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陽和洛克兩人,很快又到了雷肖夫人那裏。
敲開門後,就看到雷肖夫人的臉上,有明顯的淚痕。
進了屋後,蕭陽就對雷肖夫人說道:
“夫人,我已經知道安娜的身世了,他是大王子和費爾南迪小姐的女兒。”
沒有接蕭陽的話,雷肖夫人歎了口氣,走進了裏麵的房間。
走出來時,手裏拿著三張裝裱的畫像,放到了桌子上。
蕭陽看了過去,一個是中年英武的軍官,一個是極為漂亮看起來和安娜一模一樣的夫人,還有一個是十四五的男孩,在微笑著。
“這應該就是安娜的家人了吧,大王子,費爾南迪小姐,和安娜的哥哥安林。”蕭陽輕聲問道。
手輕扶在費爾南迪小姐的畫像上,雷肖夫人神傷地說道:
“是啊,多好的一對啊,他們是那麽的相愛。”
說完後,就低頭沉思了起來,蕭陽和洛克兩人也都沒有說話。
過了十多分鍾,雷肖夫人抬起了頭,回憶著說道:
“誰能想到呢,那一年小姐十七歲,我是小姐的侍女長,在公爵府上,我們每天都無憂無慮的。”
“小姐已經和維克汗馬薩魯公爵的兒子,有了婚約,但小姐不是太喜歡那個滿腦子隻有戰馬的呆瓜。”
“有一天,公爵回來了,很高興地和小姐說,他給小姐抓回來一個寵物。”
說著,雷肖夫人還笑了。
“小姐迫不及待地,要去看公爵給她抓來的那個寵物,但公爵又說,那個寵物隻能在外麵看,不能進去看。”
“公爵說的那個寵物,就是大王子。”
“他當時被單獨關在一個院子裏,周圍有很多士兵守著,我和小姐就踩著梯子,往那院子裏麵看。”
“那時,大王子一天天地,就坐在院子裏,坐得可直可直了。”
“我們當時也是太好奇了,有一次,我們央求衛兵給我們開了門,我們走了進去。”
“我還記得,大王當時還背對著我們,聽到我們進來也不回頭,小姐好奇地繞到了他的麵前。”
“你猜大王子第一句話說的是什麽?”雷肖夫人看向蕭陽笑問道。
蕭陽也笑著,等著雷肖夫人的答案。
就像是思念美好的過往那樣,雷肖夫人懷念地說道:
“大王子說,哪裏來的蠢姑娘,我注意你很長時間了,告訴你,我正在思考怎麽率領強大的圖瓦勇士,攻破你們的奧丁城呢。”
說著,雷肖夫人笑出了聲。
“你說大王子可笑不可笑,都成了我們的俘虜了,還說自己在思考怎麽攻破奧丁城呢。”
“小姐當時就譏諷道,哪裏來的蠢蛋王子,知道吃了我家多少雞蛋了嗎,我告訴你,你就等著和我家的老母雞,一起變老吧。”
“嗬嗬,大王子讓小姐說得一愣一愣的。”
“後來,小姐經常去找大王子,每次都要把他狠狠地教訓一頓。”
“小姐和大王子兩個人,就開始比帝國和圖瓦,比帝國勇士和圖瓦勇士,比帝國的山和圖瓦的山,比帝國的河和圖瓦的河。”
“但每一次,大王子都不是小姐的對手。”
說到這裏,雷肖夫人的臉上,又露出了傷心的表情。
“也許是在一起待得時間長了吧,公爵長年在外,公爵夫人去世得早,小姐和大王子的關係開始有了變化。”
“雖然他們還是吵架,但是待在一起時間變得越來越長。”
“剛開始能說上一個小時,慢慢地,能說上三個小時。”
“後來,他們能在一起,聊上一整天。”
“唉……”
“他們相愛了。”
“瑞澤希爾母親,我不知道您為什麽要作出這樣的安排。”
“小姐讓我發誓,不把她和大王子的事情說出去。”
