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相安無事
“殺他怕還髒了你的劍。”桐月汐走到楚越身邊,將劍挪開了他的脖子。
“你沒事吧?”楚越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將懷中的匕首遞給她,“方才忘給你了,以後遇上事,直接割他喉嚨。”
桐月汐點頭應是,蹲下身看著那人,“聽得見我們說話的就點下頭。”
那人頓時點頭如啄米。
“想在牢裏呆著。還是想繼續在這。”桐月汐抽出匕首在他的喉嚨前比劃了一下,引得那人冷汗直冒。
“說吧。我可不會殺人。”桐月汐收回了匕首,將它貼身放好。
“傻子都知道,肯定是想繼續在這,作威作福。”楚越不屑地開了口,又踹了一下桐月汐的腳尖,示意她快些解決。
“那這樣吧。我和那姑娘反正沒什麽損失,饒你一命是無妨。但是下麵幾個問題,你可要好好回答我。”桐月汐起了身用眼神詢問楚越這件事可不可以由她處理。
“你來解決吧。送官的話我們的行程又要耽擱,你覺得可以我是沒意見。”楚越聳了聳肩,走上樓去查看莫如雪。
“你禍害了幾個姑娘?”桐月汐裝作好奇地問著。
那人仔細想了一會兒,“四……五……五個!”
“還不少呢。”桐月汐陰陰地笑了下,引得那人又是一陣顫栗。
“知道現在那五個姑娘現在怎麽樣了嗎?”桐月汐繼續問著。
“有兩……兩個匆匆嫁人了。還有一個是有夫之婦,我不知道她的下落了。還有一個回鄉種田去了。還……還有一個……不……不知道。”他斷斷續續地說著,不過桐月汐很快就發現了他不過是在撒謊。
“你明明是的知道的。”桐月汐踩住他的腳趾狠狠地擰了一下,“說。”
“跳河!跳河自殺了!”那人痛得直冒冷汗,連話都是嚷嚷出來的。
桐月汐歎了口氣,“你都害了那麽多人了,竟然還沒有人送你去官府?命真大。外麵的官爺,你聽見了不?”
“多謝姑娘相助。”穿著衙役服飾的幾人自門外走了進來,拎起男子就往外走。
“誒,等等。還有這人呢。”桐月汐指了指昏迷的老管事。
衙役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這事都是他做的,與這老管事有何關係?”
“沒有他的縱容還有替那小兔崽子消滅證據,打點上下,得手豈是這麽容易?好好查查吧,定然會有收獲的。”桐月汐直起身子拍了下手,轉身回到樓上。
楚越對著她鼓了鼓掌,又命人用冷水將他們澆醒,眾人一起回了賓鴻客棧之中。
將東西放下之後,桐月汐便出了屋子去找方才那幾個侍衛。
“姑娘可還有什麽吩咐?”方才陪著桐月汐的那個侍衛發現了她的到來,便淺笑著開了口。
方才是她要自己從後門離開去找衙役,又讓衙役在門外稍等一下才能將這些事給逼出來,這等小計謀雖是不難想到,不過從一個姑娘家這兒出來總是讓他們覺著有些敬佩,所以態度上又是好上了許多。
“方才所有人都中了那人的計,你們怎麽倒是沒事?”桐月汐眨著眼睛,略微歪過了頭,表達著她的好奇。
被問話的侍衛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小的不喜豬油。而那糕點是用豬油做的,裏麵再摻了迷汗藥。所以我便沒有吃。而他們知道我不喜,所以也體諒我,也沒有吃那點心。當真是巧了。”
“是這樣啊。還以為有什麽法子可以躲過那迷煙呢。”桐月汐點了點頭表示知曉,就打算告辭離開。
不過被這麽一問,侍衛們也是被勾起了好奇心,“這麽說來,對方還使了迷煙?姑娘怎得知道?”
