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萬邦來朝
毫無疑問，李二絕對稱得上千古一帝。
作為華夏最有作為的皇帝之一，他開創了華夏曆史上經濟最繁榮，國力最巔峰的大唐盛世。
然而這樣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居然會有絕食的一天，蕭煜實在有些費解，難不成是當皇帝當到魔怔了？
“唉，仲卿，你說…朕當真算得上一位好皇帝嗎？”李二突然問道。
“陛下，您這就有些妄自菲薄了，若您都算不上好皇帝，那建立強漢的漢武和文景帝，怕也沒資格流傳這千古美名了。”蕭煜拱著手道。
聽到蕭煜的馬屁，李二並沒有多欣喜，反而幽幽一歎。
“前幾日，大理寺受理了一間案子，城外涇陽縣有一夥乞丐聚眾鬧事，為首的人名叫周碌，是關外人，因貞觀十一年天災，便從關外流竄到了涇陽縣…”
“大理寺給他的罪名是私結亂黨，衝撞府衙，因為他聚集了近三千人鬧事，朕令人查了一下，這三千人皆為乞丐，他們來自於大唐各地，顛沛流離，無家可歸，處處受人鄙視…”
“終於有一天，他們忍不住了，原因是一位地主豪紳看上了一位模樣頗好的女乞丐，想納她為小妾，女乞丐的老父親不同意，結果被豪紳給找人綁在樹底下，扒光衣服，在寒冬臘月天被活活凍死…”
“至於那女的，則是被玷汙而死，死的時候，她才十六歲，朕未見過她，可這幾日每當朕閉上眼睛時，總能感覺周圍有一雙大眼睛，在無時無刻得盯著朕，讓朕夜不能寐，食不能安…”
“你說說，這樣一個黑白顛倒，是非曲直不分的大唐，當真是盛世嗎？”
李二說著，眼中露出了幾分茫然，很明顯，他確實病了，而且還是很嚴重的心病，如果治不好的話，怕是會要命。
“陛下，臣知道你是想締造一個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使天下人都能承受到你的恩澤。”
“而自您登基以來，確實做到了勵精圖治，容納百川，但凡事皆存在兩麵性，一個諾大的帝國，不可能做到麵麵俱到，比如臣之前待過的西州，那裏的百姓每天吃不飽，穿不暖，他們隻單純為了活著而活著，哪怕活的很艱辛，也依舊在苦苦掙紮，可以說，他們是生不如死，隻不過陛下你在千裏之外的長安，並未得知他們的苦楚而已…”
說到這，李二坐直了身軀，然而相比於從前，卻顯得佝僂了許多，那雙眼眶深深陷進去，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滄桑。
蕭煜看著他這模樣，心中更是歎息了一聲。
李二這是憂心入魔了啊。
嗯…這個病其實很容易理解，比如一個從小信仰超人的人，突然被人告知超人其實就是個內褲反穿的猥瑣肌肉男，而且他並不存在於世界上，你以前就信仰了個寂寞…
這種信仰突然崩塌的感覺，確實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而且，李二的情況更慘。
貞觀盛世，是他畢生的驕傲，然而時至今日，他才發現自己大半輩子的努力似乎沒有他想象中那麽完美，依舊有百姓吃不上飯，穿不起衣服。
於是乎，李二便抑鬱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將所有事都做到了極致的完美，無論是攘外還是安內，都完美到無可挑剔。
結果大理寺的一宗案件，卻將他從神壇拉回了現實，和平盛世就像美麗的泡沫，隻一刹那的花火…
李二神情恍惚起來，並且深陷的眼眶流出了兩行清淚。
沒錯，就是直接流出來的，沒有任何情緒醞釀，就好像決堤的大壩，淚水自然而然便流了出來。
蕭煜心中一喜，哭出來才好，男人哭吧不是罪，今天別說是心病，就是缺心眼，也得給你堵上了。
“陛下，其實…”
“你退下吧，朕想靜靜。”
“…”
蕭煜的聲音戛然而止，嘴巴還保持著張大的姿勢，然而這話卻怎麽也說不出。
太難受了啊，本來還想和李二好好聊聊人生，告訴他自己這一路走的有多艱辛，就跟你當皇帝一樣艱辛，結果李二卻沒心思傾聽。
壞人！
自己這麽積極的想替你排憂解難，結果還是被無情拒絕了，這種情況很尷尬啊。
憋了良久，蕭煜才拱了拱手，道：“陛下，臣告退…”
然後，轉身果斷離開。
現在李二陷入了魔怔，這種人是最不能惹得，不然誰知道他下一句會不會下達什麽雷人的旨意。
比如你很會說話，要不幹脆淨身入宮給朕當太監吧…真要那樣，蕭煜也得該抑鬱了。
從內側出來，無數雙目光齊刷刷的盯向他，似乎是在詢問情況。
蕭煜苦笑兩聲，無奈道：“陛下大概是得了心病，而且病的不清，如果不及時醫治，恐怕…”
說到這，蕭煜便閉上了嘴巴，然而在場的眾人卻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長孫無忌皺了皺花白的眉頭，目光一沉，道：“罷了，讓老臣進去勸勸陛下吧，他不能如此消沉下去，江山社稷還需要他…”
蕭煜連忙道：“長孫大人，此事不能操之過急，正所謂心病還需新藥醫，陛下此刻意誌消沉，若是冒然勸諫，怕是會適得其反。”
“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嗯…臣倒是有一辦法，或許可以重拾陛下的信心…”蕭煜說道。
“什麽辦法？”長孫無忌抖擻了一下精神，雙眼放光道，
其餘人也是目光炯炯的盯著他，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
“這個辦法就是…保密。”
“…”
一眾人臉色通紅，而後惡狠狠的盯著蕭煜，急得想掐死他。
蕭煜目光一轉，隱晦的掃了一眼齊，嗯…這家夥或許是真的想掐死他。
“蕭煜，你有什麽辦法，為何不能說出來與大家共同商討呢？”這時候，一直沉默的長孫皇後忽然開口道。
長孫皇後都開口了，蕭煜自然不敢賣關子，隻得拱手道：“其實也不能，陛下剛剛和臣說過，他是因為大理寺一位名叫周碌的案子，才會意誌消沉，但周碌畢竟是少數人，隻要讓陛下知道，大唐是在他的治理下才如此繁榮昌盛，或許能重拾他的信心。”
“這…”眾人紛紛皺眉思索起來。
“可是如何能讓陛下知道呢？”長孫皇後問道。
“四夷賓服，萬邦來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