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熊權之畫
“你要與李大人一同前往？”皇上輕輕地敲著桌麵似乎考量著這件事。
“李大人是二皇子進言所薦。若是就此成功。二皇子的呼聲定然會再一次高過二皇子殿下。這樣大臣們定然會再一次進言立二皇子殿下為太子。屆時便無法再推脫了。”傅墨雲垂著頭一一分析著。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這件事便交給你了。千萬不要讓朕失望啊。”
“微臣遵旨。”傅墨雲快速應答。
“不過你若是去了南蠻，這朝堂之上的事你可顧得過來？”見傅墨雲要告退，皇上幽幽地開了口。
“皇上請放心。”傅墨雲低聲回複，推開了殿門離開。
皇上在他離開後呼出一口氣，現在他可以信的，隻剩下那麽幾個人了。
前往南蠻不比平日裏的出遊，需要準備的東西反倒是多上了許多。
“墨雲，此去凶險，一定要小心行事。”項之恒從師兄那取了一些傷藥和各類解毒丸塞進傅墨雲的行囊之中。
傅墨雲謝過之後將它收好，隨後直起身看向項之恒，“傅衍現在盯我盯得極緊。所以我趁此機會遠離一陣子。隻是我不在，刑部中的事你幫我多關注一下。有問題便立刻讓傳消息給我。”
項之恒點了點頭，“若是未到南蠻還可，可是若是到了南蠻，這消息又如何傳進來？”
“我們的人手不是也已經潛入南蠻嗎？莫非還是沒有建樹？”傅墨雲不解地看向項之恒，這一步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埋下，不可能還沒有任何成效啊。
“有是有，可是南蠻王室戒備心極強。我們的人隻是在城中開了個麵點鋪子罷了。”項之恒歎了口氣。
“有個鋪子便夠了。不論如何，他們可不會殺了使節吧？使節思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去那買幾個麵點總不為過吧？”傅墨雲笑了下，“放心吧。我會謹慎行事的。”
“好。隻是，過幾日蕭雨薇就要回宮了。等你回來，我們就又得提心吊膽了。”項之恒掰著手指幽幽地感概了一句。
“所以我要在她回宮之前趕緊離開。”傅墨雲的笑意不減，繼續俯身去收拾行囊。
第二日，皇上就下了旨，在二皇子略顯憤怒的目光中，傅墨雲未用午膳便絕塵而去。
想用蕭雨薇牽製他？這一招現在已經沒有用了。
由於傅墨雲是輕便出行，再加之裝扮又與江湖人士類似倒是經常被誤認成了江湖才俊，反倒是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李大人雖然先行前往，但是陣仗擺得極大，傅墨雲若是真的有心想要追上自是不消三日便可。但是一想到又和那個有些文縐縐的李大人相處，傅墨雲還是選擇了遊山玩水。
自從“嫁”入宮中，他就沒有再和當初在六扇門當一把手時那般自由。連帶著江湖上的許多消息都已經落後了，所以便借此機會好好混一下。
“這位兄台，承讓了。”由於落腳的客棧中恰好有人在比試功夫，傅墨雲一時技癢便也切磋了一番，比拚完畢後頓時呼出一口濁氣。
“這位兄台，要不要與我們喝一杯？”和傅墨雲切磋失敗的男子也是不氣餒，見其他幾個朋友也是有意結識傅墨雲便朗聲開了口。
傅墨雲擺了擺手，“喝酒便罷了。喝茶都是作陪。”
“莫非兄台不勝酒力？”男子失笑，不過倒並未再央著傅墨雲飲酒，而是讓小二沏一壺上好的茶水，一行人與傅墨雲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傅墨雲時不時地附和幾句。
聊到無話，傅墨雲看著對麵倒塌的屋子不由開了口，“對麵那樓怎麽隻剩一片灰燼了？”
“哦？這個啊說來倒也是好笑。聽聞是那一日花魁原本想要在那酒樓落腳。結果卻是被趕了出去。沒過幾日它就著了。”店小二端來熱水將茶壺斟滿，殷勤地說著。
“花魁？是哪一位花魁？”傅墨雲捧著茶盞稍稍停了一下，看向店小二。
“能有誰啊，就被二皇子娶進宮的。”店小二麵色一紅，“小的還有幸聽過那花魁的聲音，當真是一言既出，渾身舒坦啊。”
小二這句話頓時引起了傅墨雲身邊幾個男子的讚同，見傅墨雲有些落寞，便熱絡地勾住了他的肩膀，“誒，你是不是錯過了花魁大典？沒事，我們描述起來絕對不差分毫。”