“那時剛好開著窗戶,轉過頭以為洗澡水來了便想去開門,結果一看怎的煙霧騰騰,便留了個心眼,摒住了呼吸,這才躲過一劫。”桐月汐緩緩地說著,從她的語氣中似乎還帶著一絲小雀躍,露出了女兒家的一絲俏皮。
侍衛們都笑出了聲,隨後與桐月汐揮別。
在桐月汐離開之後,楚越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後院,對著她的身影若有所思了一番。最終沉著臉色走了進去。
在賓鴻客棧的一晚上總算是相安無事地過去了,第二日啟程時,莫如雪明顯沒有睡好,喝了些小米粥便鑽進了轎子之中補眠。
桐月汐的精神頭明顯比莫如雪好上了許多,喝了一整碗小米粥,舔了下嘴唇之後還可憐兮兮地捧起了碗,示意再來一些。
“你吃個包子吧。粥喝多了可是會內急的。”楚越附在她耳邊說了句,便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地拉開了距離。
桐月汐耳根子一紅,抓了兩個包子到手裏,忿忿地咬了一口。
楚越看著她往袖子裏藏了一個,隻是笑了笑,讓人打包了一些。
之後幾日的路程中除了莫如雪有一搭沒一搭地找桐月汐的茬,總算是過了三天太平日子。
不過正所謂三個女人一台戲,當楚越的車隊被暴雨攔下而不得不在就近的山廟中度過時,莫如雪的老對頭紅兒她媽媽——徐娘也剛好來避雨,這下可就熱鬧了。
“喲,你還當真有這臉來啊?上次要不是那個姑娘搗亂,我家紅兒還不一定輸給你。”徐娘見左右無人,而楚越又不是喜歡放嘴炮之人,當即說得起勁。
莫如雪翻了個白眼,扭了下細腰,“那個姑娘就在你身後呢。”
徐娘頓時轉身,拿著包裹打算避開的桐月汐被逮了個正著。
“你們還當真是好算盤啊!一個個的,知不知道什麽叫要臉啊?”徐娘的聲音又往上漲了一些,住持也不得不出聲製止。
“阿彌陀佛。施主,此乃佛門淨地,還請……”住持行了佛禮,話說到一半就被徐娘給奪了去。
“還請好自為之是吧?我知道我們這一行就是不受待見。”徐娘雙手盤在胸前,瞪了住持一眼。
“施主,您會錯意了。”住持暗自歎氣,不過依舊好脾氣地說著。
“既然是我會錯意了。那麽,為什麽這個姑娘就住這麽好的屋子,我們就偏要住那破破爛爛的地方?”徐娘心裏就是不願桐月汐能夠安然地過著,硬是要找些個理由讓她不痛快。
而這廂房並無差別,明顯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住持愣了下,有些擔憂地望向徐娘手指指著的姑娘,生怕這也是個好事的主。
“那我便與這位施主換一下吧。”桐月汐毫無芥蒂地抬腳就要往那走,住持也是鬆了口氣,打算打個圓場。
楚越實在覺得無趣,就讓侍衛們看著,一旦打起來拉開勸個架,自己也回了廂房之中。
“誒妹妹!”莫如雪見楚越離開,眼珠子一轉,猛地伸手挽住了桐月汐,一副姐妹好的樣子。
桐月汐腳下一個踉蹌,不得不退了一步,莫如雪厭煩地扶了她一把,順勢往自己身邊帶去,“徐娘,這凡事也該分個先來後到吧?”
“你們不過比我們早來了幾步而已,難道要分那麽清楚?”徐娘的眼神往兩個人身上繞了一圈兒,頓時笑得更歡。
從剛才桐月汐的舉動,以及她與莫如雪的互動來看,徐娘就把桐月汐當成了軟柿子來看待。
桐月汐又秉承扮豬吃老虎,所有的打探和神情都隱在了帷帽之後,將徐娘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心中暗道:莫如雪想要借徐娘之手給自己使絆子,自己又何嚐不能利用徐娘給莫如雪吃點苦頭?
三個人各懷心事,而莫如雪和徐娘則是嘴上不饒人,桐月汐倒是一直沉默著站著,好似事不關己。
“雪月妹妹,姐姐這可是為你出頭呢。”莫如雪暗自擰了桐月汐胳膊一下,桐月汐疼得呲牙。
“姐姐,我們還是息事寧人吧。不過一間廂房,何必爭呢……”桐月汐放柔了語氣,當真就好似一頭好欺的小綿羊一般。
莫如雪一想到她在教坊司也沒給過她什麽好臉色,怎麽到了外麵反倒這麽好欺負了?
“妹妹,這俗話說,不爭饅頭爭口氣?你今日讓了這婆娘,明日保不準誰欺到你頭上呢!”莫如雪手上的力氣更甚方才,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
桐月汐趁著兩人離得極近,微微挪動了下腳就踩上了她的腳尖,狠狠地擰了一下,側過頭與她咬著耳根子,“住持在旁邊看著呢,姐姐你可不想雨天在外頭風餐露宿吧?”
她說完也不等莫如雪回答,眼淚水說流就流,哭得楚楚可憐,肩膀一顫一顫的,連這住持都是看不下去。
“兩位施主若是住便各自回屋歇著去吧。佛門淨地,經不起這般吵鬧。更何況你們本是女眷,若不是方圓百裏沒這客棧,我們這小廟還不能借於你們住宿一晚,怕惹了紅塵。”住持歎了口氣之後便無聲誦經。
徐娘和莫如雪各自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桐月汐搖了搖頭,抹了抹眼睛,又對著住持行了禮,“有勞住持了。”
“施主也早些休息吧。”住持的臉上總算露出了幾分笑意,目送桐月汐離開。
桐月汐沿著屋簷走著,伸出手去接了點雨滴,兀自歎了口氣,“真不知道雨什麽時候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