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各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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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了關雲天的話語中帶著情緒，何副市長道：“藍主任，昌達地產公司從縣城到市裏參與市區的舊城改造，是為市區做貢獻來了，咱們可不能欺生呀！你代表政府主導舊城改造，在工作中希望你盡可能做到公平公正。”
麵對領導的期望，實際上就是一種溫和的批評，藍主任趕忙答道：“請領導放心，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做到公平公正，至於這次作業區塊的選擇，我原本是讓四個承建單位的代表同時上前挑選，可能由於對市區情況不熟悉，關總他們便沒有主動上前，而是等那三家代表挑選完了以後，就剩下了這兩個區塊。關總，情況這樣吧？”老藍還讓關雲天作證。
“是的，藍主任確實讓我們同時上前挑選，因為我們對市區情況不熟，就放棄了主動挑選的機會。”關雲天道。
“恕我直言，藍主任，你這方法就有點簡單了，如果換成抓鬮的方式，我認為就要顯得更加公平一些。你想想，那三家本市的開發商，他們對市區情況了如指掌，肯定選擇周邊環境相對清靜的區塊。”
“領導說得對，當時那種方法是過於簡單，今後遇到這樣的事應該想得更加周全一些。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下一步怎麽辦呢？”藍主任道。
“具體怎麽辦現在不好說，看看情況吧。這些居住在違章建築內的居民安置，還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是啊，既然政府做出了舊城改造的決定，這個現實問題必須得到解決，否則，昌達地產就沒法動工，無法履行協議倒是小事，如果延誤了工期，那些早已搬走的住戶不能按時回遷，他們必然找開發商鬧事，到時候我們隻能將問題推給政府，弄得你們也不得安寧。”關雲天道。
“關總說得對，接到情況匯報後，我們這不很重視嘛。”
拆遷辦公室的張主任在頭前帶路，一行人來到平房區，通過兩個多小時的接觸，走訪了好幾家住戶，了解到的實情跟關雲天反映上去的情況基本一致。
從平房區出來，時間接近正午，關雲天向何副市長提議：“領導，昌達地產參與市區舊城改造，我們在市區還有兩個地產項目，今天機會難得，現在正好是午飯時間，我想請大家吃頓飯，跟領導們認識一下，不知大家能否賞光？”聽上去，讓旁邊的兩位主任覺得關雲天跟何副市長並不熟悉。
“你們兩位覺得怎麽樣？”
兩位主任相互看了一眼，“跟領導在一起，我們聽你指揮。”
“那好吧，既然關總誠心相邀，那就尊敬不如從命。”
“多謝領導們賞光，不過市裏我不熟悉，咱們去哪家酒店呢？”關雲天道。
這種事當然輪不上身後的兩位主任說話，盡管他倆也有自己喜歡光顧的酒店。何副市長跟他常去的那家酒店打了個電話，隨後分乘四輛車，往預定的酒店駛去。
在迎賓小姐的引導下，關雲天一行四人來到預定的包間。
進屋後，關雲天請何副市長在主位就坐，自己在副陪位置坐了下來，藍張兩位主任卻在靠牆的位置站住了，“你們兩位怎麽不坐下？難道還要我們一個個邀請？”何副市長道。
“領導，你在這裏，我們哪敢當客人呀！”
“我在這裏你們不敢當客人，莫非想讓我出去？”
“豈敢豈敢，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兩位急忙解釋道。
“既然沒有這個意思，那就趕快入座！一共就四個人，哪有那麽多講究？”
藍張兩位主任分別在主副賓位置就坐後，關雲天告訴一旁等待的服務員：“請領導點菜。”
服務員來到何副市長跟前，“領導，你請！”
老何點了兩樣自己喜歡的菜品，然後一揮手，“各人自己來。”
“領導，你就代勞一下，順便都安排了多好！”兩位主任道。
“我可不願幹越俎代庖的事，誰知道你倆喜歡啥？今天關總請客，我點的菜要是不合你們的口味，如果吃不好，你們不領情，人家這客就算白請了。”老何揶揄道。
“我們沒有挑剔，領導喜歡的菜品，我們都喜歡。”兩位主任極力討好道。
