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國之大殤
寢宮內，李二有氣無力的訴說著當年的事。
晉陽起兵，淺水原之戰，虎牢關之戰，玄武門之變，登基為帝，創下貞觀盛世。
樁樁件件，無論好的壞的，他的語氣都十分平淡，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全部釋懷了，是非功過，就留給後人評判吧。
“父皇，您好好歇著，別在說了。”李治臉上全是淚痕，苦著讓李二不要再說了。
“稚奴，我的好兒子！”李二眼眶被淚水打濕，語氣也激動了許多。
“以後我不在身邊，你一定要聽諸位大臣的話，他們都是你的老師，我留給你的肱骨之臣，你一定要和他們好好相處啊！”
李二開始耐心的教導李治將來該如何與大臣們相處，然後日後當了皇帝又該注意什麽。
雖然之前李二也單獨找過李治談話，不過這次明顯要正式許多，除了太子李治外，還有眾大臣以及史官在，李二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記錄在史書中，相當於正式遺訓。
接著，他又對長孫無忌以及程咬金等人分別談話，交代他們日後該怎麽做。
交代完後事以後，李二才艱難地擺擺手，讓大臣們先退下。
“諸位愛卿，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程咬金等人這才起身，然後慢慢退出紫宸殿。
哪怕退到殿門口，他們也依依不舍的看著李二，直到王繆將殿門關閉，眾人才依依不舍的退去。
紫宸殿內又恢複了安靜，隻留下長孫皇後和李治。
“稚奴，別哭了，你可是太子，不能讓人笑話。”李二有氣無力道。
“是，父皇，稚奴明白了。”李治抹了抹眼淚，緊咬著嘴唇。
“嗯…”
李二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放在麵前哭泣不止的長孫皇後身上，他艱難地伸出手，想撫摸一下她的臉龐，可努力了半天，這手都沒辦法舉起來。
“觀音婢，這些年你跟著我，著實委屈你了，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父親，不僅屬於對皇子們的管教，也疏於對你的寵愛…觀音婢，你千萬不要怪我啊。”
李二眼中又蓄滿了淚水，“我締造了這貞觀盛世，卻疏忽了摯愛，說什麽國家國家，先有國才有家，到頭來，卻是什麽都沒了。”
“陛下不要這麽說。”長孫皇後也是泣不成聲，“你是個好皇帝，天下因為有了你，才能如此欣欣向榮，曆數各朝各代，有幾位帝王能做到這麽好？”
李二抬了抬手，長孫皇後連忙握住他的手。
李二流著淚歎了口氣，道：“如果…如果我還能多活一段時間，我肯定會盡心盡力的陪著你，不浪費一分一秒，就如當年在太原時，親手為你紋眉束發。”
長孫皇後剛剛止住的淚水又一次按耐不住，猶如決堤的河流，湧了出來。
“稚奴，觀音婢…”
李二一手握著長孫皇後，一手握著李治，滿臉的不舍和無奈。
縱然是皇帝又如何，天命到了，還是得死，他心裏有太多的不舍，兒子、妻子，可是那又怎樣？
該走的時候，還是得走。
真令人舍不得啊！
如果有來生，就算做個平凡百姓，想必也是極好的吧，這一輩子沒享受到的親情、友情和愛情，下輩子不知道能不能擁有。
“還有哪位皇子公主在外麵候著，讓他們進來吧。”
李二朝外麵的王繆喊道。
“諾！”
王繆應允，然後便趕緊到偏殿去找臨川公主了。
之後，臨川公主與李二長談了一會兒後，便決定留在宮中照顧李二。
蕭煜倒是支持她的決定，眼看著李二就命不久矣，如果臨川這時候不在他身邊的話，恐怕以後會後悔終生的。
一直到晚上，因為身體太過疲倦，李二這才先讓長孫皇後他們離開，自己又沉沉睡去。
至於蕭煜，因為是外臣，沒有旨意的話，隻能離開皇宮。
安慰一會兒臨川後，他才出了皇宮，回到家中。
很快，一個月過去了，不知不覺就到了貞觀二十三年六月。
這一個月內，宮中暫時還沒有壞消息傳出來，不過誰都能感覺到，整個長安的氣氛是越來越沉重。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又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來。
那就是魏征因為病重去世了！
這位朝堂上頭最鐵的老臣，終於退出了曆史的舞台。
魏征一生的諫諍多達數十餘萬言。
其次數之多，言辭之激切，態度之堅定，都是其他大臣所難以倫比的。
除此之外，他在政治上的成就也是很大的。
魏征鑒於隋末人口流亡、經濟凋敝、百廢待興的事實，力勸李二偃革興文，實行有利於國計民生的休養生息政策。
李二即位初，曾與群臣談及教化百姓之事。
李二認為大亂之後，恐怕難以教化。
魏征則認為：“久安之民驕佚，驕佚則難教；經亂之民愁苦，愁苦則易化。”
他舉例說，猶如“饑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一樣。
他還批駁大臣封德彝的“人漸澆訛，故秦任法律、漢雜霸道，蓋欲化而不能”的說法，認為商湯滅夏桀，周武王伐紂，“皆能身致太平，豈非承大亂之後邪！”
他又進一步說：“若謂古人淳樸，漸至澆訛，則至於今日，當悉化為鬼魅矣，人主安得而治之！”
魏征的一生，無疑是顛沛流離的。
魏征出生於北周時期，年輕時家裏窮，但他心氣高，不事生產，出家做了道士。
雖然看起來不像能過日子的，但他喜歡讀書，對很多方麵的知識都有所了解。
隋朝末年，魏征見天下大亂，漸漸控製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想要出去搞事業。
魏征的第一個老板是元寶藏。
元寶藏是隋朝的武陽郡丞，他積極響應起兵造反的瓦崗軍，讓魏征幫他寫文件交給李密。
李密看過之後，覺得非常好，聽說是魏征寫的，就召見了他。
李密就是魏征的第二個老板。
魏征像李密提出了十條計策，用來壯大瓦崗軍，李密十分感動然而並沒有實施。
後來王世充發兵攻打李密，被李密擊敗。
魏征對李密的長史鄭頲分析了一下形勢，說再這麽搞下去可能會輸，要怎麽怎麽才能贏，但老鄭覺得魏征說的都是廢話。
魏征生氣地說：“此乃奇謀深策，何謂常談？”
然後拂袖而去。
果不其然，後來李密敗了，瓦崗軍中部分人被王世充抓住，部分人向王世充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