晨起天還未亮就會有人前來折騰陸成萱，喜婆和嬤嬤就會來替陸成萱打扮收拾，到時候人多眼雜的，這麽些東西可是藏不住的。
陸成萱想也沒想的說道，“還是放在紅漆木立櫃下麵吧，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此時喬慧一定派人盯著紅梅院的動向，要是這個時候挪去別的的地方反而會引人注意。”
喬慧雖然沒有明說，可陸成萱還是能感受到這幾日紅梅院外麵多了
“記得落鎖，別讓人輕易翻了去就好。”
陸成萱眯著眼睛，對清蓮勾了勾手指神神秘秘，“明日來人的時候，你去準備些‘東西’好好招待一下喜婆，鬧的越凶越好，最好打起來。”
“打……打起來。”清蓮有些結巴。
陸成萱卻是笑個不停，裝病這麽久，還真的在屋子裏麵要憋得抑鬱了，想著明日花轎抬走，趙祗雲以為會鬆了一口氣之後，臉上笑容還沒褪去，就看見完好的陸成萱出現，臉上那精彩的表情變化，陸成萱就挺想笑的。
“放心吧，然後老夫人會來配合咱們的。”陸成萱催促著清蓮，“你隻管放心大膽的做就成了。”
“不亂一點怎麽渾水摸魚偷梁換柱……”
陸成萱眯著眼睛，溫潤的笑著。
原本聽了翠果的話，陸成萱還想在上元節的時候查查趙祗雲在臨安寺的行蹤，是否真如翠果懷疑的那般，同其他的人有不正當的關係。
可沒想到趙祗雲卻忙於陸成萱的婚事，竟意外的沒有出門。
白白錯過了一次好機會。
不過不要緊，陸成萱要對付趙祗雲的，可並不是那一手，靠著虛無縹緲的東西想要徹底打敗趙祗雲還不夠，得當麵讓趙祗雲摔跟頭才是！
清蓮卻是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有……有殺氣！
——
這夜的時間似乎過得格外快，東方天際浮起一片魚肚白，大地也漸漸的光亮了起來，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一層粉紅色，粉紅色的祥雲下麵金光乍現。
紅梅院還未起身，喬慧已經帶著人登門而來，將尚且還在床榻上休息的陸成萱給喊了起來。
“呦，五姑娘您的心真大，都到了要上花轎的日子，您竟然還能睡得這般踏實。”
“你們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速速的將五小姐扶起來，替五小姐上裝。”
陸成萱從睡夢中驚醒，額頭上滿是冷汗，“你們來做什麽？”
“這花轎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上的，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做薛家那衝喜鬼！”
“清蓮，邢禦……039;
陸成萱慌張的向著窗外喊著，後院的清蓮和邢禦很快聽到聲響闖了進來，對著喬慧便是一堆阻攔，更是將身後的喜嬤嬤阻擋在門外。
“我們小姐是說什麽了都不會嫁的，要嫁你們去嫁！”
喬慧目光淩厲，笑意如冬，“五小姐，勸你還是識趣兒一點，丟已經到了這個程度，盛京之中人人都知曉陸家和長平侯府的親事了，您不要在這個當口胡鬧，到時候不光是要吃苦，還要被別人恥笑。”
清蓮昂首挺胸，向著喬慧厲聲嗬斥，“你不過區區大丫鬟，憑什麽對我們小姐頤指氣使，這門親事我們小姐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同意，誰若願意誰便上花轎！“
喬慧是心機深沉，城府極深，可再深的人也不可能事事如意，按照心計陸成萱可能真的不能占到上風，可論賴皮圓滑，陸成萱也未必會太差。
清蓮不顧喬慧的威脅，一味的胡攪蠻纏，邢禦和清平兩人更是死死的將上門的喜婆子給推開門外，喬慧碰了個硬釘子，臉色慘白。
砰——
被闖開的房門又再度被關上，門外站著麵麵相覷的幾個人，喬慧臉色繼而變得鐵青。
“這……喬慧姑娘，這可怎麽辦才好啊？”
“我們做了這麽多年的喜婆，還是頭一次見到成親的時候被新娘子給趕出房門外的啊，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傳出去不但影響這門親事，還影響陸家其他未出閣的姑娘們的名聲啊！”
喬慧冷眼咬著牙，“好你個陸成萱，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真的是小瞧了陸成萱的膽大妄為了！
這麽些個日子安生的待在了紅梅院中，還以為她是認命的屈服了，不想到了臨門一腳還在弄幺蛾子。
喜婆是東教胡同有名的媒婆，有頭有臉的人，也是人脈最廣，嘴最碎的人。
寧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喬慧斷然不敢將氣撒在這些喜婆身上，從陸成萱那砰來的一鼻子灰也隻能自己忍受，還從未有過如此憋悶的時候了。
“幾位先稍稍等一下，奴婢這就去請我們大夫人前來！”
喬慧眸子寒芒閃爍。
她這就去找趙祗雲，順道再多帶一些人過來，陸成萱不肯上花轎就強行綁上花轎了去，還能容她放肆？
喬慧怒氣衝衝的離開，喜嬤嬤留在長廊下搖頭歎氣。
屋內的陸成萱幾人卻是止住了喧鬧，“時機差不多了，你速去請了老夫人過來！”
“要快，趕在趙祗雲的前頭！”
邢禦點頭，悄然從翻牆溜了出去，很快的窗外便響起了腳步聲。
透過鏤空雕花窗桕，能清楚的看著陸周氏在前，身後跟著王媽媽等一行人，人數不少的靠近了紅梅院，而近乎是同時，喬慧也將趙祗雲給請了過來，雙方人數上對等，氣勢上也是不遑多讓。
“老夫人？”
時間太早，趙祗雲臉上表情除了怒氣之外還帶著幾分惺忪睡意，在見到盛裝的陸周氏的時候，不由得微微愣神，“您怎麽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