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戰鼓擂響
人活一世不容易，蕭煜重活一世，雖說才十八歲，但身體裏卻是個三十歲的靈魂。
他已經過了衝動熱血的年齡段，老天爺既然賜他一回重生，那就必須得珍惜，並且闖出一片天來。
所以他一直想著離開西州，人生起起落落的，偶爾失意一次又能如何？反正還有從頭再來一次的機會。
然而今日蔡賀的死，卻讓他有了新的想法。
一個算不得好人的將軍，卻甘願以死來證明自己，直到臨死前，嘴裏還念叨著“西州”二字。
執念是個好東西，它能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就比如現在，蕭煜收起了莫名其妙的想法，腦子裏就隻剩下一點。
既然誰都認為西州會失守，那麽我就一定要把它守住！
不為其他，就為了這些苦苦鎮守西州的將士！
…
刺史府門前，數千將士聚集在門口幾條街道上，蔡賀的屍體被一張白布裹著，所有人都臉色沉痛，默默注視著這位毀譽參半的將軍。
蕭煜和沈良兩位最高主官站在最前麵，相比之下，沈良要顯得傷心許多。
蔡賀怎麽說也是他的心腹，這些年為他辦了不少的事，相處八年，兩人又豈會是普通的屬官關係？
或許在沈良心中，早已經將蔡賀當做家人了吧。
“蔡賀，本官平日裏對你有些苛責，若是有來生，希望本官能有機會償還！”沈良沉聲道。
“蔡將軍，時間太短，你我知之甚少，但是今日，本侯獨斷一回，你我恩怨一筆勾銷，願你下輩子，能回長安盡風流！”蕭煜也說道。
言罷，除了蕭煜和沈良外，其餘眾人再次單膝下跪，數秒之後，才有幾個親衛將蔡賀抬走。
而後，蕭煜和沈良走進刺史府，商討接下來該如何。
“如今大軍即將壓境，我們還是快點想辦法應對吧。”沈良臉色沉悶道。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就隻有順從天意了！”蕭煜說道。
“這次，或許你我要死在一起了。”罕見的，沈良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哎，可別說的這麽曖昧，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
烈日當空，熱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西州城頭上，一個個人頭攢動， 顯得十分壓抑忙碌，所有人都靜靜忙活著各自的事情，一言不發，似乎是在無聲對抗即將到來的暴雨。
所有斥候均從城外回來，實時匯報敵軍情況。
五十裏…三十裏…二十裏…
越來越近，西州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壓抑。
當西域聯軍臨近西州不過十裏的時候，斥候便不再匯報，因為站在城牆上，已經可以看見遠方黑壓壓的人群。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因為他們知道，生死一戰的時刻到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是死定了。
離城十裏，戰鼓擂響。
城外一陣陣鐵甲碰撞和戰馬嘶吼的聲音響起，隨著戰鼓擂動，敵軍腳步十分有節奏的朝著西州逼近。
這次的敵軍明顯非上次高昌那些烏合之眾可以相比，這些人陣型排列的很整齊，而且哪怕是在進攻，左右兩側也依舊擺出一副防禦的姿態。
前軍騎營衝鋒，中軍左右守護，後軍則是有序向前推進，不得不說，哪怕蕭煜身為他們的敵人，都覺得這種陣型實在是太高明了。
如此一來，大軍既可以穩定向前推進，又能防止有敵軍從中間突襲，打亂進攻陣型，若是真有敵人僥幸衝進來，左右側翼的部隊也能迅速靠攏，將敵人團團圍住。
看來這次敵軍主將不簡單啊！
還未交戰，蕭煜一顆心便沉到了穀底，不怕敵軍數量多，就怕敵軍主將有智謀。
敵軍主將越狡猾，就代表他們的進攻不會向從前那樣隻會不要命的往前衝，而守住西州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隨著時間推移，敵軍的模樣更加清晰的印入了牆頭眾人的眼中。
轟轟轟！
雷鳴般的腳步聲震耳欲聾，而在前進之時，敵軍陣型也發生了變化。
左右兩翼騎兵迅速朝中軍靠攏，而前軍則是加快速度，呈弧形配置，形如彎月。
偃月陣！
西州外麵是沙漠，沙丘起伏，地形不平坦，想必敵軍主將也發現了這點，所以立刻改用了適用於不對稱地形的偃月陣。
隨著陣型變化，敵軍中軍終於暴露在了蕭煜等人的眼中。
在中軍位置，一麵血紅色的繡著黑色蒼狼的旗幟迎風招展，而旗幟下，則是幾個穿著暗紅色鎧甲的將領，他們手中揮揚著長鞭，時不時指著西州方向，談笑風生間，仿佛西州已是囊中之物。
猶豫是西域諸國聯軍的關係，這些敵人的服裝顏色很混亂，除了占大多數的黑色外，還有綠色，紅色…
“殺！”
巨大的吼聲忽然從敵軍方向傳來。
蕭煜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殺氣。
這群王八蛋，竟然說的還是純正的漢語，這不是明擺著在羞辱他們嗎？
“啊，我不打了，我要回家…”
這時，蕭煜後方忽然出現一陣騷動，幾個約莫二十出頭的青壯男子丟掉了手中的武器，號啕大哭起來。
“敢臨陣脫逃者，殺！”蕭煜怒聲道。
鏘 ！鏘！
刀劍出鞘的聲音響起，幾個士兵用刀劍指著那些騷動的年輕人，惡狠狠的威脅幾句後，才暫時遏製住了騷亂。
沒人再說話，然而蕭煜眉頭卻愈發緊皺。
因為除了三個折衝上府的士兵之外，其餘從西州招募而來的鄉勇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恐懼之色。
這還未交戰，守城將士便被打擊的一蹶不振，很難想象真當這群家夥攻城的時候，西州將士會表現的多麽不堪。
不怕敵人猛如虎，就怕隊友蠢成豬啊！
這時候，蕭煜立刻走到旁邊的戰鼓旁，拿起鼓槌用力敲擊起來。
咚！咚！咚！
沉悶的鼓聲飄蕩在西州城上空，而這聲音也像一道強心劑一般，讓惶恐不安的眾將士重新振作起來。
隨後，他們握緊手中武器，表情肅殺的盯著下方。
“來人，將帥旗插在城頭上，全軍列陣，隨時準備迎擊敵人！”蕭煜大聲吩咐道。
“諾！”
一個士兵抱拳應允，立刻跑去後方將數米高的明黃色帥旗抗過來，在另外兩個士兵的幫襯下，帥旗插進牆頭，隨著大風吹過，旗幟在風中簌簌招搖。
攻城先攻心，而守城，同樣也得先守心。
現在蕭煜和敵方主將都在等，等對方先按耐不住下令，那樣或許還能搶占一絲先機。