“那便有勞兄台說說了。”傅墨雲故作好奇地開了口。
現在江湖上流傳的關於桐月汐的事跡不少，不過也都是人雲亦雲，真真假假做不得數。
若是這幾人真的有去花魁大典，聽他們說說倒也應當能夠了解一些。
“傅公子，你可別聽他們這般添油加醋的說。雪月姑娘當時可沒那麽風光。”熊權的聲音突然自樓上傳來，引得傅墨雲急忙回頭去看。
“熊公子？你怎麽在這兒？”傅墨雲作了揖急急地看向他。
“不過是來踏青，倒是湊巧了。”熊權笑了笑，從樓上走下來。
那幾個男子竊竊私語了一番，其中一人忽然附到了傅墨雲耳邊快速開了口：“兄台你若是與他熟，可以讓他將畫卷給你看看。順便讓我們也飽飽眼福。”
“畫卷？”傅墨雲側過頭低低地重複了一遍，卻被走到身邊的熊權聽見。
熊權微微一笑，便大方地擺了擺手，“侍童，你且去將那幾個畫卷取出來放在桌上。待會兒我邀著他們一同前往。”
“真的？”見熊權竟然肯拿出來，幾個人的眼睛頓時一亮。
“不過是幾幅畫卷。我熊權可沒那麽小氣。更何況美人之姿自是需要眾人來鑒。免得傳出去都成了狐媚子了。”熊權暗自苦笑，“傅公子，你倒不告訴他們？”
“雪月若是在，恐怕也不過是一笑而過。這些她一向懶得計較。”傅墨雲搖了搖頭，抬眼示意熊權不要說下去了。
“等等……傅公子？莫非就是傅家大公子，傅墨雲？”其中一人突然驚呼出聲，“那我輸給你也用不著不服氣了。聞人霆的弟子絕無庸人。”
“哪有你說的這般誇張。不如我們先去熊公子所畫的美人圖吧？”傅墨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一起上樓。
“傅公子那還用得著看啊？聽聞你與雪月姑娘關係可是不錯。”提起傅墨雲，在江湖上羨慕他的人可是不少。
在桐月汐尚未成為花魁之前就能夠有幸與她相識，而且傳聞還有一段露水情緣。郎才女貌，本是神仙眷侶，卻沒料到一個娶了三公主，一個嫁了二皇子。
“傅公子可會覺得可惜？”男子靠近傅墨雲低低地詢問著。
“不可惜才是奇怪吧。隻是一切都身不由己。”傅墨雲苦笑了一下，跟著熊權走入屋中。
隨著畫卷緩緩展開，傅墨雲的目光變得更為柔和。
小黑在那時候就跟著月汐了啊……還真是一隻調皮的貓兒。
“這便是那隻貓兒留下的爪印。”熊權含笑點了點畫卷的一處，眾人頓時失笑。
當時的那一幕仿佛又在眼前閃過。
“傅公子怎麽了？為何反倒愈加悲傷？”熊權注意到傅墨雲的臉色有些不對，匆忙詢問。
“這隻貓兒在宮中被人害死了。”傅墨雲緩緩地說著，而熊權也是驚了一下。
不過很快熊權便搖了搖頭，“聽聞雪月姑娘後來瘋了。若是沒瘋，她在宮中也定然安好。傅公子可願說說雪月姑娘的近況？”
傅墨雲愣了一下，熊權和他們似乎都不知道蕭文宣已經將“桐月汐”送給南蠻這件事？
“我倒更是好奇，這江湖上有什麽傳聞？”傅墨雲點了點頭，反問熊權。
“江湖上的傳聞可是多了去了。好點的，便是說雪月姑娘被二皇子護得周全，日子過得滋潤。差點的，便是各種被人欺淩。我雖算得上有些名望，可終究進不了宮，也不知道個中真假了。你啊也別吊我胃口了。”熊權讓侍童先將方才的畫卷收起，又緩緩地打開第二幅，“這是雪月姑娘那日的裝扮，可當真是驚豔了熊某許久。”
傅墨雲目光落在她攀著竹子的手上，輕柔地開了口：“在宮中過得還算不錯。不過大大小小的事也沒少。還好二皇子護得尚算周全。”
“那便是好的了。”熊權點了點頭，又打開了第三卷畫卷，“現如今倒是格外想聽雪月姑娘再彈唱一曲江南小調而不是那殺伐之音了。”
傅墨雲看著畫卷上的暗紅色，心髒猛地一抽。
若是當初自己在那，她是不是就不用獨自麵對這些。
聽聞當時派去護著桐月汐的人說，她最後的吩咐是以殺止殺。
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讓一向溫婉的她不得不做出這個決定？
就算夏兆來犯，那麽多人在場，還能輕易將她帶走不成？
隻是他沒有料到的是，當時的桐月汐已經不僅僅麵對的是夏兆，更是雖是打算捅刀的莫如雪。
她要的隻是保全自己，要的就是活下去。
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