“我當時也太年輕無知了,我還以為那將會是一段,讓世人傳唱歌頌的美好愛情呢。”
雷肖夫人的眼裏,又留出了淚水。
從那眼淚中,蕭陽看到了自責、悔恨。
“再到後來,小姐開始變得憂鬱焦慮了,因為小姐的婚期快到了。”
“有一天,小姐告訴我,她想幫大王子逃出去,和大王子一起回圖瓦,讓我幫助他們。”
“我當時真得感到害怕了,盡管我非常讚慕小姐和大王子的愛情,但是我也明白,逃出去,就是背叛帝國。”
“但小姐那時,每天連飯都吃不下去,我心軟了。”
“我偷來了鑰匙,準備好了衣服、食物、金幣,還在城外準備了馬。”
聽雷肖夫人說著,蕭陽也在心中感歎:“夫人,您也很厲害啊,怪不得能當安娜母親的侍女長。”
“我還記得,那也是一個下雪天,我在衛兵的飯裏下了藥,讓小姐的侍女親自給衛兵們送了過去,那些士兵很快就暈倒了。”
“等我和小姐進了院子後,大王子顯得非常慌亂,他對小姐說,伊爾芙,我們放棄吧,這樣會害了你的。”
“但小姐卻非常堅定,她說,布隆德,如果你愛我,就不要看著我嫁到維克汗。”
“我當時一心想著快點離開,因為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衛兵很快就會醒過來,我催促他們趕快換衣服。”
“出了奧丁城,我們就騎著馬向東邊飛奔。”
“但隻騎出去了兩百公裏不到,在一個樹林裏,我們就看到,東邊有大隊騎兵正在趕過來。”
“那時大王子說,奧丁城已經知道我們逃出來了,他們飛鷹傳信了東邊的軍隊,不能再往東邊走了。”
“我們把馬扔在了樹林裏,開始步行往南走。”
“白天我們不敢出來,就藏在樹林裏、藏在山穀裏休息,隻有到晚上,我們才敢匆匆上路。”
“遇到鎮子,我就進去偷偷買些吃的,隻有在很偏僻的地方,我們才敢住到村民家裏。”
“我們不敢走大路,都是走小路,有的時候,一連十幾天都看不到一個人。”
“小姐從來沒有受過那麽大的苦,她的腳都走出了血泡。”
“大王子也沒有受過苦,但他還是堅持要背著小姐走。”
“後來,我們都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我們到了帝國和洛琳的邊界。”
“但那裏的士兵,也早就知道了大王子和小姐出逃的事情,我們穿出不過。”
“我們隻好又到了南部的港口,找了一個走私的盜船頭子。”
“我們把所有的金幣都給他了,他才答應帶我們去洛琳,上了船之後,他又把小姐身上的珠寶全要走了。”
“到了洛琳,我們都鬆了一口氣,大王子在阿南丁港找了他的一個朋友,那個朋友把我們送回了圖瓦。”
“剛到圖靈城時,小姐對一切還都感到很新鮮,小姐當時還說,她以後可以和公爵閣下聯係,讓他勸皇帝陛下放棄對圖瓦和洛琳的征討呢。”
說著,雷肖夫人搖了搖頭,臉上已滿是自責、悔恨。
“小姐跟著大王子去了王宮,回來後,小姐就哭了起來。”
“大王子當時也跪在小姐麵前,發誓這輩子隻對小姐一個人好,就和小姐做一對平民夫妻,小姐哭著點頭。”
說到這,雷肖夫人抽泣了一下,看向蕭陽問道:
“後麵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我知道了,我的一名書記官告訴了我,他的父親曾是大王子的部下。”蕭陽回道。
三人低頭無語,好一會,蕭陽又問道:
“安娜的哥哥是怎麽死的?”
