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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不願醒來

  當項之恒和他師兄換上了內侍的冠服,乍看還挺像那麽一回事。


  但是眾人的目光落到了桐月汐身上卻是變得有些微妙,都匆匆移開了目光。


  “大家待會兒記得低著頭。莫讓人給發現了。”項之恒對著眾人叮囑了一下,又看了看桐月汐,總覺得不放心,“師兄,你那有沒有什麽藥汁?簡單的易容一下……”


  “哦有。”師兄從懷中摸出一瓶小白瓶,拔掉塞子之後,裏麵是黑漆漆的一片。


  引得項之恒眉毛直跳,“不是什麽劇毒吧?”


  “墨汁。”師兄一本正經地開了口,還摸出了一支毛筆沾了沾,極其認真地將筆尖挪到了桐月汐的麵前。


  桐月汐咽了下口水,閉上了眼睛。


  待師兄停筆,桐月汐臉上頓時出現了誇張的一字眉和滿臉的麻子。


  項之恒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讓傅墨淵帶著自己和桐月汐先行入宮。


  按常理來說,想要入後宮是難上加難,但是三公主可是開了金口允了傅墨淵隨意出入,自也不會收到其他人的阻攔,隻是象征性地確定四人沒有攜帶兵器之後便放了進去。


  “墨淵?你剛剛怎麽走得那麽急?”蕭雨薇聽到下人稟報,所以看見傅墨淵倒是沒有什麽驚訝的,可是看見身後兩人倒是有些奇怪,“這二位是?”


  “草民項之恒,聽聞墨雲兄病重,這才央著墨淵特意來宮中探望。”項之恒恭敬地行了禮,又指了指桐月汐,“這是我的下人。”


  “原來是項公子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蕭雨薇含笑點了點頭,“墨淵可是還有話要說?怎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傅墨淵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好似豁出去一般揚起了頭,“我覺得禦醫肯定沒有好好醫治哥哥,所以……所以我特地帶了神醫來!”


  “神醫?”蕭雨薇不動聲色地望著傅墨淵的眼睛,“這天底下最好的醫者都在這皇宮之中,外頭那些,不過是誑人的把戲。”


  “可是……可是哥哥!”傅墨淵急急地開了口,眼眶說紅便紅,讓蕭雨薇慌了手腳。


  “你這神醫又是從哪知道的?”蕭雨薇抿了下嘴,低聲詢問。


  項之恒這才站出來,“是傅公子手下——雁棲,他平日裏在江湖上遇見的。聽聞交情不錯,這才央來。”


  “好吧。本宮也不難為你的一份心意了。可是這人呢?”蕭雨薇看了下天色,若是天色再暗下去,再發生些什麽,可就是百口莫辯了。


  不過她也不在乎,反正遲早都是傅家的人,隻要墨雲喜歡就好。


  就在蕭雨薇還在懷疑能否趕上的時候,侍女悄悄附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麽。


  蕭雨薇頓時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你們這是完全不把本宮放在眼裏是吧?先斬後奏?”


  “墨淵這不是還小……又擔心他哥哥……所以才鬥膽……”項之恒當即跪下,一臉真誠地說著。


  “罷了。下不為例。趕緊帶人過去吧。”蕭雨薇歎了口氣,揮了揮手,便讓下人帶著傅墨淵三人走向偏殿,“項公子一去,傅公子定是要樂醒了。若是這樣二位定然有話要說,本宮便不去了。”


  “多謝三公主殿下。”五人匯合後快速行了禮,便在侍女的帶領下離開了主殿。


  偏殿離主殿不遠,可是桐月汐卻是走得手心冒汗。


  許久沒有與皇室中人打交道,自己終是有些慌了。


  更何況前世在蠻夷待久了,這中原的規矩倒是有些忘了。


  項之恒微微側目看了下,嘴角露出了幾分笑意,低聲傳音:“莫慌。”


  桐月汐輕點了下頭,跟著眾人走過曲橋進了偏殿之中。


  傅墨淵熟門熟路地跑到了床邊,對著眾人招手。


  有著宮女盯著,眾人自不能做逾矩之事,隻能幹站著。


  項之恒的師兄行醫也不喜有人看著,當即對著項之恒使了個眼神。


  “嬤嬤,神醫看病不喜有不熟之人在側,可否回避?”項之恒對著帶眾人來的嬤嬤微微拱手,詢問她的意見。


  嬤嬤微微笑了笑,算作是允了,便帶著眾人退到了屋外。


  “要些熱水來。”師兄探了探脈搏,皺著眉讓傅墨淵跑出去要熱水,“這些人也當真是不會照顧傷者,雖是有著傷口,不宜擦洗。但是那有這般什麽也不做的!”


