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不能消停
“針對官府?”傅墨雲低低地重複了幾遍,陷入了沉思之中。
沈媽漸近的腳步聲打斷了兩人的沉思,傅墨雲收回了思緒,又開始和項之恒插科打諢。
“今年的花魁大典可有興趣?”傅墨雲一時想不起什麽好的話題,便隨意地扯了一句。
項之恒倒是皺了皺眉,不解地開了口,“你不是很是嫌棄那些事情,而且一直說著這是增加官府勞務的事,怎麽就突然轉性說要去了?”
“莫非……桐月汐要參加?”項之恒眼睛一亮,匆匆開了口。
而沈媽端著碟子的手卻是猛地一抖,連糕點都抖了下去,要不是傅墨雲眼疾手快,恐怕這糕點都髒了去。
“沈媽,你這是怎麽了?”項之恒蹙起了眉頭,沈媽不過是項家的一個老傭人,何以聽到桐月汐之名卻是如此驚慌失措?
除非……有人可以強調過這個人。
“可是哥哥或者爹爹下了命令?”項之恒用眼神示意傅墨雲攔住沈媽的去路,眼看著沈媽抖成了篩子,項之恒就知道十有八九這兩個愛瞎操心的人恐怕是要針對桐月汐了。
“沈媽,你還當真不適合當細作……”項之恒揉了揉額頭,萬般無奈地換衣服,“走吧,再不去,爹爹和哥哥恐怕就要找桐月汐的茬了。”
“或者說……已經找上了。”傅墨雲歎了口氣,這怎麽就沒一天能消停。
此時的桐月汐看著正襟危坐的項家家主以及項之恒的大哥——項之桀攜手傅衍一同坐在雪月閣之中,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看樣子,自己這個妖女身份是少不了了。
桐月汐替三人斟了茶,便立在一旁。楚越和鵑姐都被傅衍一頓子“訓導”之後站在了屋外,不得再進來。
“你就是桐月汐?當真是標致的人兒。隻可惜,命運坎坷了些。”項家家主——項從微微地搖了搖頭,將茶盞稍稍往前推了一些,“這茶水,我可喝不起。”
傅衍始終坐在一旁悶聲不吭,皺著眉頭似乎在掙紮。
而剩下的主要講話之人便變成了項之桀。
“聽說之恒經常來你這?”項之桀明知故問地說著,倒是毫不避諱地喝了茶,臉色也不見項從的惱火和傅衍的鬱結。
“項公子的確常來這兒,偶爾喝個茶,聽個曲兒罷了。”桐月汐柔柔地應著,等著項之桀的後話。
項之桀點了點頭,“喝個茶,聽個曲兒?就這麽點事兒,每日便花上幾千幾萬兩?這項家再家大業大也經不起他這麽耗費啊。”
桐月汐隻是笑著,沒有接話。
這幾千幾萬兩對於項家不過是九牛一毛,為這些來找自己,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恐怕後麵才是重點啊。
“這麽說吧。你不配當我們項家的人。”項之桀扯了一下嘴角,刻薄地說出了最終的目的。
桐月汐忽的笑出了聲,“幾位大人太過擔心了。奴家自知配不上二位公子。更沒有想過要做二位公子的人。幾位大人何以勞師動眾特來尋奴家。”
項之桀也不惱,抬起茶水就潑向了桐月汐。
桐月汐側頭避了一下,身子卻是沒有動,任憑衣服上沾滿了茶水。
“既然有這份自知之明,那你那日所言又是為何?還良人?若是有良人會來這裏。當真才是笑話了吧?”項之桀的話極為刻薄,而項從也沒有開口製止,似乎都默認了他的話。
桐月汐垂下頭,幽幽地擦拭著身上的水漬,笑聲卻是不減,“項家可是生意人,這些個事兒怎的就看不明白呢。”
“這和做生意有何關係?”項從不悅地拍了下桌子。
正是因為項家做生意,而受到了所謂的有才之人的看輕,所以他格外希望項之恒能考上科舉。可惜,這眼看著新一輪科舉迫在眉梢,這項之恒非但不好好看書,還往這兒跑,能不把他氣死嗎?
項之桀知道項從的心思,再加上項之恒又是他的寶貝弟弟,所以不管他和桐月汐是真是假,都不允許再有差池,“不過你也是能耐,傅家大公子,和之恒都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聽說二皇子也挺中意你的?”
桐月汐靜靜地抬起頭,搖曳的燭火將她的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眼眸中如同有火在燒一般,不過語調卻還是淡淡的,不見惱意,“做生意,講得是笑臉迎人,講得是拉攏客人。傅公子與項公子都是奴家的客人,奴家不可能將他們趕走。而且各位隻顧著各位的公子,又可曾想過,奴家淪落於此,是為什麽?”