“就這麽點小事，看你倆這磨蹭勁，抓緊時間點菜吧！”老何好像有點不耐煩。
藍張兩位主任點完菜，關雲天拿過菜單，點了幾樣當地名菜，“請給我們上茅台，”沒有征求老何的意見，關雲天直接告訴服務員。
“關總，不要搞得那麽奢侈，喝咱們本地酒就可以了。”老何道。
“第一次跟幾位領導相聚，不能那麽寒酸，這個就聽我的吧。”關雲天跟服務員做了個三的手勢，意思是拿三瓶酒。
眼看菜已上齊，服務員往各位客人麵前的杯子裏斟滿了酒，何副市長帶頭舉杯，“兩位，咱們共同舉杯，感謝關總的款待！”
四隻酒杯相碰，關雲天道：“能跟各位領導相識，非常榮幸！”
稍事停頓，各自吃了些菜，老何再次舉杯，“昌達地產不僅在華源市做房地產項目，如今又來參與市區的舊城改造，這是對我們工作的支持，我代表市府對昌達地產公司表示感謝！”
有兩位下屬在場，老何履行了作為主陪的義務，第一杯酒喝幹後，沒再有多餘的??攏?苯影丫譜郎係娜??桓?爍迸愎卦鋪歟?肮刈埽?o率悄愕氖攏?勖塹愕轎?梗?急鷙榷嗔恕！?/p>
關雲天也不推脫，第二杯酒倒滿後，他端起酒杯，“各位領導，昌達地產公司來自縣城，作為小地方來的企業，我們見識不多，不周之處，還請領導們海涵，我敬各位領導！”
吃了些菜，相互閑聊一陣，關雲天再次舉杯，“昌達地產公司有幸參與華源市的舊城改造，我們初來乍到，希望領導們多多關照！”
“兩位主任，關總的昌達地產公司是為市裏做貢獻來了，你們兩位的工作跟他有直接關係，能不能為他做個承諾？”何副市長沒有急於端杯子，而是環顧左右，盯著兩位下屬。
藍主任趕緊表態：“領導放心，我已經跟關總說過，工作當中遇到任何問題，可以隨時找我，有什麽困難，我將盡最大努力為他們解決！”
“你們拆遷辦呢？自己的工作沒做好，卻把麻煩留給人家施工單位，這樣可不好啊！”何副市長批評道。
張主任羞得麵紅耳赤，又覺得冤枉，“是我們拆遷辦沒做好工作，我確實不應該在市府常務會議上隱瞞真相，但那些平房住戶的確讓人頭疼。再說，安置那些不符合條件的住戶，我也沒有那個權利呀！”
“事情確實難辦，但昌達地產就要準備施工了，你們得想辦法呀！你不把那些人挪走，關總他們怎麽施工？”
“可是領導，安置政策的標準和細則是市府提出，經立法機關討論通過並確定下來的，對這種違章建築有明文規定，那就是無條件撤除，裏麵的居民不予安置。”張主任道。
三位領導麵麵相覷，誰也拿不出可行的辦法。
關雲天提議大家同飲，放下杯子，然後說道：“作為舊城改造的片區承建單位，昨天我和同事跟一些違章建築的住戶進行過接觸了解，就像張主任說的那樣，情況確實非常複雜，如果按現有政策措施執行，真就成了個死結。要想解決問題，我提個建議，不知是否當講？”
“說說你的建議。”三位領導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我覺得安置政策應該適當鬆動，然後政府和當事人各後退半步，事情或許就有轉機。”關雲天道。
“你能說的具體點嗎？”何副市長道。
“畢竟我們對安置政策不熟悉，所以很具體的措施我沒考慮過。不過昨天回去以後，我跟同事進行了一番探討，覺得政府是否可以根據每一戶的家庭狀況，考慮在廉租房或補貼方麵給那些居民適當照顧，條件是他們承諾在規定期限內搬走。”要論解決棘手問題，好多官員跟關雲天不在一個檔次。
“這樣做對那些當初遵紀守法，沒有違章搭建的人不公平吧？”張主任說。
關雲天點點頭，“昨天和我一起走訪的同事，是昌達集團的人力資源總監，也是昌達地產的常務副總，他曾是一家大型國企的人事處長，能說會道，政策水平相當高。在走訪過程中，他與一家住戶的主人進行了激烈辯論，並用公平正義和遵紀守法把對方駁的啞口無言，對方最後甩出一句：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你不能把我們攆到大街上吧？這就說明那些人也知道自己並不占理，但他們很無奈，房價那麽貴，根本買不起，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其實很不容易。”
麵對關雲天的悲天憫人，三位領導也是點頭讚同。
“是啊，多年前那些居民搞違章搭建，既沒人管也沒人問，更沒有機構出麵阻止，他們就把違章建築建起來了。時間過去了三十來年，事實早已鑄成，他們現在既買不起商品房，你又不能強行將他們攆到馬路上，還能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