  傅墨淵吐了吐舌頭,急忙趕了出去。


  師兄則取出銀針,在幾個穴道之上紮著。


  項之恒和雁棲則用內力探查著傅墨雲體內的內力運轉。


  “都沒有異象啊……”兩人收功之後歎了口氣。


  連師兄也是搖了搖頭,“毒早已經解了。雖是傷到了心脈,可也不至於昏迷至此。好似……”


  “好似什麽?”項之恒急急地詢問。


  “好似是他自己不願醒過來。”師兄猶豫片刻,吐出了一句讓眾人略顯絕望的話語。


  傅墨淵端著熱水進來,看著幾人的表情不對,便轉眼看向了桐月汐,直覺告訴他,應該隻有她能告訴自己,“雪月姐姐,發生什麽了?”


  “你哥哥沒事。隻是想要好好睡一覺。睡飽了就醒了。”桐月汐聲音輕輕地,連項之恒都差一點信了桐月汐的話。


  “給我吧。這些活兒,恐怕你們都不會做。”桐月汐笑了笑,從傅墨淵手中接過了銅盆,將細布打濕,輕柔地替傅墨雲擦著臉,“你們搭把手,將這被褥抬起來些。莫把被褥弄濕了。”


  輕柔的動作,宛若是打理著上好的瓷器一般,讓項之恒看得一陣惡寒卻又忍不住羨慕。


  “我馬上就要動身去江南了。你想清楚了就趕緊醒來吧。不然,我回來你怕是都不認識我了。”桐月汐低聲地說著,落進他人的耳中卻好似訣別。


  “你這是什麽話。”項之恒不給桐月汐往下說的機會,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不過當個花魁罷了。至於不認識你嗎?”


  桐月汐隻笑不語,用手指微微指了指傅墨雲,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項之恒回過神,便以為是笑話揭過。


  卻不料桐月汐的話卻是一語成讖。


  為傅墨雲擦拭幹淨之後,桐月汐粗略估了下時間,便急忙和項之恒等人告別了三公主,臨走時趁著眾人不注意,將一個不起眼的東西塞進了傅墨雲緊握的右手之中。


  在眾人離開沒多久,傅墨雲的右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將那小東西握得更緊了些。


  剛才是月汐的聲音吧……


  她竟然冒險進宮了?不怕遇見二皇子被拆穿?

  她……她是來看我?


  她要我快些醒來……可是……醒來之後那些疑團該怎麽辦……


  原本不打算醒來的傅墨雲陷入了糾結的境地中,堅定的壁壘開始有了一絲裂痕。


  是繼續昏睡,還是醒來。


  是裝作什麽也沒有聽見,還是醒來之後去尋找所有的答案……


  誰能來告訴我!誰能來給我指路!


  誰能……誰能……誰!


  沒有人能聽見傅墨雲心中的哀嚎,而所有的答案,也隻有等時間和他自己去尋找了。


  離開皇宮之後,項之恒就和傅墨淵分別,折去雪月閣多待了一會兒。


  “將這拿著,以備不時之需。”項之恒從懷中取出幾張銀票塞進桐月汐的包裹中,“如果墨雲醒著,這些事定是他來打理,而且也定然會陪你去江南。但現在六扇門之中需要一個主心骨,我斷不能走,所以還請見諒。”


  桐月汐垂首笑著,也並未推辭,“這些銀兩我將來賺到了便還你。這些日子多謝你們的照顧了。”


  “為何總覺得這番話聽著有些滲人?你是去當花魁,又不是送死。而且當了花魁,才子佳人又是一段佳話。墨雲若要娶你,也不會再有這麽多人跳出來。”項之恒趁著桐月汐泡茶,一一查看著細軟,看看是否有什麽缺的。


  桐月汐聽到娶字是稍稍停頓了一下,眼底是一片淒然,“項公子可莫拿我開玩笑了。三公主的意思還不明嗎?”


  “三公主又如何,頂多她做正室,你做妾侍。以墨雲那性子,定然是夜夜往你那跑。”項之恒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扇子。


  三妻四妾本就不是什麽大事,而且說白了,以桐月汐的身份能當正室也會被說,還不如當個妾侍舒坦。


  “三妻四妾,佳麗成群,雖是風流,卻不是我要的。”桐月汐了然地點了下頭,聲音漸低。


  “以你的身份……”項之恒轉過身,剩下的話卻還是吞了進去。


  桐月汐倒是隨性地擺了擺手,“事實罷了。無需顧及。”


  項之恒點了點頭,低頭飲茶。


  茶盞見底,項之恒便告了辭。


  桐月汐將剩下的東西一一打包好,又將隨身的小包裹理了理。


  用過晚膳,洗漱後桐月汐便吹熄了蠟燭,抱膝坐在了床上。


  不知現在的江南和自己記憶中的還有幾分相似。


  也不知,曾經桐家的庭院是否還在。


  而這一別,怕是再也不能如此安然地蝸居於這間屋中了。


  隻願這大仇得報之後,自己還能全身而退吧……


  桐月汐呼出一口濁氣,搖頭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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