聽蕭陽問這個,雷肖夫人又哭了起來。
“那可憐的孩子,他才十五歲,大王子答應給他一匹戰馬,他去了大王子的軍營,就再也沒有回來。”
“等找到他的遺骨時,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大王子發瘋一樣殺光了那裏的盜匪。”
“小姐哭了三天三夜,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小姐笑過。”
蕭陽趕緊扶住了雷肖夫人的胳膊,希望這樣可以給她一些安慰,但雷肖夫人繼續哭著說道:
“後來,小姐的身體就越來越差,小姐開始想念帝國,想念公爵閣下,開始想家了。”
“小姐經常一個人去圖靈河邊,坐在岸邊,向西看著,一看就是一整天,每次回來,臉上都有淚痕。”
“隻有安娜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才能好一點。”
“小姐走得那天晚上,安娜哭得不知所措,那時安娜才十一歲。”
“大王子當時握著小姐的手,也滿臉是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後來,他站了起來,告訴我,讓我照顧好安娜,就抱著小姐出去了。”
“再後來,就傳來了大王子死在惡魔之門的消息。”
“我都不敢告訴安娜,過了一年多,我才帶她去看了小姐和大王子的墳墓,連個墓碑也沒有。”
聽雷肖夫人說完,蕭陽也歎了一口氣,人間悲情啊。
好一會,自語著說道:“我如果是大王子,我就放棄所有軍務,就在家裏陪著她。”
雷肖夫人抽泣著點了點頭。
接著,蕭陽又問道:“安娜在王宮裏過得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雖然有公主的封號,但是那個國王對安娜不管不問,安娜馬上就二十歲了,到現在也沒有婚約。”
“那個王後,剛開始對安娜非常不好,現在時間長了,還稍好了一些。”
“但他們的那兩個女兒,又開始經常欺負安娜。”
“也就那個王子,年齡小,不知道以前的事,還會叫安娜姐姐。”
“整個王室裏,唯一關心安娜的,可能就是布隆尼親王了吧,他每次回來,都會來看安娜。”
這聽得蕭陽一陣心疼、難受。
“媽的,老子一定要替安娜收拾收拾他們。”蕭陽狠狠地想。
擦幹了眼淚,雷肖夫人拉著蕭陽說道:
“蕭陽,我不管你有多愛安娜,你要和安娜結婚,必須要經過國王的同意,我絕不允許安娜再重複他父母的悲劇。”
“大不了,我帶安娜回提特斯瓦森林打獵去。”蕭陽隨口憤憤地說了出來。
“大哥,您要不是男爵,您更娶不了安娜公主殿下了。”洛克縮著頭說道。
“蕭陽,你絕不能再衝動了,安娜和小姐不一樣,小姐是帝國的公爵女兒,安娜是圖瓦王室的公主。”雷肖夫人說道。
蕭陽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頭,感覺很亂,沒有頭緒。
這時,聽到外麵樓梯處傳來了腳步聲。
朝著門口看去,安娜已經進來了。
雷肖夫人馬上起身,慌忙著想把桌子上那三張畫像收起來,但安娜已經哭著向她撲了過來。
趕緊抱住安娜,心疼地扶著她的後背,雷肖夫人不停地安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蕭陽快速把那三張畫像收了起來,安娜滿臉淚花,還沒有注意道。
不僅是安娜來了,她的侍女們也都來了,就是蕭陽講戰爭故事那天的那二十個姑娘。
她們還帶來了不少東西,看樣子,安娜準備在這裏長住了。
蘇婭搬著一個精致的盒子,裏麵裝著好幾雙鞋,一臉憤恨地對蕭陽罵道:
“都怪你,你這個矮子,國王都知道啦!”
蕭陽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有生氣、有憤怒、有心疼,但他不想讓安娜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麵。
提了提精神,走到安娜身邊,笑聲說道:
“哎呀,我聽林子裏的老人們說,哭多了會變醜的。”
“我明天就去找國王,他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他的胡子都拔下來,我可不管他是誰。”
從雷肖夫人懷中抬起頭,一雙淚眼,安娜看著蕭陽問道:
“蕭陽,你敢帶我去奧斯頓嗎?”
“敢啊,不過我得確保,隻有這條路行得通,並能保證讓您幸福。”
雷肖夫人馬上扶起安娜的秀發,懇切地說道:
“安娜,我的孩子,聽貝拉媽媽的。”
“您絕不可以為了愛情逃回帝國,那樣您會重複您父母的悲劇的。”
“您想一想,蕭陽是圖瓦人,帝國會向圖瓦人對待您母親那樣對待他的,連您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