“你淪落於此,與你勾引我弟弟有何相關!”項之桀皺了皺眉,不悅地提醒桐月汐。
“那我若是不淪落於此,所有的事,不都解決了嗎……”桐月汐幽幽地說著,打量著每一個人的臉色。
“荒唐!當真是荒唐!”傅衍忍了半天,最終也是開了口,“我本意還想讓墨雲成親之後,讓你做妾侍奉他左右。可沒想到你竟是顛倒黑白之人,若是娶進門才當真是我們傅家家門不幸。”
“諸位放心。奴家今生絕不會做任何人的妾。”桐月汐的話擲地有聲,可是望向他們的目光卻是更加冷了幾分。
傅家昔日家主是個精明人,也是個值得尊敬的長輩。可如今到了傅衍這兒,秉承著中庸之道,學會了趨炎附勢,恨不得將所有的權利都握到手中。
這等人若是能成大器才是荒唐。
項家之人卻是不知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有了財便求權。
遲早會被人蠶食殆盡。
前世要不是出了個項之恒力挽狂瀾,項家早在自己成花魁之前就已經分崩離析,沒想到重活一世,他們還可以在這兒對著自己趾高氣昂。
明明是行將就木之人,說著滿口的道德,帶著不屑的目光。
當真是荒唐之極。
“與你這等小女子當真是無話可說。”項從不悅地呼出一口氣,不再看她一眼。
若不是她有二皇子護著,自己有千百種方法可以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
恐怕也是憑著這一點,她才可以對著自己一行有恃無恐。
“既然你不願做妾。所以墨雲與三公主成親之前,我可不希望他和你還有任何牽連。不要再徒增我們的厭煩。不然,會發生什麽,你應當明白。”傅衍知道傅墨雲與自己鬧掰的一定因素便是因為桐月汐,完全沒有考慮自己做錯什麽事,而將桐月汐的因素放到了最大,如今恨不得將桐月汐抽筋扒皮。
桐月汐的笑意更濃,看樣子,二皇子這枚盾牌也是極為有用啊……
“奴家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去尋二位公子。可是至於二位公子會不會來奴家這兒,奴家可就說不準了。”桐月汐低低地說著,緩緩地轉過了身,看著破門而入的兩人。
“爹爹,哥。你們這又是再演哪一出?”項之恒揉了揉額頭,急忙去拉項從和項之桀。
傅墨雲微微掃了一眼傅衍,略顯荒唐地扯了下嘴角,“傅大人,三公主我可高攀不起。今日之話若是傳出去,毀了三公主的清白,那可是掉腦袋的事。”
傅衍猛地拍了下桌子,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荒唐!什麽傅大人?我可是你爹!”
“是爹又如何?你可曾真的在乎過我。”傅墨雲冷冷地說著,胸腔中翻湧的怒火讓他險些就要咆哮,“你若是真的有這份閑心,還不如想著明日怎麽替墨淵求情。祈雨台之事你別說不知道。”
“嗬,嗬……我當真是養了個白眼狼。祈雨台之事,你不是也被牽連其中,幫你弟弟不也是要幫你?”傅衍氣得手都在抖,也顧不上手邊的茶水是出自何人之手,顫巍巍地將它喝下。
“你若是不幫,我也不至於丟了性命。隻是傅大人,我善意地提醒一下,近日還是莫走夜路。日子不太平。”傅墨雲不卑不亢地說著,語畢便拉著桐月汐往外走。
項之恒尷尬地歎了口氣,其實傅墨雲並不用用這種方式替自己洗白,畢竟這清者自清,自己與桐月汐什麽也沒有,他爹和他哥哥冷靜下來就應當能發現。
而傅墨雲此時也是被氣得不輕,並不是出於替項之恒洗白的目的,隻是覺著想要靜一下,又舍不得桐月汐在裏麵被他們這等鄙視,才拉著她走了出來。
“傅公子……”桐月汐望了望楚越和鵑姐,又看了看室內,卻是被拉著往外走。
“傅公子。”楚越急忙攔住了傅墨雲,他可不想剛回來的人就這麽被帶走了。
傅墨雲的抬眼看他的時候,楚越瞬間感覺到呼吸一凝,仿佛是被野獸鎖定一般,讓他驚慌。
鵑姐也下意識地擋到了楚越身前,隨時準備出手。
眼看著局勢將要失控,桐月汐也生怕出意外,趕緊將他攔腰抱住,“傅公子……”
“喊什麽傅公子?!這等生分作甚!”傅墨雲低吼的聲音悶悶地傳來,驚得桐月汐也是臉色瞬間白了下去,卻還是牢牢地抱著。
楚越和鵑姐兩人在場,桐月汐也不好傳音。
誰能告訴她……到底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